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 察覺

江南春 433 察覺

明嘉郡主羞澀地點頭:“……他其實才離開沒多久,是知道懷上了孩子,才肯走的,請了一個很長的假。他說,反正現在沒什麼戰事,不必他非在。日常訓練,有副將呢。”

沈柔凝點點頭,完全能夠想象陳厚績是一副怎樣的“無賴”樣子。

沈柔湲從下馬車到現在,才乖巧一陣,此時見長輩們都在前面,又好奇起來,拉了拉沈柔凝的衣角讓她抱了,然後好奇地看着明嘉郡主的小腹,道:“表嫂肚子裡有了小寶寶嗎?娘說他很乖,比阿湲還乖?”

“沒有阿湲乖。”沈柔凝哄了沈柔湲一句,迎上明嘉郡主的眼神,笑了起來。

沈柔湲真的不能算乖巧的。

也就是沈四老爺和沈四太太這樣當父母任由小孩子瘋長管得不多的,換成別的父母,估計整日裡要生氣頭疼。但話又說回來,小孩子調皮活潑,不才有趣麼?若是太老實乖巧,反而沒意思了。

就像沈柔湲。

她越是調皮活潑,大家就越是疼她疼的很。

一行人說說笑笑,前往餘蔭堂見到老爺子和陳大老爺,又是一番問候。熱鬧的問候之後,老爺子將沈四太太留了下來,交談了許久。沈四太太再出來的時候,眼圈隱隱有些發紅,也不知道老爺子與她講了些什麼。

不是休沐日,陳厚蘊並未請假,依舊去了衙門辦公。

而又因爲沈柔凝與陳厚蘊已經定親,沈家人反而不好再留在陳府住,當日用過中午飯後,不等陳厚蘊下衙時候,沈四太太就提出了告辭離去。

“我便不虛留你們了。”陳大太太拉着沈四太太的手。慈愛地笑道。

“大嫂,留步。”沈四太太行禮道。

沈柔凝牽着沈柔湲也跟着行禮。

陳大太太目光落到沈柔凝身上,眼底有一些複雜不明的東西一閃而過,像是唏噓感慨又不太像,只是一直都保持着笑容,道:“阿凝,若是繡嫁妝繡的累了的時候。就多來陪陪明嘉吧。”

沈柔凝微微一怔。乖巧地答應下來。

一家人回到了八方街的沈宅,讓孩子們離開之後,兩夫妻關起門來之後。沈四老爺終於開口問沈四太太道:“君怡你說,是不是我多心了?我總覺得,大嫂她好像並不怎麼喜歡阿凝的樣子。”他皺眉思索,不敢肯定自己的感覺是對呢。還是根本就無中生有。

“外甥女是能疼愛的,而兒媳卻要管教。”沈四太太淡淡地道:“大嫂她心中一時轉不過彎來。也是正常。無論如何,大嫂總不會對阿凝真的不好。”

沈四老爺想想也是,又道:“我都感覺到了……阿凝那麼聰明,只怕也察覺了。我怕阿凝心中有想法。覺得委屈的慌。”

“只是因爲這樣她就委屈了,那不如不要嫁人好了。”沈四太太淡淡地道:“能遇上一個明理的婆婆已經是萬幸,她還想要如何?不是陳府。她嫁進哪家會更輕鬆?”

威武候府啊……沒有親人長輩的。

沈四老爺當然不會將鄧長年拿來舉例反駁自己的妻子,訕訕地道:“我這不是不明白reads;。爲何大嫂她態度變了麼?我看大舅哥可是真的毫無芥蒂地開心,和從前一樣喜歡阿凝,甚至更甚。”

沈四太太抿了一下脣,沒有立即做聲。

就在沈四老爺以爲她不會再開口的時候,卻聽見沈四太太輕嘆一聲,道:“自古爲何從來都是婆媳難處?你也看到了,厚蘊那麼理智的一個人,卻會因爲阿凝做出許多青澀少年纔有的舉止,足見他是真的很喜歡阿凝。”

“之前,他是堅持娶黃氏做出了努力,婚後待黃氏很不錯……但到底是有區別的。而且還是本質上的區別。”沈四太太低聲道:“大嫂會無法如同從前一樣接受阿凝,只因爲在厚蘊心中,恐怕將阿凝看的比她還要重要了吧。”

陳大太太對待從前的黃氏不錯,那是因爲陳厚蘊一直都是正常的。而對於沈柔凝,陳大太太卻發覺陳厚蘊有了“不正常!”陳厚蘊就該一直理智冷靜,而不是突然成爲一個癡情人!

而陳厚蘊的深情,恐怕會讓陳大太太覺得,她正在失去自己的兒子吧……

“安歇吧。”沈四太太不再多想,垂下眼瞼對沈四老爺道。

上有老爺子,中間有陳大老爺,而小輩們也沒有與沈柔凝有過彆扭不痛快的。就是陳大太太心中彆扭不能開懷,又能如何呢?她也一樣要對沈柔凝露出笑容,不能刻意爲難……

當然,若是什麼時候陳大太太能夠想通了,那就更好了。

明皎院。

沈柔凝坐在院子裡,安靜地看着天空之中一彎新月。

今天,兩家長輩再次碰面,自然就已經敲定了關於她和陳厚蘊婚事的許多細節。下聘之日就在幾日後,一應流程也已經安排妥當了。

又因爲這些安排不好當着她的面兒,而且沈端榕和陳厚琪也不知達成了什麼協議,故意不肯轉告她詳情,所以她知道並不多。

除了想一想嫁衣的圖樣,在成親之前,似乎並沒有什麼需要她來忙碌——

關鍵的是,她自知繡工不好,再苦練既來不及又不情願,所以在每一樣需要她動針的地方只要裝模作樣地扎幾下,也就表示了。餘下的自然有丫鬟和繡娘去做。

沈家和陳家都知道她的情況。從前也沒有人嘲笑過她針線活不好,就算是很多時候管不住嘴巴說話不中聽的陳二太太也沒有。

但偏偏,陳大太太今天提了一下。雖然她僅僅是提了一下,似乎不過是順帶着隨便一提。

沈柔凝望着新月,心底不禁輕輕一嘆。

“怎麼了這是?”一個醇厚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裡響了起來。

紅纓快速戒備了一下,但很快認出了不遠處緩步過來之人,行了一禮,重新退到了一邊不顯眼的樹影中去了。

“這麼晚了,怎麼沒有早點兒休息?”陳厚蘊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聲音越發低醇。在微微夜風中飄蕩,彷彿是醉人的酒。

他下衙回家,家中卻沒有想見的人。他突然後悔起不該在白日裡去上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