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安容如此自信,蘇蘇一顆心放下了三分之一:“不止鄒媽媽,我還會派兩個男役配合你,此事必須做得人不知鬼不覺,老祖宗那裡,事後我會同他們道清原委!”
“只是……素園裡,還有其他人!”安容提醒道。
“嗯!這個我知!”蘇蘇低聲迴應,“她們我會處理!你單管把人帶來素園!”
“是!”安容躬身應道。
“好!那你抓緊時間先去辦第一件事吧!好在這會天已入冬,擱個一時半會也不會有味道!若是咱們估測有主,晚上沒有出事,你就自行處理了!”
安容默然,轉身出了東里屋。
蘇蘇在窗前又呆立了片時,便也開始忙碌:“綠蘿,你去前院把石榴叫來!”
綠蘿跑進:“小姐,有什麼事,我不能做嗎?”
“嗯,你先把她叫來,一會兒我有其他事吩咐你去做!”蘇蘇坐到扶手椅中。
其實這些事這些手段,她本是不屑使的,可是身在其中,她想自白也白不了,想自清也清不了。
片刻後,石榴腳步匆匆趕來。
“你對江寧比其他幾個更熟,你替我去買樣東西!”蘇蘇將石榴拉近,低聲吩咐。
石榴面上有着驚訝:“小姐……”
“去吧!沒事,不礙的!”蘇蘇安撫。
石榴沒再多言,領命出了素園。
接着。蘇蘇又讓綠蘿叫來林平和吳光。
待兩人走後,艾芙姐妹和葉媽媽不解地找到蘇蘇:“小姐,您這是準備做什麼?”
蘇蘇知道晚上。屋裡幾個必然是知情者,遂把近段時間的事情還有今晚可能會發生的事講了一遍。
幾個丫僕聽後,個個驚得不能再驚。
葉媽媽更是覺得此舉再過冒險:“小姐,這個是不是得從長計議?雖說你不是始作俑者,但若是萬一有個差池,您自己也過不了自己那一關啊?”
“可這也是一擊致命的機會,以後再想找就難了。我們還得反覆提防,履步爲艱!”蘇蘇無奈地搖搖頭。“乳孃所想的,我都有想過,這些日子,我想了各種可能。各種辦法,最後還是歸結如此!我主意已定,你們不用再說了,只按照我的話行事!”
“只是……小姐,您這樣是不是大膽了點,老祖宗知道後,會不會怪罪?”艾芙仍是顧慮重重,“怪您知情不報,擅作主張!他們一向對您關照有加。如今碰到這麼大的事,您卻瞞着他們……”
“好了!別在這裡呆着了,先去把東頭屋整理一下!”蘇蘇揮了揮手。將幾人遣開。
獨自一人時,她再次推開窗,外面太陽大大的,但是風很大,這是要降溫的前兆,如此天干氣燥。又有大風,實在是個合適的日子。安容說得沒錯。
蘇蘇面目冷凜地合起窗,等着安容的消息,等着石榴的消息,等着林平和吳光的消息。
時間雖然緊,但是好在她一早就心中有數,所以才能謹然有序地安排着。
午後,安容過來複命:“置辦好了,晚上我會及時就位的!”
蘇蘇嘴角總算現了一抹淺笑:“做得好!那,現在你就去檀園盯着李姨娘!熄燈之後,我會藉故將安園裡的人悄悄帶出!剩下的就看你了!”
“請大少奶奶放心,婢子會盡心,不讓您失望!”安容應得乾脆。
直到此際,蘇蘇才意識到安容的訓練有素,感覺她似乎不像一般的丫環,就算會有一身武藝,但辦事舉止就像被專門培訓過一般,實在異於常人。
安容感覺到蘇蘇審視的目光,遂不再停留,告辭離開。
見安容離開,蘇蘇也就不在她身上糾結了,腦子裡還有不少事情要謀劃。
申初左右,石榴帶回了蘇蘇想要的東西:“小姐,買來了,您打算怎麼用?”
“是我想要的那種嗎?”蘇蘇自石榴手中接過一個條形小包裹,揭開包裹,露出其間柱狀香薰。
“是的,十二個時辰,無色無味,甚至無煙!”石榴瞪着一雙杏仁眼,肯定地點點頭。
“好!此事仍由你來辦!”蘇蘇將香薰還至石榴手中,然後下巴點了點耳房和西廂的位置,“等她們幾個用過晚飯,天黑之際,你將這個點上,看着她們全部倒下,確保不出意外!”
石榴聞言,心驚:“小姐?”
蘇蘇沉下聲音:“只是讓她們睡足十二個時辰而已,又不做別的!”
“好!”石榴不再質疑,蹙着眉頭到外間。
艾芙拉過她:“小姐讓你做的是什麼?”
石榴欲遮掩,艾蓉近前一步,指了指安園的方向:“小姐都告訴我們了,倒是你可能還蒙在鼓中!”
