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因爲你們的威武,精華沒有了)
李閒說幽州那邊的事簡單之極,爲了表示確實很簡單,他還打了個比方,這比方讓謝映登頗爲無語。
“比如你和一個良家少女私下裡定下終身,而這個少女早已經和一個世家大戶的少爺有了婚約,少女的老爹知道你們的事以後自然大發雷霆,老爹又抓不着你打不着你,只好一怒之下將閨女關了起來,然後迅速與世家大戶定下了婚期,只等着花轎過來將閨女擡走。可是這個時候……”
李閒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這個時候,老爹忽然發現那世家公子哥是個不行的。”?? 將明557
“哪兒不行?”
謝映登追問了一句。
李閒瞪了他一眼道:“反正是不行,你管他哪兒不行?”
“呃……您繼續,您繼續。”
謝映登微微臉紅。
李閒繼續說道:“老爹發現了世家公子哥不行,如果閨女嫁過去便會誤了終身,他便念起你的好來,可他又不能拉下臉自己找你,如果這樣做的話,一來被人笑話,二來讓世家大戶知道了肯定會沒完。他不敢得罪大戶,又不想誤了閨女……怎麼辦?”
謝映登嘿嘿笑了起來道:“所以臣想明白了之後,立刻就覺得這辦法妙極了。”
“妙?”
李閒笑道:“只怕羅藝愁白了鬍子纔想出這麼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來,若是聽到你說妙,只怕會恨不得薅光了你的頭髮出氣。本來我還想,如果這麼簡單輕易的事你還做不到,想不通,那我是不是在大伾山建個馬場,讓你去當馬伕。”
葉懷袖抿嘴笑道:“羅藝這確實也是沒辦法的事,他本是雄心壯志的,可局面發展到了今日他已經沒能力再摻和進來,所以他只能趁着現在還有機會趕緊選擇站隊,他又怕站錯了隊,怎麼辦?”
“兩邊都站,這是很簡單的事。”
謝映登自然而然的答道。
葉懷袖嗯了一聲道:“可李唐實力太強,他現在得罪不起了。雖然在草原上的時候李世民殺了他的愛將陸十三,羅藝卻已經沒能力找回面子。在生死存亡,在家族興衰面前,陸十三的事就這麼揭過去兩邊都當做沒發生過,也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
“既然要兩邊站隊,羅藝和羅士信就必須分開來站。羅士信和主公乃是過命的交情,早就相識。既然要分開站,那羅藝肯定是要站在李唐那邊,羅士信自然要站到主公這邊來。--)就好像主公剛纔打的比方,他若是放任羅士信來投主公,他對李淵那邊怎麼交代?所以他只好自己將羅士信關起來,然後想辦法讓主公知道。當然,也得想辦法讓李淵知道……主公在羅藝身邊安『插』了人手,李淵自然也安『插』了人手,據說羅藝和羅士信父子爭執起來,是在院子裡,院子裡……自然會有很多人看到暴怒的羅藝下令將羅士信捆綁拿下。”
葉懷袖理了理額前髮絲微笑道:“羅士信被扣在地牢裡,忽然有一天被人救了出去,這就不是羅藝的問題了,李淵即便發怒,也沒道理髮在他羅藝身上,而是誰搶了人找誰評理去。”
李閒站起來,走到謝映登身邊說道:“所以,你這個已經和人家少女私定終身的傢伙,就要立刻抓緊趕快麻利的把人救出來。世家大戶那邊怎麼辦,閨女的老爹肯定是不管了。就算大戶人家說你們是『奸』夫『淫』『婦』,和他也沒有關係。”
『奸』夫『淫』『婦』……
謝映登在心裡重複了一遍,然後幽怨的看了李閒一眼。
明明『奸』夫是你……明明是你的。?? 將明557
可惜,這話他絕對不敢說出來。想明白了幽州那邊其實並不艱難,謝映登也就沒必要親自往幽州走這一趟。燕雲寨軍稽處裡的密諜要什麼樣的人才有什麼樣的人才,去偷一個時刻準備着被偷走的人,幾乎沒有什麼難度可言。
但爲了穩妥起見,謝映登還是選了冷亦帶上四部的一百名精銳密諜,再加上幽州密諜的支援去將羅士信“救”出來。謝映登留下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幽州的事不過是小考,長安那邊的大軍動向纔是大考。
謝映登出去安排人手,李閒看着葉懷袖忽然笑了笑。
“怎麼笑得那麼得意?”
葉懷袖問。
李閒辯解道:“怎麼會是得意,這笑分明是滿足……”
葉懷袖嘆道:“原來你也有滿足的時候。”
“怎麼能不滿足呢?”
李閒認真的說道:“羅藝夠意思了,不但把羅士信嫁過來,還帶着薛萬均,薛萬徹倆陪嫁的丫頭,搶一送二啊。”
……
……
其實李閒怎麼會不理解羅藝這樣安排後面的深意?
