大魏朝祈鼎二十七年,距離泰昌十二年已經過去了剛好二十五年。當年風華絕代的溫莊長公主早已嫁做人婦,而當年的小皇帝也稱爲一方霸主,又是一輪歲月迭起。
“大小姐,你說這長公主到底是幸福還是不幸福呢?”馬車裡,小丫頭托腮看着眼前安然閱書的女子,滿目疑惑:“那賢王三年前去世,長公主如今就是……”
“滿玉。”女子出聲制止:“皇傢俬幃豈是你能亂議的。若被人聽到,你便要被拔了舌頭的。”
“啊!”被叫做滿玉的小丫頭頓時受驚嚇的捂住嘴,一雙汪汪的眼睛看着女子,含糊不清的說道:“步步步步!(不不不不!)”
女子緩然放下書,輕聲道:“我唬你的,這兒馬車上只有我知道。”
“大小姐!”滿玉憤憤的放下手,一張小臉全然是對女子方纔戲弄她的這般行爲的憤怒。
女子輕笑,也被逗得有些愉悅。滿玉見女子笑了之後,大呼一口氣,湊近女子,細聲道:“自打從宣南離開之後,也沒見大小姐臉上有過笑意了。此番行路是回家呀,爲何大小姐還是愁眉不展呢。”
女子聞言擡眸,看着滿玉,並不打算告訴滿玉實情,只是婉言道:“在宣南住了八年,突然離別自然是有些不捨。並無其他。”
滿玉也是個大大咧咧的,並未注意到她主子有些異常,反而是相信了女子的解釋。心下一想,倒也覺得十分合理。在宣南住了八年,比起京城還要多一年呢。說是不捨,也是人之常情。
見滿玉的表情放鬆許多,女子繼續拿起書,心思卻不在書本上了。
女子姓薄名寧,是北裘大將軍薄衛的嫡女。八年前跟隨父親去宣南靜養,如今聖上有旨,理當返京。
宣南乃是人傑地靈,山水秀麗的一出好地方,八年前大將軍薄衛被派遣到宣南去乃是遭人陷害貶謫而去,武將被派遣至此,豈非一種羞辱。薄寧雖年幼卻十分體恤父親,便跟隨父母一同前往宣南。
薄寧性子清冷,在宣南呆了八年愈發喜歡那個山林水秀的地方,也沒有京城那麼多的勾心鬥角。只是當下,父母早已返京與祖父兄長團聚,而她已然是多在宣南逗留了半年了,京中多次傳來家書,返京,勢在必行。
薄衛重返京城,也是當下朝中勢力的一個新洗牌。若是別人不知道也就罷了,但是薄寧卻是心中有數。薄家百年來都是大魏朝忠心不二的純臣,除了皇帝又怎麼會效忠於別人呢。所以薄寧也早猜測到,薄衛八年前被貶宣南,乃是聖上的苦肉計,爲的,就是八年後的今天。
薄寧合上書本,微微後倚,頜眸。她當下只覺得心下厭煩,竟然是半分都不願踏入那個繁華之都。心中冷笑,紛擾之地是非多,必定不得安寧。
薄寧閉目養神,卻不知自己的神色不甚好。滿玉蹙眉看着薄寧,小心翼翼的把薄寧手中的書抽了出來,又蓋上一層薄薄的毯子在薄寧身上。此後便是默不作聲,守着薄寧。
馬車顛沛了一陣之後,平穩上路了。薄寧尚未入眠,便察覺得到馬車已然行走在官道之上,約莫還有一盞茶的功夫就該到京城了。此番返京是父親身邊其中一個得力將軍穆克護送前行,亦是兄長薄今的好友,薄寧絲毫不擔憂路上會出什麼狀況。
“大小姐,還有一盞茶的功夫就能到了。”
薄寧正欲睜眼醒來之際便是聽到穆克在馬車旁提醒自己,恰好睜眼之時卻見到滿玉不滿的眼神。薄寧輕笑,想必是滿玉以爲穆克將自己吵醒了才如此不滿。
“滿玉,方纔我只是閉目養神而已。”深知滿玉是個什麼性子的薄寧少不得要爲穆克解圍一句,若是穆克因爲這等小事被滿玉惦記上,往後只怕沒什麼好日子過。滿玉可不是個安分的姑娘。
滿玉原本氣鼓鼓的小臉頓時就平復下來,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薄寧,歡喜道:“大小姐,是不是等到了府中我就可以見到清玉姐姐了?”
清玉,滿玉兩人都是照顧薄寧的人,清玉年長薄寧兩歲,滿玉卻是比薄寧要小兩歲。兩人一靜一動,恰好互補。而清玉是因爲心思細膩則被薄寧前行派遣回京,故此也怪不得滿玉如此思念清玉了。
薄寧頜首,如今薄家一脈嫡系也只有她一家。尚有祖父薄申健在,父親薄衛,母親黎若,兄長薄今。作爲薄家難得的女兒,薄寧在薄家上下都是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
“到了府中之後,你可要替我好好謝謝穆將軍。”薄寧微微低頭,讓滿玉給自己繫上披風,回身之後壓低聲音說道。
滿玉不解,“送大小姐回府不是他應當的麼?小姐爲何還要謝他?”
薄寧見滿玉依舊是不想事兒的樣,聲音清涼道:“我在宣南耽誤多日,也耽誤穆將軍到父親身邊,自然是要謝的。”
“哦……”滿玉即使聽了薄寧的解釋也心不甘情不願,卻還是點點頭,將此事記在心上。
兩人對話方落下,馬車便是靜止不動了,隨即便是聽到穆克的聲音:“請大小姐下馬車,已到薄府。”
滿玉輕哼了一聲,率先撩着簾子下了馬車,而後又才幫着薄寧撩着簾子下了馬車。
薄寧下了馬車之後倒是對着穆克微微頜首,道:“有勞穆將軍和將士們一路上辛苦了。”
穆克即刻後退一步,揖禮道:“末將職責所在,大小姐言重了。”
薄寧頜首之後不作迴應,腳步輕移,往府中走去。穆克一擡手,將士們便是有條不紊的將馬車遷離前門,而他便是保持着一定的距離跟在薄寧身後,他要確保薄寧見到大將軍和老太爺纔算是盡忠職守。
“哼,囉嗦鬼。”滿玉跟着薄寧往前走,嘴裡還不忘記嘟囔穆克幾句。
薄寧也不計較滿玉,只是愈往前走,一股子熟悉的清淡的香味便是充斥着周遭,愈發明顯。薄寧會心一笑,必定是兄長得知她近日將歸,纔在宅子裡種上了鮮支。
得兄長如此,何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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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比較慢熱,我會盡心盡力寫好這一個故事。也許文筆不那麼好,但是我會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