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寧被霍亦擁在懷中,薄寧聞到一股異常好聞的味道,而她想都不用想,她此刻的面容一定是紅得滴血了!因爲薄寧覺得自個兒的臉上實在是燒得慌——被霍亦目光灼灼的盯着,能不面紅耳赤嘛?!
霍亦原本還有幾分慍怒,卻是在低頭時瞧見了薄寧微微泛紅的耳垂時,頓時心情好了大半啊!
原來她也不是那麼排斥自己的。霍亦想。
“你先放開我。”薄寧面若桃花,這樣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裡她還是有些,不,十分的不習慣。
霍亦低頭,一雙眸子緊緊盯着薄寧,薄脣吐出幾個字:“放開你你會跑。”
薄寧被霍亦這樣一說,面色愈發緋紅起來,她推拒着霍亦,道:“這兒是將軍府,我能跑到哪兒去。”
“說了我就鬆開你。”霍亦揚起嘴角,邪肆一笑:“不說我就抱着你出去,叫你百口莫辯也好。”
薄寧頓時語塞,這麼無賴兼流氓的事兒真的是這位太子殿下的能做得出來的麼?
霍亦就這樣瞧着薄寧,好像是非得等着薄寧給出一句話來。
薄寧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回話了,繞是她巧舌如簧,她也不知道要怎麼回霍亦的話。他的心思?什麼心思呢?難道黎宛卿說的話是真的麼?
“想了這麼久,你可是想明白了?”霍亦十分好脾氣的看着自己懷裡的小女子,神色莫測的樣子,黛眉微蹙,也是一幅美人圖。
薄寧聽到霍亦的話,突然放棄了掙扎,擡眸直視霍亦那雙精緻漂亮的鳳眼:“薄寧多謝殿下厚愛。”
霍亦皺眉,一手擡起薄寧的下頜,使她視線與自己齊平。霍亦道:“多謝?如何多謝?”
霍亦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可薄寧卻有一種她剛剛好像做錯什麼事兒的感覺。
“不知好歹。”
霍亦陡然說了一句,摸不清情緒,下一瞬間卻是將薄寧放開來:“終有一日你不能裝傻。”
薄寧對着霍亦款款下拜,一字一句說的格外認真:“是,待那一日到來,我便無處可躲。”
“無處可躲。”霍亦咀嚼這四個字,末了,說:“今日你覺得你又有選擇的餘地麼?”
薄寧迎上霍亦的目光鄭重其事的點頭:“是因爲臣女知道太子殿下不會強人所難。”
“好一個知道。”霍亦看着薄寧,語氣突然放軟:“你很聰明,但我並不是不會強人所難。只是並不想爲難與你,而今日我不爲難你,往後還有人來爲難你。那時候,你又當如何。”
聽完霍亦的話,薄寧突然不作聲了。她能說什麼?霍亦的話,都是對的。霍亦今日放過她,不爲難她,可不一定別人也會放過她。她不過只是個將軍之女,在她之上的權勢何其之多?她能一直一直這麼好運麼?
“聽天由命。”薄寧後退一步,轉身欲走。
她不想再與霍亦說下去,他今日抱着勢在必得的心態,她不過只是個陌生女子怎麼容的他費這樣大的心思?
可霍亦怎麼會放過薄寧,就這樣讓她話都沒說完就離開呢?
霍亦一個箭步上前,再度將薄寧鎖在自己懷中,他到底還是動怒,呵斥道:“我就讓你覺得如此不堪,就是不願接近嗎!”
“是我不想將自己暴露在衆人眼下,不想因爲你的緣故父兄被人說道,不想逼着自己做不喜歡的事,是我不想!”
被霍亦這樣一句話堵死,薄寧卻好似也動了怒,一雙秋水剪眸含着淚意怒視霍亦,她就不知道爲何這人竟然這麼無賴!
