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笑聞言回了神,掩了掩眸中的淚水,這才轉過身去,笑道:“怎的,美人兒在關心我?”
玉辭聞言,不由得黑了黑臉,真真想不通這女孩子怎的這般逞強,這般視矜持爲無物,只是冷聲道:“且隨我回去,冰蠱花開了千年,因你而謝,若是被你這般浪費,不值。”
東風笑聞言,竟是不介意地自行挑了挑眉,笑道:“那好,多謝。”
蒼鷺宮中,一處臥室,這臥室窗子大而明亮,金色的陽光斜映而入,一片朦朧,天氣本是寒冷的,如今未關窗子,這屋子裡卻是出奇的暖和。 ωωω_тtκan_℃ O
東風笑終於放下了手中的血纓槍,幾步上前關了窗子,回頭看向榻上方纔侍女放好的一件水藍色的衣袍,依舊是未褪下戰甲,她忽而凝眉想着:上一次穿這等衣袍,究竟是什麼時候?
搖了搖頭,已是記不得了,也許離開古月從軍後又穿過兩三次吧,也許……一次也沒有。
她放棄了思考,終於跑回榻上,按照方纔那些侍女所交代的更換了衣物,方纔褪下戰甲,便是一臉愕然,連忙拽過一旁的衾被來覆在身上,雙手攥着被子的邊沿,一對美目裡滿是震驚——她身上的傷疤……都哪裡去了?
她清清楚楚地記着,昔日裡,曾在越城郊野截兵,卻被一刀砍了肩膀,險些削到骨頭,那是她落下的第一個傷口;曾在罄城遭人追擊,後背和手臂各受了一刀,鮮血淋漓,還落了不淺的疤痕;曾在符水旁作戰,爲了斬下敵旗,腿上又被利箭擦傷,傷口猙獰……
種種種種,那一道道疤痕,對於十歲入軍的她而言,不是恥辱,反倒是榮耀。
那是她久經沙場,大難不死的鐵證。
如今,卻全都沒了。
她回眸看向那邊的血纓槍,那纓子依舊是一片殷紅,她鬆了口氣,麻利的穿好衣服,立在妝鏡前,看着這張同原來一模一樣的臉,終於在心中肯定了下來——她,還是她啊。
這些疤痕的事情,不妨一會子再問問那玉辭吧。
她一手執着頭梳打理着頭髮,一手從一旁拿起玉簪來,這是她在破甲的好兄弟阿楓送她的,當初阿楓嘲諷她整日瘋瘋癲癲的不像個女孩子,又嘲諷地送了她這簪子,說是要警示她——‘女子當矜持’。
她盯着這玉簪,不知阿楓如今怎樣了,咬了咬脣,將簪子隨意地置在發上,又瞧了瞧鏡中的自己,舉步走出門去。
門外,侍女們立得恭敬,一旁,還多了一個粉色衣衫的女子,只見這女子長髮成髻,膚脂凝玉,面色莊重,眸子裡卻已然帶着掩飾不去的靈氣。
東風笑一笑,暗道這女子應當也極好相處,正要說話,卻聽這女子說道:“小姐好,在下蒼鷺山月婉,受王命前來,引小姐入王閣去。”
東風笑頷首道:“謝過。”
月婉便引着東風笑向前走去,剛剛離開了那些侍從們,便是一臉笑容道:“你叫東風笑?今年多大啦?”
東風笑見她不再裝出一副拘謹的模樣,也放鬆了不少,心道自己應當還是死前的年齡,便回道:“今年實歲十七呢,該叫月婉姐姐還是妹妹?”
月婉得意地一笑:“我可都十八歲了呢,自然是你姐姐啦,哈哈,從此便喚你笑笑好了。”忽而面上又有些泛紅,問道:“倒是不知,你究竟是姓東風,還是姓東?”
“東風。”東風笑如實答道,心下暗驚這蒼鷺女子難道不曾聽過東風氏?
月婉卻是一臉驚詫:“東風?笑笑你怎會姓這姓氏?”
見東風笑滿是不解,又解釋道:“笑笑你可知,蒼鷺西邊的古月山上,那兒的人便姓東風,可他們許多年前便封了山,隱匿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