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蘇貝的事後,蘇蘇抽出心神到新盤的四間鋪子轉了一圈,四間已有三間都已裝修停當,只待進貨開張了。
肖蒙僱傭了不少人手,另又找了兩個金匠,這些日子,他可忙壞了,又親自跑蘇家莊進貨,又忙着親自把關所僱人手,還得照顧店鋪裝修。
“肖大哥,其實不用趕,鋪子盤下就跑不了,你只管存着氣便是!”蘇蘇發現肖蒙瘦了一圈,頗是過意不去。
肖蒙憨笑:“不礙,累不着!”
“肖大哥,你這麼盡心盡力幫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謝你!”
“蘇妹,你說這些做什麼,你信我肖蒙,將匯珍樓所有進出通通甩手給我,日進千金的數目,你能放心,我何不盡心?”
“肖大哥……”蘇蘇真心感動,一時說不出其他話來,許久,她才道,“若沒有你,匯珍樓根本開不起來,更別說能有今天這樣的局面,如今又開了四家分店,想必你肩上任務愈加重,要還依照原先佣金對你實是太不公平。肖大哥,從四家分店開張之月起,我將五間匯珍樓合計的毛利分你三成,你覺得如何?”
聞此,肖蒙面色一訝,隨即擺手:“這可使不得,原先的銀子就已足夠,況我和小雪還佔着你匯珍樓的後院住呢!”
蘇蘇素知肖蒙稟性,他在別人面前可以聰敏、機滑,但在她面前。他向來殷勤本分,只有她佔他的便宜,他何曾肯輕佔她一分便宜的!
“肖大哥。你知我從不打誑語,說出來的話即是下了決心的,你若不應,這匯珍樓我就不敢託負給你了!”蘇蘇低下頭,噘了嘴,不滿道。
“大哥,蘇姐姐既然這麼說。你就別再推脫了,不如省着這些。在匯珍樓上再多出點力!”肖雪自櫃面後走出,給他二人圓場。
蘇蘇點頭:“正是這個理兒!”
肖蒙搓搓手,露齒一笑:“那就依蘇妹你的意思來吧!”
“嗯!另四間鋪子,門匾就照着咱們這間做紅底金字的。好讓人一眼就認出是咱們匯珍樓!”蘇蘇胸臆間有股意氣風發,隨着這句話吐露出來。
“好!”肖蒙爽快應下。
肖雪覷了眼肖蒙,然後針蘇蘇拉到後間屋裡:“蘇姐姐,你沒事吧?前些日子,我們可是聽了不少有關你的壞話!雖然一聽便是胡縐八道的話,不過我們暗下還是挺憂心於你的!”
蘇蘇知道肖雪指的是王洛達那幅畫引起的流言,遂出言安慰:“三人成虎,只要你們不信,那虎也沒什麼可怕的。至於我,我都習慣了,刀槍不入了!”
肖雪聞此。輕笑一聲:“你和王大人還是那樣嗎,不冷不熱的?”
才聽得王洛達和蘇蘇之間不倫,隨後城內又瘋傳王洛堯與新婦濃情蜜意,攜手赴宴,將之前的流言擊個粉碎。
但肖雪覺得這兩件事分明是關聯着的,後一件顯然是因着前一件。卻不知蘇蘇和王洛堯之間究竟是不是當真和好了。
聽到肖雪打聽她與王洛堯的事,蘇蘇擡眸覷了她一眼。肖雪目光一閃,笑意更深:“我只是隨口問問,你覺得我還對你和我哥心存指望啊?”
蘇蘇聞言,目中釋然,應道:“還是老樣子,他看不慣我,我看不慣他!”
“可是,難道你們要一直這麼下去?”肖雪面現關心,“要是王大人主動示好,蘇姐姐,你乾脆就趁着臺階順勢從了吧,和他好好過日子!這與你其實更好!我……哥哥也能徹底死了心!”
蘇蘇輕笑着搖首:“我這裡,你們就別擔心了,你哥那裡,平日,你多勸勸,要是在城裡遇着哪位合適的姑娘,我替他出面去求娶!”
肖雪見蘇蘇不願多談她與王洛堯的事,心頭多少有點失望,魂不在焉地點頭含首。
蘇蘇瞅着肖雪面現異樣,以爲她還是在糾結自己與她哥哥的事,便不想多談了,起身告辭回府。
回到素園,蘇蘇攜了蘇貝在素園周邊散步談心,不知不覺就走到靠近前院的一座假山跟前,假山兩面都設有臺階,直達山頂的六角亭,兩人一邊談天,一邊不約而同地看了看假山上的六角亭,這座亭子,她們時常經過,卻一直沒有爬上去一覽風光。
此次二人清閒,遂一致想着到亭子裡坐坐,於是兩人手挽手,緩步爬到亭內,發現這座亭與香浮院的那座正好東西相對,高度亦是差不多。
“曦園不是都拆了,怎麼香浮院還留着不動?”蘇貝到府,就聽說曦園被拆重建,四周都圍着牆,是以,她一直沒有發現香浮院原還是原封不動地保存着。
聽她如是問,蘇蘇眨了眨眼,坐到長欄上,吱唔道:“太公是這麼個意思,可能香浮院風景太好,拆了可惜!”
