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有宮女引路到了早已準備好宴席的九州清晏。
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夏無邪着實震驚了一下,還眼巴巴地跑去圍觀,看着是不是跟記憶中那個九州清晏一模一樣。可事實上這只是個意外的重名。
正所謂此物非彼物,夏無邪看着那恢弘大氣豪華絢麗的大殿,淡笑着擡起腳邁了進去。
終究不是上輩子,終究不是生活了快30年的祖國,終究是物是人非……
當你在異國他鄉時,也會因爲偶爾聽見的熟悉的名稱而心頭一跳。
夏無邪跟曲季荷拉着手走到曲季荷的席位上。夏無邪擡頭看了看,自己的位置離着小丫頭確實有點遠。但畢竟這是國宴,不是餐廳裡拼桌。不得已還是得放下曲季荷一個人在這兒坐着。
與此同時,夏無邪也第一次見到了涪陵公主。
嚴格點說,涪陵公主算是皇帝的妹妹。但畢竟宮裡的孩子媽太多了。雖然都是一個爹出產的,但饒是同一個媽生的都未必親熱,更何況是隔母的。
涪陵公主長得跟皇帝幾乎沒有相像的地方。只能在額頭和鼻子零星看出家族特徵。夏無邪恭敬抱拳一禮,算是打過招呼了。
正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卻被涪陵公主叫住。
“夏家貴女……你母親是項藤蘭?”涪陵公主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悅耳,就是上輩子經常會碰到的那種尋找走失兒童的廣播音。
夏無邪大大方方回答到:“正是家母。”
涪陵公主點點頭:“你長得很像她。”
夏無邪眉梢一挑,能說出這句話來說明這位公主跟她娘應該很熟。可是看着面色淡淡的,未必是很要好的朋友。
這個不能說涪陵公主性格冷情,再冷的人見到與逝去的故友長相相像的人也會有些情緒波動的。
可這位公主……看着表情太過於冷漠。似乎在看見夏無邪之前還多少有些溫度,怎麼這會兒就冷下來了呢?
一向對別人的態度反應過慢的夏無邪絲毫沒心情去探究涪陵公主到底跟項藤蘭是個神馬關係。反正公主家生了個女兒,跟她絕對是一毛關係都沒得牽扯。沒必要給自己照成不必要的負擔。
“若公主無事,無邪先行告退了。”夏無邪得體地行了個禮打算遁走。
突然,涪陵公主站起身來,一杯熱茶就朝着夏無邪潑了過來。
臥槽!夏無邪一個激靈,腳尖一點退出去五六米。
離着最近的曲季荷大聲地尖叫起來。
衆人:……夏將軍……
就算夏無邪再神經大條她這次也看得出來這位公主跟她娘絕對不是神馬好關係了。
“涪陵公主,您這一出唱的是什麼?”夏無邪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仍然拿着茶杯的涪陵公主。
涪陵公主臉上沒什麼過多的表情,只是更加冷漠地看着夏無邪:“你竟然敢躲。”
夏無邪噗呲一樂,聳聳肩:“傻子纔不躲吧。您那可是開水。”
“本宮是公主!”涪陵公主眼神漸漸兇狠起來。
夏無邪迷茫了個,等一下,這個反映怎麼看都像是有精神病的節奏啊。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話說看見精神病了是不是還是不要招惹她,及時躲閃纔對啊?
就在夏無邪思量着大庭廣衆的跟人家皇室的公主大打出手是不是不太好的時候,涪陵公主已經揚起手,將手裡的茶杯朝着夏無邪扔了過來。
我靠你還來?!夏無邪側頭閃開。更加迷茫了。公主你給個理由成麼?
今日因爲是宮宴,夏無邪可是任何武器都沒帶過來。就算帶來了,也不可能跟涪陵公主動手不是麼。眼看着那位蛇精病的公主抓起桌上的碗盤拼命地朝着夏無邪扔過來。
夏無邪除了躲閃就剩下滿腦子問號了。
我說都沒個人攔一下啊?你們都是死人麼?
可惜,宮女們基本上都嚇傻了。涪陵公主在皇室裡是出了名的好脾氣,性子溫軟。任何時候都是彬彬有禮的。對誰說話都是溫溫柔柔的。突然小宇宙爆發來這麼一出,別說宮女們嚇傻了。剛進入大殿的皇子們都傻住了。
那是他們小姑姑?!見了個鬼的,誰穿了涪陵公主的皮就跑出來了啊!
夏無邪眼尖地看見傻愣在大殿門口的皇子以及皇子妃們。一咬牙,朝着皇子們就衝了過去。
涪陵公主隨身的丫鬟們總算是醒悟了過來,連忙上去抱腿的抱腿抱腰的抱腰抱胳膊的抱胳膊。看上去業務及其熟練。
險險地躲過一根筷子,三皇子感覺人生觀價值觀都崩塌了。早前就覺得這個夏無邪是個招災惹禍的人,沒想到還帶殃及池魚的!這丫頭到底做了什麼啊!竟然讓出了名好脾氣的涪陵姑姑憤怒成這樣!
