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教導

076 教導

一上來就寫大字?

這是個什麼意思?沈柔凝不禁遲疑地望了陳大太太一眼。

陳大太太對沈柔凝鼓勵地笑了笑。

沈柔凝行了一禮,往廊下去了。

廊下安置了一個半人高的四方桌子,沈端榕和陳厚琪分別佔了一面。

陳厚琪同陳二太太的模樣有七分相似,男生女相,十分的俊秀,比陳厚績和陳厚溫都要好看一些。(陳家那個才名在外的大公子陳厚蘊一開春就出門遊學去了,並不在家。所以沈柔凝還沒有見過。)此時,陳厚琪看到沈柔凝過來了,不知爲何有些緊張地紅了臉,小聲地招呼了一聲。

有丫鬟搬了椅子過來,沈柔凝柔柔地笑了笑,也佔了一個方位,得了紙筆之後,凝神開始寫起了大字來。

沈端榕的水平她很清楚。

倒是陳厚琪,從她剛剛瞥到的那一眼看,他的字居然寫的十分不錯,小小年紀,居然已經脫離了字帖的禁錮,有了些自己的風格,十分的秀美。

沈柔凝本來還想着要不要寫的稍微差一些,但此時又覺得自己的字並不如陳厚琪的,也就沒有必要藏拙,非常的盡心盡力。

雖說書畫不分家,但她在書法上費的心思卻少了許多。也不過是應付着完成每日的功課,不讓夫子有藉口訓斥她罷了。進了京,她甚至每日才寫一篇,都不如沈端榕寫的多。

中規中矩。

只能算是工整,並沒有什麼出色之處。

沈柔凝寫滿了一張紙,一共三十個大字。她收筆的時候,沈端榕和陳厚琪也應該都是寫完了,都停了下來。

“琪表弟的字寫的真好看。”沈柔凝不禁讚道。

陳厚琪騰的一下紅了臉。忙擺手,道:“沒有,沒有……”

“你表姐是眼光不錯才誇獎了你,你害怕什麼。”陳老爺子走過來,開口道:“厚琪,以你的年紀,能寫出這樣的水準。的確非常不錯。你要有這個自信。而不是一味地謙遜。這是你努力了,纔有的成績,你應該驕傲。”

“只是切記不能自滿從而裹足不前就是了。”

三個人都連忙恭敬地站了起來。

尤其是陳厚琪。聽到陳老爺子如是說,雖然依舊臉蛋兒紅紅的,雙眼卻是突然間明亮起來,小聲應了個“是”。

他似乎非常的害羞。

沈柔凝朝他多看一眼。他白淨的面龐一下子紅的簡直能滴出血來。

陳老爺子淨了手,在之前陳厚琪的椅子上坐下。拿起陳厚琪的字,認真地看了一陣,指點了其中的一些不足之處,又親自提筆寫了幾個字給陳厚琪最示範。最後道:“……給你做參考,你不必非要照着我的來改。你的字已經開始融入了自己的想法喜好,這十分的難得。既證明了你的努力不懈怠,也證明了你有這個天份。不錯。繼續努力。”

陳厚琪得了讚揚,十分激動,卻也壓抑住了,同老爺子道謝表示了尊敬。

陳大太太一直在邊上看着,此時也道:“說不定,咱們陳家,未來有個一字難求的書法大家呢。厚琪,伯母很看好你,要繼續努力哦。”

陳厚琪再次恭敬地應了聲“是”。

點評完了陳厚琪的字,便到了沈家的姐弟二人。

陳老爺子並沒有因爲兩個水平有限而苛責輕慢,反而更加細緻具體,一個字一個字地指點了存在的不足,和某一筆的亮點又好在什麼地方。他的態度和藹可親又威嚴自生,這麼指點的時候,其中愛護關懷和諄諄教導,只讓人覺得溫暖感動。

沈端榕看向陳老爺子的目光,已經全都是信賴和敬重。

沈柔凝心中也有些酸澀的難過。

“今後,你們兩個就跟着厚琪一起,日日按時過來聽講。大字一日至少寫三張……若是你們勤奮,多寫了一些,就自己從中挑出自己覺得寫的最好的和最差的,拿過來給我看……”

點評完了大字,老爺子又檢查了陳厚琪的學業,先是讓他背誦了一首古詩,解釋了古詩大意;而後是《弟子規》中的一小段,同樣讓他理解了一番。這算是考覈之前的功課。這之後,老爺子又佈置了一首新的古詩,並《弟子規》中稍後的一小段,僅僅不過是十二個字而已,分別解說了一番,作爲下次考覈的內容。

而後就沒了。

沈柔凝和沈端榕都驚訝極了。

陳家的小輩,平日裡的課業就只有這麼一點兒?這未免也太少太輕鬆了些!就剛纔老爺子給陳厚琪新佈置的,不說是沈柔凝,就是才六歲的沈端榕,就這麼聽過之後,已經能夠囫圇地記下了!哪裡會需要一整天甚至好幾天!

難道是因爲陳厚琪在記憶理解上面比較遲鈍一些?

可即便是那比較遲鈍一些的,九歲的小少年,一整天的時間,背一首五言古詩和一小節《弟子規》,一共纔不到五十個字,也很簡單吧!

況且,陳厚琪也不想是太遲鈍的人。

陳老爺子自然留意到了二人的驚訝。他同陳厚琪說完之後,對着姐弟二人攬須呵呵一笑,問道:“凝兒應該會背誦《千字文》吧?具體學到哪裡?”

沈柔凝斟酌着回答了。

陳老爺子看向沈端榕,沈端榕想了想,也回答了——

他天生聰穎,記東西的時候很快,即便是釋義部分也是硬記下來的,並不是真的理解了。他年紀小,東西東西,大人再怎麼解釋,不能理解的,依舊不能理解。

陳老爺子沉思片刻,同樣要求二人記下一首古詩:“……跟着厚琪的進度就好。”

沈柔凝和沈端榕應了聲“是”。

這之後,老爺子拿了一本厚厚的《春秋》,翻了幾頁,竟然開始給他們講史。他似乎是隨便找了個故事點,而後就合上了書本,開口講述了起來——

他言語生動而淺顯,完全沒有夫子講史時候的嚴肅認真,反而如同哄小孩子的狼來了之類的小故事一樣,輕鬆而隨意。陳厚琪的神色就特別的放鬆,聽的很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