“曦園裡其他地方風景也好啊,朝暉園難道不好,凌雲軒不好?我看都與香浮院大差不離!”蘇貝瞧出其間不對勁,蘇蘇這一句太過牽強,沒有搪塞過去。
蘇蘇見蘇貝如此反應,心頭一跳,腦中轉着該如何不叫蘇貝起疑,可是,轉瞬,她又改了主意,蘇貝和潘欣文之間,就像她與王洛堯之間,中間都隔着門第,潘欣文和王洛堯他們本人許是對此不甚在意,即便在意,至少能夠爲了她們姐妹克服掉這份在意,關鍵就是他們的家人無法越過這關。
如果她將蘇家潛在的人脈和資源告知蘇貝,是不是能在心理上讓她更多一些自信。
蘇蘇想着,將蘇貝拉到身側坐下:“姐姐,你知道當初我同王洛堯的親事,是李太師親自跑到蘇家莊做的媒?”
蘇貝自然知道,而且太師夫人還當衆給她們姐妹撐過場面呢。
“那你是不是以爲李太師那是看在衛國侯府的份上纔出的面?”蘇蘇揚了揚眉頭。
“豈不是那樣?”聽蘇蘇的意思,貌似其中還另有玄機。
蘇蘇輕輕搖頭:“不是!”
“不是?”蘇貝驚得眉頭蹙起,一瞬不瞬地看着蘇蘇。
蘇蘇低嘆一聲,自欄上立起,走到臺階前,望着腳下一院疊一院的侯府後宅,語氣輕淺:“我後來也得知,還真不是!”
“那是看在誰的份上,難道是看在咱們太祖父的份上麼?”蘇貝說出此話時,蹙起的眉尖稍稍舒展,她向來她的太祖父深藏不露,京中交友甚多,與李太師交好也不無可能。
蘇蘇再次搖頭,暗忖,要是李太師能給太祖父臉面,當初他老人家就好開口將她替下,換另一個蘇家閨女聯這門親事了。
轉過身子,她定定看着蘇蘇:“李太師是看在京中某位貴人的份上,而這位貴人與咱們蘇家莊有着割不斷的干係。”
“貴人?”
蘇貝疑惑着要站起身,卻被蘇蘇摁下:“這裡地勢高,風大,我站着能行,你還是坐着爲妥,小心着了涼!”
聞此,蘇貝仍坐在原處,繼續剛纔的問題:“京中哪位貴人與咱們有關聯?”
蘇蘇轉回身,重新將視線在各處院子裡輕掃,心裡盤着該怎麼應答蘇貝的問題,然而,她的視線卻在這個時候被一道人影吸引過去。
那道人影怔立在老祖宗所住的安園後門處,蘇蘇視力不差,她根據那身裝扮,認出那道人影是世子夫人秦氏,也是她的祖婆,高氏的婆婆。
她立在安園後門做什麼?
有事的話,爲何不從正門進去即是?
她堂堂衛國侯世子夫人,長房大夫人,難道還有人敢攔她不成?
蘇蘇心裡低忖,不過視線沒有從她身上移開,一邊回答蘇貝的話:“究竟那貴人與咱們蘇家有甚關聯,我也摸不清楚,只是依稀從別處聽來這麼一句!”
這時,她瞥見秦氏頭部左右晃動,似是透過門縫朝園內窺視,蘇蘇不解,不由定睛仔細瞅去。
秦氏晃了兩下,就朝四周探看,發現周遭無人,便朝門邊處又近了兩步,繼續朝園內窺看,直是小半晌後,她才退後幾步,然後擡頭查看身前的牆頭。
蘇蘇怕她瞄見她這裡,猛地退後一步,坐到蘇貝身側。
蘇貝瞧她面有異色,且行止衝動:“怎麼了,可是風大,頭吹得疼了?”
蘇蘇捏了捏眉心,拍拍蘇貝的手:“我剛纔的話,只是想提醒你,保不準他們潘家還配不上咱們蘇家呢!姐姐莫要妄自菲薄!”
類似的話,幾個月前,她的父親曾如是對她說過,這會兒,她將這樣的話轉知蘇貝,也希望她對她自己有信心。
蘇蘇的話着實讓蘇貝有些消化不來,她怔愣着,目光飄忽。
趁此,蘇蘇再次走到亭沿,看向安園後門處,果然,秦氏還沒有離開,這回她自後門處走開,卻是沿着三面圍牆來回踱步,一邊踱,一邊不時擡頭看着牆頭,一邊還面上若有所思。
秦氏這是要做什麼?
蘇蘇自知道秦氏心腸狠辣後,對她儘量能遠則遠,從不主動招惹,但她今日形跡着實可疑,她沒事跑到安園後牆去幹甚?
後宅可供散步的地兒多了去了,安園後牆地處偏僻,周邊灌木植被旺盛,便是深秋,仍有大片四季常青的樹灌長勢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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