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唯雅雖然狠戾,可有一句話說的不錯。她刺了四小姐一刀已經算是富家祖墳冒青煙了。若是沒這一刀,恐怕整個富家就要遭殃了。
富大同強挺着將女兒們帶回了家,富夫人早已昏厥過去了。得罪了當朝的左相大人,全家老小都要交待在這兒了。
範思哲硬着頭皮提出要嚴懲富家,卻在越傾城冰棱一樣的眼神中怯怯地軟了下去。
越傾城細細地看着範思哲,若不是剛纔那個小丫頭神來一筆,他確實打算嚴懲富家。可退一步想,若富家當真養育了公主的女兒,這也算是對皇家有恩,他反而不能動人家一分一毫。
這一刀刺得好,彼此都給了臺階下。
擺擺手放走了可憐的範大人,越傾城眯着眼睛回了後院。
十五那邊是真的動怒了。擰着夏唯雅的耳朵咆哮着。夏唯雅雙手掰着十五邪惡的爪子,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你瘋了麼?左相大人的事豈是你想管就能管的?!”從沒見過十五這樣生氣。
夏唯雅不服氣地喊回去:“誰讓那個女人沒眼色攔着他的去路了啊!”
十五默了個,尼瑪小丫頭這口氣根本就不是機智地插手國家政事,根本就是單純的看人家四小姐不順眼啊。
“她是個屁啊,有什麼資格攔着左相啊!沒削掉她一條腿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夏唯雅總算是把自己脆弱的小耳朵從十五的爪子下面救了出來。
十五這會兒已經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滿腦子都是亂碼一個字都吐不出來。還是回營裡讓冷老爺子好好收拾一下吧。
倆人正在院子裡嘰歪。朧月便走出來喚了夏唯雅進屋去。
十五心裡咯噔一下,緊跟着夏唯雅也要進去,卻被朧月給攔住了。
“主子說讓她一個人進去。”朧月的聲音淡淡的,眼神卻是揶揄的。
夏唯雅揉着耳朵望了望屋裡,小聲地問朧月:“你家左相大人打人麼?”
朧月:……
越傾城一隻手拿着茶杯輕輕晃動着,眼睛望着茶杯,絲毫沒有動過。夏唯雅掀了簾子走了進來,一臉嚴肅的表情。
“左相大人。”恭敬地行了個禮,夏唯雅自動自發地跪坐在地上。
越傾城被她的聲音打斷了思路,低頭往地上看去。只見夏唯雅規規矩矩地跪坐在地上。
越傾城:……跪坐……
“你確定富三小姐肩頭有翔鳳痕跡?”聲音清冷聽不出情緒來。
夏唯雅便知道他不過是詢問公事,點點頭:“原本我還擔心富家人會不會利慾薰心,用其他的小姐來冒名頂替三小姐。就挨個小姐閨房都走了一遍。確定只有三小姐肩頭有,才彙報上去的。”
越傾城輕輕地點點頭,看向夏唯雅的眼神突然變得冷冽:“範思哲是你爹,爲何還要進白虎營?”
夏唯雅噎了個,大哥,你也太八卦了吧?
她不知道白虎營的人都是六根清淨的孤兒,是連個遠房的表親都沒有的徹頭徹尾的孤兒。這樣的人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纔不會受任何影響。這樣的人才會對生死看的淡些。可夏唯雅卻是在有爹有孃的情況下進了白虎營。這樣還不夠,偏她還算是官宦家的小姐。
完全不知道這裡面的彎彎道道,夏唯雅眨眨眼睛:“我沒辦法躲到老師家,就只能去白虎營了啊。人家都說我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
十五:……我沒說過,我真的沒說過……
越傾城擰着眉緊盯着她,冷冷一笑:“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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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唯雅睜大眼睛看着越傾城線條分明的俊臉,嘴角微微翹起。這麼幹淨的一個人竟然能做到丞相的位置,不會是靠關係上去的吧?
季貴人:他乾淨?!你腦子撞壞了吧?!
越傾城將眼神移開:“回營裡領罰吧。”
夏唯雅目瞪口呆,領罰?!老孃可是幫你擺平了棘手的情況啊,竟然還要領罰。嘟着小嘴,懨懨地應了一聲是,便慢悠悠地爬起來行禮準備出去了。
“怎麼樣?嚇着了?”十五見她臉色不好地走出來,還以爲被越傾城嚇着了呢。
夏唯雅嘟着嘴滿臉的抑鬱:“他讓我回營裡領罰,能不能跟小七說說手下留情啊。”
十五噎了個,妹紙咱們還沒出院門呢,這麼機密的事能不能不要這麼明目張膽地說出來啊。你是真不怕死還是真不怕死啊?