薄寧一連串的“我不想,我不想”叫霍亦覺得惱怒得很,可是低頭一看,懷中美人幾乎落淚。不知爲何,見到薄寧這個樣子,霍亦頓時覺得心頭塌陷了一塊兒。他知道這一刻,他心軟了。
霍亦嘆了口氣,伸手拭去她睫毛之上的淚珠,緩和了語氣:“別人求之不得的,到你這兒反而是避之不及。我沒說委屈也罷了,你反倒是還要委屈些了。”
薄寧一時之間僵着身子也沒有想到霍亦這樣突然一下的動作,下意識的咬咬脣,不知道該說什麼。霍亦見狀,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薄寧一直不說話,霍亦便是知道他當真是栽了。
“我送你過去,過幾日再來看你。”
霍亦鬆開薄寧,卻是牽着了薄寧的手。薄寧稍稍一驚,往後退了幾步,卻怎麼也掙不開,還惹得霍亦回頭瞪了她一眼。
“你再動一下,我就抱着你回去。”
這樣一恐嚇,薄寧當真是覺得霍亦敢做得出來的這樣的事兒來的。
一路上兩人都沒碰見什麼人,可是霍亦牽着薄寧的手走到木丹居的時候,清玉和滿玉的眼珠子都快瞪下來了。還沒等兩人行禮,霍亦便是對着薄寧說了一句什麼之後,轉身就走了。
薄寧還愣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清玉和滿玉兩人這才趕緊上前去。
“大小姐。”
“大小姐。”
清玉臉色有些緊張,滿玉倒是有些好奇的。
“回去吧。”薄寧卻是沒有打算說什麼,今日的事兒發生得太突然了,她有些……消化不良?
薄寧轉身就回了木丹居去,清玉和滿玉兩人對視一眼,匆匆忙忙就跟了上去。
今日的事兒薄寧知道藏不住,也沒打算藏着,可是想不到到了剛剛入夜的時候,正院裡薄夫人就派和玉過來請人了。
“母親說了什麼事兒麼?”薄寧睨了和玉一眼,她方纔沒有看錯和玉眼中一閃而過的擔憂。
和玉屈膝:“夫人請大小姐過去,奴婢不敢亂說。”
“好了,走吧。”
薄寧換了一件兒暗花細絲褶緞裙便是與和玉一同過去了。到了主宅的時候,還發現着正院還亮着燈。這正院亮着燈的意思,就是薄父還沒回府。薄寧皺着眉頭走了進去,薄夫人正在看書。
薄寧輕步上前,“母親。”
薄夫人收了書,將薄寧扶起來:“坐罷。”
“母親叫我過來,是爲了今日之事。”薄寧知道自己母親的性子,很少回去看書,除非說是心思實在難以寧靜,否則的話依照母親的性子決計不會去看書的。今日自己一來就看到了母親手上的書,看着書的厚度,想必也是看了一會兒了。
能讓薄夫人這麼憂愁,薄寧一下就想到了白日裡的事。今日霍亦對她所說的話,雖然不會傳出將軍府,可是將軍府之中主事的薄夫人一定會知道。看着情形,就是今日的事兒傳到了薄夫人的耳朵裡了。
薄夫人見女兒這麼通透,也就點點頭,說道:“回府就聽到老管家的消息,說是這幾日太子殿下一直都在主院那邊兒陪着你祖父,我原本猜測太子殿下的來意,卻是沒有想到竟然是因爲你而來。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好是壞。”
“女兒不孝,讓母親爲女兒操心了。”薄寧道。
薄夫人一愣,隨即說道:“你是我生的,我不爲你操心還爲誰操心。”
“母親大可放心,太子殿下處事之道要比女兒高明得多。這件事絕對不會再有其他的人知道。”薄寧見薄夫人面色帶着關切,她只好說說話寬慰一把薄夫人。
可這件事兒薄寧心中也沒個底兒,霍亦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她不知道,雖然這件事她清楚霍亦不會說出去,因爲這件事不管真假,霍亦都不會拿感情當做籌碼和玩笑。可薄寧卻是害怕,她自由慣了,她開始害怕很多東西。
“寫意,母親想問問你,你想嫁給太子麼?”薄夫人肅容看着女兒,她好像沒有投注太多心思在女兒的身上,她這一生也是順遂,沒有什麼大起大落。尚在閨中的時候,她並無太多的煩心事兒,嫁給了薄衛之後也有薄衛護着,她可真算得上是幸福得很了。
可是對於這個女兒,薄夫人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她很乖巧,又很頑皮。她好像什麼事兒都知道,做什麼事兒分寸十足,禮數週全。什麼都不需要自己操心,什麼事兒都比這別人家的女兒要明白得早。
可就是什麼都不需要操心,薄夫人才覺得自己欠缺了這個女兒一些什麼。
薄寧看着薄夫人關切的眼神,上前握住薄夫人的手,輕笑道:“母親想聽什麼呢,母親想聽的我都告訴母親。”
薄夫人看着薄寧精緻的面容,帶着一絲疼惜:“若是可以,母親只希望你嫁給一個普通人家,成親生子。有將軍府給你做後盾,誰也不敢欺負你,孃家也能有底氣的。可母親也知道,從你父親收到了京城傳來的聖旨的時候你的婚事就不能讓母親做主了。”
“母親擔心什麼呢,指不定還有女兒落選的一日呢。”薄寧笑着安慰薄夫人,雖然自己也知道這句話裡的意思幾乎就是不可能。
她怎麼可能落選呢,不嫁給太子也會嫁給皇上另外的兒子。落選這麼一說,也不過是自欺欺人了吧。
“也罷了,不管如何,一樣都會護着你。”薄夫人見女兒還要開解自己,頓時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薄寧笑了笑,話鋒一轉:“母親一點兒也不操心哥哥的婚事麼?”
