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上堂了啊!”
七品大堂中,王閔身穿官袍,腳蹬雲靴,頭上戴着吳翅縣令官帽,腰板挺直,正襟危坐在公堂之上,一動不動,稍顯稚嫩的臉龐上此刻卻是滿是威嚴,雙目炯炯的望着這偌大的公堂,目光所極處,堂下衙差莫不俯首,一時間,王閔官威十足,令人生畏。
堂下持着殺威棒,整整齊齊站在公堂兩側的衆衙差,此刻更是屏氣凝神,大氣也是不敢出,誰都知道,今日這是新老爺第一次升堂,都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這纔剛剛接觸,誰知道這新老爺什麼脾氣,自己今日還是多多留意爲好,萬萬不可應了殺雞給猴看當中的那隻倒黴猴子。
所以,就在王閔那銳利的目光下,堂下的衆人均是表現的如同筆直的松樹般,峭拔挺立,雄姿應颯。
這一切,倒是看得王閔連連點頭,內心頗爲滿意,第一天開堂,這印象,是尤爲的重要。
沉沉與着坐在堂下左手處的師爺對視了一眼,後者微微點了點頭,再看那負責記錄的刑名師爺,此刻也是早已做好了準備後,王閔將的手中驚堂木猛地一拍,氣沉丹田,朝着堂下一聲威嚴大喝:“升堂!”
“威……武!”
堂下衙差聞的王閔升堂,當下便是拄動手中殺威棒,目不斜視,嘴中齊齊這般傳喝道。
“青田大老爺呀,你可要爲小民做主啊,這可是小民好幾日的收入啊!”
“胡說,大老爺,這明明就是小人早上出門,即將做生意所用的本錢,何曾是他的錢了!”
“你?那個裝錢的錢袋,明明就是我的!”
“哼,那還是我的呢!”
王閔剛開始升堂,就是從的縣衙公堂外進的兩名粗布瀾衫的漢子,一上堂就是彷彿仇人見面似得,吵得不可開交。
“放肆,公堂之上,無故喧譁,掌嘴二十!”
王閔看的直皺眉頭,當下便是猛地一拍驚堂木,對着那直到此刻也是兀自爭論個不休的二人重重道。
“大……大人饒命啊!”
“大人饒命,小的知錯了!”
一聽王閔要施以掌嘴,二人心中立馬就是一顫,旋即便是向着王閔猛地磕頭,嘴中不斷求饒。
堂外看熱鬧的普通百姓,此刻脖子也是猛地一縮,看着王閔的目光也是有些躲閃。
“切切,這新知縣,也是夠狠的嘛,這還沒開審,就是要掌嘴!”
“哼,你也不看什麼地方,敢在公堂上這般撒潑,我看啊,這新任知縣倒是做的很對!就該這樣,這才叫公堂!”
“……”
堂外的百姓,心中爲着王閔威嚴而暗自心凜的同時,雖是不敢大聲開口,可是仍是免不了彼此間竊竊私語。
“今日是本官第一次升堂,念爾等是初犯,此次就免了,記住,僅此一次,下次若有此等不尊朝堂秩序,當堂撒潑者,必嚴處之!”
高高望着堂下那磕頭磕的不斷的二人,見得衆人畏懼的神色,王閔這纔是暗暗點了點頭,之後纔是對着堂下二人,同時也是對着堂外衆人這般沉沉說道。
“你二人,何事要到公堂?”
“稟大人,我今日拿了錢……”
“大人,這個人拿了……”
王閔一開口,二人就是立馬急不可耐的爭先向着王閔開口道。
“你先說!”王閔再次一拍驚堂木,雙目一沉,指着其中左手邊,跪着的那名身材短小,衣衫充滿油脂的男子道。
被王閔驚堂木一拍,二人先是一愣,旋即那名身材短小者這纔是泣不成聲的對着王閔緩緩哭訴着說道。
“嗚嗚,小人本事城中一家賣早點的小販,今日本是拿了錢財準備去城東的糧鋪去購置些油麪,可是,萬萬沒想到,走的半路,卻是不慎將的身上的錢財丟失,找尋回來時,恰好看到他,將的小人那袋銅板從着路邊拐角處撿了起來!還據爲己有,不肯歸還,萬望大人做主啊!”
聽完此人所說,王閔目露沉吟,當下偏過頭,向着另一人問道:“方纔就是看你急迫的很,那麼現在,本官問你,他剛纔所說,是否可信?”
見得終於輪到自己,那另一穿着粗布麻衣,面容普通的男子頓時就是急了,當下就是急急反駁道:“大人萬萬不可相信,那袋銅錢,是小人這幾月的工錢啊!”
“哦?”
聽完前者所言,王閔低哦了一聲,看了之前的狀紙,再結合着之前原告之人的話語,王閔心中也是明白了此事。
無非就是一人丟錢,另一人撿到,卻是想據爲己有,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瑣事。
“來呀,將那袋銅板呈上來!”