夏唯雅懨懨地回頭望了一眼紗窗上的那個人影,明明挺陽光一哥們兒,板着個冰塊臉幹嘛。
得了左相的命令,這件事算是圓滿交接了,後面的事正如大家預料的發展一樣。三小姐的身份得以確認,當年柔然公主生娃的時候因爲情況特殊,孩子在送走的路上遭遇了意外,偏巧富大同外室生孩子的時候夭折,外室的乳孃便抱了公主的孩子回家充作三小姐養着。
這個消息一經傳出,整個縣城都震驚了。富夫人整個人都不好了。她是標準的後宅婦人,只能想到女兒嫁得好些,給家裡帶來的利益大些,從未想過自己欺壓慣了的庶女會有可能是金枝玉葉。這又不是戲文,怎麼可能真的發生在生活中。
命運從來都愛開玩笑,三小姐是金枝玉葉的身份一確定,富家一片愁雲慘淡。
幸虧三小姐是個有心性的,只是淡淡地謝了富家多年的養育之恩,對於平日裡受得委屈竟是一點都沒提。這讓富大同狠狠地捏了一把冷汗。只送了三小姐跟着左相的車隊走了,一個字的提攜都不敢說。
富夫人也沒那個臉面去跟三小姐提讓她照顧一下府裡的其他姐妹。人家沒找你算賬就算你燒高香了,還送上門去讓人家罵麼?其他人倒還好,惟獨四小姐在閨房哭了整整一夜,砸了許多瓷器。
她的腿因爲夏唯雅刺得時候割到了筋,整條腿都廢了。一個千金小姐若是個瘸子,說婆家是絕對說不到好的了。偏家裡人沒一個人敢去跟飛黃騰達的三小姐求恩典。她那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小算盤算是碎得不能再碎了。
越傾城折騰了這麼一趟心裡憋着火,偏他身份在那兒又不能騎馬回去。只得繼續坐車。
車隊走到快要出城的時候,越傾城的馬車卻飛進來一包東西。
這包東西飛進來真可謂是神不知鬼不覺。包括離着最近的朧月都沒感覺到有任何異樣,車簾都沒動一下,只是因爲有微微的風吹起了一個角,東西就飛進來了。
因爲沒有任何殺氣,越傾城頗有些吃驚地看着腳邊那一包東西。想了想,伸手拿了起來。
一包話梅,附帶一張紙條。
“坐車胃不舒服,含些話梅。”字跡很生澀,中規中矩的。而且看上去也不是毛筆寫出來的。
越傾城有些沉默地看着手中那一包話梅,正打算放到一邊,卻發現字條後面還有字。
“放心,沒毒的。”
越傾城:……
“主子,右相大人飛鴿傳書。”朧月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越傾城正在看着話梅發愣,聽見朧月的稟報沒來由眼皮一跳。
“拿來。”
小紙卷從車簾外遞了進來。展開,只見上面龍飛鳳舞地寫着:“別急着回來。”
越傾城皺眉,這死孩子是覺得他這個左相太清閒了不成?
“除了飛鴿傳書還有什麼?”
朧月在外面都感覺到了自家主子的怒氣,可人家是堂堂右相,他一個小隨軍又不能攔住不報。
“沒有,只說彆着急,慢慢回去就行。”
越傾城直接捏碎了那張紙卷:“不必理會,照常啓程。”
朧月抹了把汗:“是,屬下曉得。”
與此同時,剛回到白虎營的夏唯雅和十五得了消息,白虎營這一期的野外集訓結束了。馬上要打包收拾了回京裡。夏唯雅雀躍地跑回營帳收拾東西去了。
十五卻被冷春秋留了下來。
“這次去發生了什麼事,你給老夫一五一十彙報上來。”冷春秋肅着一張臉,眼看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十五默了個,咬牙切齒地嚼了幾遍夏唯雅的名字。不得不硬着頭皮將小丫頭調~戲人家左相大人的事彙報上去。
冷老爺子聽完了也默默了。果然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放眼全國除了當今右相這丫頭算是第一人了。敢調~戲左相!!!你真以爲自己屬貓的九條命麼?
“難怪,方纔有令官來,要走了無邪的所有資料。”冷春秋擰着眉,他就知道肯定是有事纔會出這種幺蛾子。
十五一凜:“因爲無邪是範思哲的女兒。”
冷春秋嘆了口氣:“若不是她是長島真人的嫡傳弟子,按說無論怎樣她都沒機會進白虎營。”
夏唯雅:……那個不着調的師父,面子這麼大?!
不過這事早晚要面對了。夏唯雅的來路太特殊。白虎營回了京也是要把這事扒拉出來說的。如今先被左相知道了,也是好事。
“只能這樣想了,不然怎麼辦。”冷老爺子頗有些爲難地說道。
倆人正在唏噓,只聽外面一聲傳令。
“傳左相之令,範家貴女送回範府,不得進京。”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