見此,石榴便將蘇蘇交待的事說了一遍。
廳內一片靜默,還是葉媽媽先回神,低聲道:“既然小姐心意已決,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那我們幾個就該全力相助她纔是!”
“是啊,沒錯!”綠蘿附和道。
於是廳內再次陷入靜默……
晚飯照常準備,只是沒有誰吃得安心,入冬,白晝開始變短,天黑得越發提前,酉正時,太陽連最後一絲光線也徹底沒入地底,而外面的風卻未因爲黑暗的來臨而有所減弱。
石榴已經按照蘇蘇的要求依計行事,而蘇蘇在等安容的消息,吳光和林平則在前院等候,鄒媽媽也換上了一身行便的裝束。
約摸兩柱香過後,石榴躡手躡腳地回來:“小姐,全部都倒下了!您可以讓吳光和林平進來素園了!”
“好!綠蘿。你帶着這腰牌去領他們過來,對守門的就說我找他倆有事!”蘇蘇遞了塊腰牌給綠蘿,這就是手掌中饋的好處。最起碼行起事來方便許多。
綠蘿帶了腰牌,深吸一口氣,一路小跑着前往前院。
吳光和林平按照事先約好的,擡了架肩輿進園。
蘇蘇讓關上園門,將書房還有廂房的燈,以及院子裡的燈都給熄掉,只留正房的兩盞燈。
然後親自帶了艾芙到達安園。找來對何媽媽,進而正色道:“何媽媽。請您助我一臂之力,請先不要問爲什麼,事後我會仔細同您解釋!”
“大少奶奶,所請何事?”何媽媽凝了眉頭。面上嚴肅。
“現在,就是現在,勞您儘快讓人將後罩院的燈熄掉,爾後私下悄悄地讓住後罩院的丫僕轉到素園去,務必讓他們默不作聲地、一個一個地出來安園!”
“大少奶奶,你不要同老婢說一下這麼做是爲什麼嗎?”何媽媽心有疑慮。
“我會陪同何媽媽在此,何媽媽就不要再多問了!”蘇蘇語氣稍稍硬了些,讓何媽媽知道她這是在命令她。
何媽媽瞅見蘇蘇眼神堅定,不好再逼她。惟有依言行事。
前後三柱香的時間,後罩院裡的人依次離開了安園,蘇蘇陪着何媽媽靜坐在何媽媽平日所住的廂房中。何媽媽不時轉眸看向蘇蘇,而蘇蘇只是眼簾微闔,不出一言。
直到艾蓉現身稟告:“人都安排好了,一共十一個!”
蘇蘇點點頭:“安園裡現下除了老祖宗兩位,還有香月和棋琴,以及何媽媽!你和艾芙先回去。我今晚就同何媽媽在這裡休息!到了戌正時,就將正房的幾盞燈也全部熄掉。”
艾芙點點頭。便依着蘇蘇的話不再逗留,和艾蓉回往素園照應。
素園內,一干衆奴僕悄無聲息地窩在正廳內,外面風很大,她們不知道大少奶奶將她們關在廳裡作什麼,問了,也沒人回答,但之前何媽媽已有話在先,讓她們過來,她們又不好違令。
知道今晚上沒有覺可睡,所以,蘇蘇來前,特意將只有在三九四九時才穿得狐毛大披風穿到了身上,又怕吳光和林平受涼,便讓艾芙到書房裡找了兩件王洛堯的冬衣給他二人。
林平和吳光怎敢穿王洛堯的衣服,但蘇蘇下了命令,他倆心有顧忌,擔心要真的凍着了,交不了差豈不更糟,遂依言各自披了件大氅。
蘇蘇與何媽媽兩個相顧無言地坐守在廂房內,燈已熄滅,正房那裡也熄了燈,侯老夫婦歇下了。
蘇蘇緊繃着一顆心,她在等安容,等安容找來。
時間又過去了許久,許久,久到蘇蘇以爲檀園那邊根本就沒有什麼陰謀,以爲一切只是她和安容多想了,久到她的雙腿麻木,神經開始放鬆,何媽媽因來不曉得箇中厲害,只當蘇蘇此舉爲着尋常瑣事,遂乾脆頭枕椅背睡着了。
而素園內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去,艾芙幾個開始呵欠連天,便是呆在院子裡靜坐在花架之下的吳光、林平、鄒媽媽也漸漸睏乏。
夜漸漸至深,天空中有月,月週一圈光暈,雲層流動飛速,只有間隙間才能一睹微暈的月光。
整座衛國侯府皆進入睡夢中
就在兩廂人已然解怠地要坐着睡着時,素園的牆頭上豁地躍下一道黑影,沉重的落地聲驚醒了花架下的吳光、林平和鄒媽媽。
“安容?”吳光嗖地清醒過來,快步迎上安容,“怎麼樣?”
安容覷見吳光和林平,還有振奮起精神的鄒媽媽,對着他們三人沉聲道:“速速隨在我的身後,不要發出任何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