“操心又怎麼,你哥哥那個混小子竟然看都不看一眼。說他他還有話頂嘴。”
聽到女兒說道兒子,薄夫人才覺得一顆心都揪着疼。她生的女兒還是乖巧懂事的,可是兒子就不一樣了,從小到大就沒省過心。這麼大個人了,婚事還沒找落呢!別人家一樣大的兒子,雖說還沒成親,可是人家已經定下來了!
基本上都是在這樣的狀態之下,薄夫人怎麼能夠不着急呢?尤其是在薄今還抗拒這件事兒。
“既然是哥哥不想看那也就不着急。祖父不是常說,先立業後成家麼?母親別擔心了。哥哥不是那般沒有分寸的人。”薄寧笑着勸慰道。
薄夫人見女兒如此知事,寬心的笑笑,道:“也不早了,你呀回去休息吧。”
“是了,女兒告退。”
薄寧對着薄夫人行了一禮之後,便是離開了主宅。走出了院子,是滿玉守在門口等着她。
“大小姐,大少爺給您送了件東西,在院子裡呢。”滿玉見薄寧走了出來,便是迎上去說道。
“送了什麼東西?”薄寧不解,這會兒子又不是過年過節的,送什麼東西?
滿玉面上帶着歡喜,說道:“大小姐去看就知道了。”
薄寧看着滿玉這麼歡喜的模樣想必應該是個討喜的東西,滿玉這丫頭什麼東西都掛在臉上,叫人看得分明。見着滿玉這麼歡喜的樣子,薄寧也不忍心打擊她,只是跟着滿玉走過去。
已經是入夜,也過了逢魔時刻,便是有些天黑了。滿玉提着燈籠,在前邊兒走,薄寧一邊走一邊想着今日霍亦的話。
他說今日他不爲難她,也有別人要爲難她。可薄寧卻是知道,霍亦說的爲難只是爲難她對於他的態度,而別人的爲難,只怕又是另外一種意思了。
薄寧微微蹙眉,這樣的話,她可不可以理解爲這是霍亦對她的一種提醒?提醒她小心一點兒。
從主宅到木丹居的路程也不遠,最起碼不足以讓薄寧思考完霍亦今日所說的話。所以在薄寧想到之前,就已經到了木丹居了。剛剛走到院子門口,就聽到裡頭一陣嬉笑的東西。
薄寧狐疑的看了滿玉一眼,發現滿玉還是一臉期待和歡喜的樣子,也就作罷了。瞧滿玉的樣子,多半是一個字都不會多說了。
薄寧剛剛踏進院子,就聽到侍婢們歡喜的聲音:“來了來了。”
“快,大小姐來了。”
薄寧看着眼前歡喜得很的清玉等人,愈發的疑惑。一直到清玉等人散開兩排,薄寧纔看見原來是一團白白嫩嫩的小東西,蜷在籠子裡,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周圍,一看就知道是還沒斷奶的小傢伙。
薄寧一見頓時就是心生喜愛,走進了一看才知道,竟然是一隻雪團兒一樣的小狐狸!脖子上還掛了一個拇指大的鈴鐺,模樣倒是惹人喜愛的。
“這是大少爺親自送過來的?”薄寧打開籠子,將巴掌大的小傢伙抱在手上,問清玉。
清玉搖搖頭,說道:“是穆克送來的,說是大少爺送給大小姐的,讓我們好生照看呢。”
“穆克?”薄寧纔想起,她好像有好一陣子都沒有看到穆克了。
“是。”清玉應了句。
薄寧伸手逗弄了一下懷裡的小東西,並不言語,隨後走進了內屋去。
清玉見狀,看向衆人道:“散了吧,該做什麼都仔細着點兒。”
“是。”
清玉是薄寧身邊的一等侍婢,她發話了小丫頭們自然也就是散了去了。
這會兒子,滿玉才走了過來,對清玉問道:“怎樣,大小姐喜歡麼?”