夏無邪:……我也想知道……
經過衆多宮女的努力(?),涪陵公主總算是停了下來。
可那一雙暗沉的眼睛卻始終盯着夏無邪,惡狠狠的。沒錯,是惡狠狠的。原本不過是冷漠,在反覆扔東西卻始終打不到夏無邪的時候,涪陵公主的眼神漸漸地變得猙獰起來。
整個大殿一片混亂。
負責佈置會場的太監宮女們都恨不得哭暈在廁所裡。還剩不到一個時辰皇帝皇后就要來了。所以夏將軍你到底是怎麼惹到涪陵公主了啊!
被當做罪魁禍首的夏無邪滿臉迷茫地站在柱子旁邊。明明她什麼都沒做好不好啊!再說了,就算她做了什麼,人家可是公主,完全可以用身份來壓她啊。你們見過哪個歷史片裡皇親國戚生氣了直接破熱水扔茶杯扔盤子的啊?他們都丟不起那個人!
“我說,涪陵公主是不是腦子有病啊?”夏無邪小聲地問道。
衆人:……!!!!!
“還不是你長了那麼一張招人煩的臉。”季貴人的聲音從夏無邪身後傳來。
夏無邪猛地回頭,發現季貴人一身白衣披着白色的狐裘不知何時站立在她身後。
“你什麼時候來的?”剛纔東躲西藏的時候明明沒看見他啊。
季貴人一展摺扇,淡淡地笑了:“就在你上躥下跳的時候。”
夏無邪白了他一眼:“怎麼?你覺得我該直接手起刀落是不是?何必這樣受氣。”
季貴人用摺扇遮着半張臉,眼睛都笑彎了:“這個建議倒是不錯。”
“放肆,你竟敢說要手起刀落砍死我孃親。”從季貴人身後衝出來一個人,正是方纔見過的樑瑞雪。
夏無邪愣了個,看來這倆人是相伴而來的啊。在門口遇到,別鬧了,說出來誰信啊。
瞥了季貴人一眼,右相大人又在沾花惹草了。夏無邪捏了捏拳頭,爲毛她看上的明明是蛇精病,卻總有沒長腦子的女人跟她搶嘛。
上輩子的時巍明明是個人渣,卻仍然有女人前仆後繼地跟她爭奪。這輩子季貴人也這樣,難道她的眼光其實很好?
看着夏無邪眼神放空就知道這丫頭又在腦洞大開。面對樑瑞雪的指責,人家夏將軍連個眼神都沒賞給她。樑瑞雪登時就漲紅了臉。對着季貴人埋怨地看了一眼。
嬌嗔到:“右相大人,你要主持公道啊。”
夏無邪被她這一聲嬌滴滴的叫聲拉回了神,冷笑一聲:“主持公道?萬歲爺跟前你讓右相主持公道?你出門的時候腦子帶來了麼?”
這種話可以當做小兒女的情意綿綿,可時間地點也要看一眼啊。在皇宮裡竟然敢說讓季貴人主持公道,這位大小姐,你當皇帝是死的是吧?
樑瑞雪顯然也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反應過來才小臉刷白地搖頭說自己不是那個意思。
季貴人眉梢輕挑,摺扇一點:“涪陵公主那邊,你不管了?”
夏無邪猛然想起來那邊還有個被宮女們按住的蛇精病呢。
“我就行了個禮,她就用開水潑我。難道我行禮的手勢不對?”夏無邪感覺自己比竇娥都怨。
她就來蹭個飯,遇到了熟人聊兩句。也沒動手欺負涪陵公主的閨女,怎麼就招人家恨了啊。
季貴人聽她這樣一說也面露疑惑。夏無邪雖然總是招惹事端,可她卻從不會主動去沒事找事。
再說了,今天之前她都沒聽過涪陵公主這個人,怎麼可能得罪人家。
“一個字都沒說?”季貴人看着涪陵公主正在掙扎着想要掙脫宮女們,問了一句。
夏無邪努力地回憶着,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她問了我娘是不是項藤蘭。”
季貴人看了看她:“你長得跟你母親很像?”
夏無邪黑線了個:“涪陵公主不會是我孃的情敵吧?”
季貴人低頭笑了起來:“怎麼可能。”
正在膠着着,外面通傳皇帝陛下皇后娘娘連同妃嬪們駕到了。
站在大殿裡的人心裡都咯噔一下,就彷彿是打碎了家裡碗盤的孩子聽見家長用鑰匙開門的動靜一樣。
帝后二人並排走上臺階,遠遠便看見季貴人一身雪白站在臺階上等着他們。
夜清塵愣了個:“你在這兒做什麼?”
季貴人抱拳一禮:“臣,恭請皇上皇后稍等片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