羅藝是要投向長安李唐王朝的,把羅士信關起來再讓李閒救走,這和掩耳盜鈴其實沒有多大區別,等李閒把人搶回來之後,李淵立刻就會明白是怎麼回事。不能帶着羅士信一塊投李唐,在李淵面前羅藝就得解釋下。所以就更別指望羅士信從幽州帶出些兵馬來投燕雲寨,那樣的話李淵那邊就更不好交代。可羅士信一個兵都不帶着,羅藝又擔心李閒不滿意,以至於不重用他兒子,兒子變成了受氣的小媳『婦』也是羅藝不願看到的,所以只好給兒子帶上薛萬均,薛萬徹這倆陪嫁丫頭。
說起來,羅藝這次是真的用心良苦。
想到幽州那五千虎賁重甲,李閒心裡不免爲之可惜。可是轉念一想,如果自己的計劃順利實行,那五千虎賁終究是自己的,而且絕不會有虎賁重甲和燕雲精騎兩敗俱傷的場面,他又將惋惜隨手拋到了腦後。
沒有人知道李閒是如何計劃的,他絕不會告訴任何人。這其中包括達溪長儒,張仲堅,包括葉懷袖,歐思青青,甚至包括張小狄,他都不會告訴。他偶爾會喝醉,但絕不會說醉話。他也不會說夢話,所以這個計劃死死的埋藏在他心裡。
葉懷袖或許會猜到一些,但絕不會猜的透徹。
或許會引起一些人的誤解,但李閒不會惋惜因此而離開的人。計劃已經開始實施,從長孫無忌第一次到燕雲寨的時候就開始實施,只要開始絕不會停下來。
這計劃即便順利實施,也會死不少人。
但相對於戰場上廝殺死的人要少得多的多,相比之下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冷亦帶着一百精挑細選出來的密諜趕往幽州,謝映登忙着熟悉軍稽處。李閒則又在釣魚,而且釣的很欺負魚……
那條有着淡金『色』魚鱗的錦鯉被他放在一個大水桶裡,先是餓了一天,然後他讓人將大水桶擡着放在院子裡,他坐在躺椅上,在魚鉤上掛好魚餌放進水桶裡,餓壞了的錦鯉不多時就來咬鉤,李閒把它釣起來然後丟回水桶裡,再釣起來再丟回水桶裡,直到那錦鯉被玩的筋疲力盡,憋屈的死在水桶裡他才停下來。?? 將明557
“經過反覆論證,釣魚釣到死,只要魚是餓着的,只要魚沒有別的選擇,它還是會咬鉤。”
他論證出來的事有些無聊,可其中包含的深意只怕也沒幾個人看得出來。
釣魚釣到魚死,魚死是結果,釣是過程。
幽州城算是大隋北方門戶,從幽州往北走不了多久就是燕山山脈,出了燕山,便是一望無際的草原。草原上有的是狼,幽州城裡也有的是打狼的好獵人。曾經羅藝是大隋北方門戶的那一道鐵閘,狼爪子狼牙再鋒利,也休想撼動這鐵閘分毫。相反,一不小心就會被這鐵閘砸死碾爛。
大隋已經完了,江山等着新的主人來主宰。曾經羅藝以爲自己有機會成爲這個新主人,可幾年拼爭之後他才發現,原來這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看起來美的一塌糊塗,真要去爭取的時候纔會發現根本就拿不到。
在幽州大總管府邸後院有地牢,這是幽州軍中人盡皆知的事。那些觸犯了大將軍軍律的將領,往往都是先被拿入地牢審問,然後定罪,該關的關該殺的殺。
可如今這偌大的地牢中,只關着三個人。
這地牢雖然陰暗卻並不『潮』溼,而且極乾淨,顯然不久前剛剛打掃過,本來『潮』溼的地方灑上了白灰又掃掉。最大的那間地牢裡地上的稻草和發黴的被褥早就丟了出去,靠牆的位置上擺着一張牀,簡單的傢俱也全都齊備。被褥是新的,每天都會有專人拿出去曬。從來沒有打開過的天窗也開着,有一縷陽光灑進來。
羅士信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只有一條縫隙的窗戶怔怔出神。
“士信,在想什麼?”
身穿錦衣王袍的羅藝放下酒杯問道。
羅士信搖了搖頭,收回思緒苦笑着說道:“如果安之猜不透父親您的苦心安排,他根本就不派人來救我出去,那怎麼辦?”
羅藝擺了擺手道:“你以爲那小子是個白癡?”
他將酒杯端起來一飲而盡,有些感慨的說道:“我不擔心他猜不到,我擔心的是他和李淵誰先猜到。李老嫗可不是省油的燈,他心中的城府深不見底。如果李老嫗先猜出來立刻派人來將你保出來,那才無計可施。”
“父親……”
羅士信頓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爲什麼是安之?竇建德,杜伏威,王世充您都不選,爲什麼選的是李閒?他和李家的關係您也清楚,爲什麼偏偏讓我去找他?我投了他,和投了長安歸根結底也沒有什麼區別。投來投去,還不是一個李家?”
“竇建德,杜伏威,王世充……根本不值一提。涿郡連年戰禍太疲敝,養活五千虎賁重甲已經捉襟見肘,八萬勁卒卻要分守各處,能用之兵不足三萬,若是爲父手裡有十萬人馬就能平了竇建德!至於王世充,杜伏威,一個實力不濟,一個沒有世家支持,不必放在眼裡。”
“李閒……”
羅藝如老狐狸一般笑了笑,得意的說道:“萬一……我是說萬一他不認命,李家豈不是要被他折騰的翻了天?你投李閒……爲父賭的就是那個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