“怕是喜歡的,抱在懷裡呢。”清玉笑道。她記得以前在宣南的時候大小姐也養過狐狸,不過沒有這一隻毛色純正,養大了之後,大小姐又將那隻狐狸放歸山林了。
“嘿嘿,那就好。”滿玉笑嘻嘻的說道。
“走吧。”
清玉拉着滿玉也走了進去,一進去就見着薄寧將小狐狸放在了軟綿綿的牀榻上。清玉上前,對薄寧說道:“大小姐可給小傢伙取名字了?”
“就叫雪團吧,也不辜負它這麼機敏的樣子。”薄寧笑了笑,卻是起身走到了書桌旁邊坐下。
清玉見薄寧神色不對,便是拉着滿玉走了過去。滿玉更是直接問道:“大小姐您不開心。”
薄寧看了滿玉一眼,搖搖頭,道:“我不是不開心,倒是想到一些事兒。”
“是什麼事兒大小姐說出來,奴婢幫大小姐解憂。”滿玉滿臉誠摯的看着薄寧,連一旁的清玉也是。
薄寧看着滿玉純真的模樣,眼眸之中帶着幾分猶豫。薄寧的神色清玉看在眼裡,她才覺得最近大小姐有些不對勁兒。她的大小姐做事素來都是乾脆果斷,近來卻是時常見到大小姐愁眉不展。
“大小姐近日愁思,奴婢擔憂。”清玉關切道。
薄寧看了清玉一眼,說道:“清玉你也到了可以許人的年紀了,滿玉也是快了。”
“大小姐!”
滿玉和清玉兩人對視一眼,噗通一聲就跪在了薄寧跟前:“請大小姐不要趕走奴婢。”
薄寧無奈,將兩人扶起來,說道:“我怎麼會趕你們走呢。”
清玉起身,對着薄寧堅定地說道:“奴婢跟着大小姐一輩子,奴婢不嫁人。”
“奴婢也是,奴婢也是。”
滿玉也跟着清玉一同表態,反而是叫薄寧覺得自己多心了。
薄寧並不開口,可清玉卻以爲薄寧不打算留着自己,又跪了下去,磕了一個響頭,說道:“奴婢是夫人買回來伺候大小姐的,生是大小姐的人,死是大小姐的鬼。求大小姐不要趕走奴婢,奴婢願意一生追隨大小姐。”
“清玉起來。”薄寧頓時明白了清玉的意思,解釋道:“我並非是要趕你走,只是你到了適婚的年齡,若是一直跟在我身邊,豈不是誤了你的終身大事。”
清玉搖搖頭,眼中已經是滿含淚珠了:“奴婢不想嫁人,奴婢只要跟着大小姐。”
“你也是個倔性子。趕緊起來,不然的話我就要生氣了。”薄寧見清玉一臉執着,也知道自己現下一定勸不動她的。
清玉聽薄寧沒有打算趕走自己的意思,便是抹了抹眼淚就站起來了。薄寧看到清玉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便是吩咐兩人去準備熱水,她要準備沐浴了。
清玉滿玉兩人出去準備,薄寧便是又走到了牀榻邊上,抱着那隻小雪團瞧着。還沒長大的小身子骨軟軟的,走路都走不穩,鈴鐺也是一點點的悶響。
薄寧聽着鈴鐺的響聲還覺得奇怪,素手捏住那鈴鐺,竟然打開變成兩瓣,中間有一張捲起來的短筏。
薄寧好奇的打開,上面寫了幾個大字:可還中意?
薄寧一驚,這分明就是霍亦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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