王閔又是詢問了二人一些,接着便是令人將的那袋爭執不休的錢袋拿上來。
王閔不去看那錢袋,就在衆人那疑惑的眼神中,卻是偏過頭對着二人再次確認道。
“你方纔說你是賣煎餅果子的,是嗎?”
“是!”
“你是碼頭做腳力的,是吧?”
“回大人,小民是!”
得到二人的確認後,王閔便是放下心來,其實一早,他的心中就是有了定論,判定那腳力必定是說謊,可是,自己現在是一縣縣令,做事即便自己知曉,那麼也是要一步步的將其中蹊蹺展開,讓的堂外的衆人也是明白,這就是他縣令的職責——升堂斷案,明辨是非。
“好!來呀,擡半桶水來!”
“諾!”
不一會兒,衙中人就是提來半桶水,接着便是依着王閔的話語在這衆人不解中,將的那滿袋的銅錢倒入了木桶中,又是晃了幾晃,接着便是令那衙差擡起木桶,以便使得大家更好看到內裡情況。
就在大家的期盼中,卻是見得那木桶中,除了一些水花,不一會兒竟是飄起了些許油膜。
“呀!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
“怎麼回事啊?”
人羣中,一些人看到王閔的舉動,腦中靈光一閃,登時就是明白了,看着那直到此刻還跪在堂下的粗布腳伕,目光鄙夷,而另一些人,直到此刻,卻也是有些回不過神來。
聽到人羣中的那一聲恍然大悟,堂上的王閔就是笑了,萬萬沒料到,自己甫一開審竟是會遇到這般簡單的事情,如若二人都是出賣早點的小販,那麼王閔當真也是有些不好辦,可是,此刻這二人,王閔甫一聽到二人陳述就是立馬胸有成竹,之所以費了這麼多的心思,不過是爲了讓的其他百姓也是明白。
王閔知道,這般類似的事情,在前世的世界,那真不是事,可是,在這當代,雖說是有着造紙術的出現,可是那時的書籍對於普通大衆來說,仍是一種奢侈品,因此,信息及其不流通,所以,王閔必須要藉着此事將自己的形象宣揚出去。
就在堂外的衆人議論不斷,隨即紛紛醒悟,目光鄙夷的望着堂下那腳伕的時候,王閔見得視乎到了,這纔是猛地一拍驚堂木,當下便是對着堂下那腳伕嚴聲厲喝道。
“大膽腳伕,你可知罪!”
“我……我……我!”
話說那腳伕,先前還暗自得意,得意自己這般好的運氣,竟是平白得了這麼大的一袋銅錢,他有十分的自信,在來之前,他早已將的那錢袋仔細檢查過了,因此,即便是現在,他也是份外自信,認爲即便是神仙下凡,也是不可能分的清楚。
可是,接着,自從那衙差提上半桶水,將的那錢袋裡的銅板放入木桶後,他就是敏感的發現,漸漸的,衆人看向他的目光則是開始變得異常起來。
接着,還不待其疑惑,王閔的厲喝就是突地到來。
當時就是令的他渾身猛地一震,可是,接着回過神來的他就是立即朝着王閔哭訴着且一個勁的滿口喊着冤枉,在他看來,王閔此番必定是在詐他,他可不認爲,這麼短的時間內,他一個剛剛上任的縣令就是有着這份本事,再者說,既然先前他敢當面昧了前者的錢,那麼無疑,此人也是一名賴子,因此,即便是王閔這般,他也是準備堅持到底。
“哼!“看到前者到了現在都是不主動認錯,王閔心中冷笑:“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我問你,你說你是腳伕,那麼你所持有的銅錢爲何會有油污?”
“這個……這個,這是今早……小人不小心撒上的!”
那人,終於開始不復當初自信,說話支支吾吾起來。
“好,那麼本官問你,既是不甚灑油,那麼爲何你錢袋上沒有油污?”
“這……這……這!”
就在衆人那鄙夷的目光下,那人終於慌亂起來。
“哼,答不上來了吧,那好,本官告訴你,你根本就是在撒謊,這錢本來就不是你是,這錢是他的,撿到他人錢財並且敢光明正大據爲己有,你可知罪?看來你是不準備說真話了,來呀,用刑!”王閔目光如電,登時朝着堂下猛喝。
“我……我……我,嗚嗚,大人,小人知罪,小人只是一時糊塗,萬望大人恕罪啊,小人知罪了!”
眼看事情不好,再者,王閔的那句用刑也是將着前者嚇着了,當下就是不顧形象的朝着王閔猛地哭訴起來,並且再三表示,表示自己當初鬼迷了心竅,後悔不該當初。
“哼,爾這等宵小之徒,豈能輕饒,來呀,打十大板,以警效尤,另關於那袋銅錢,物歸原主!”
王閔驚堂木一拍,這麼一宗案子,最後便是這般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