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大人爲何始終抓着這隻鴿子?若是聖女大人喜愛,我族中所有的鴿子,都贈與你。”
走在路上,許老不經意開口,卻將矛頭對準了左芊芊手中的鴿子。
左芊芊不動聲色地把玩着鴿子,“多謝許老厚愛,只是我唯獨喜愛這隻鴿子,看着可愛極了,許老怕是要忍痛割愛了。”話畢,鴿子腿上綁着的紙條,也悄無聲息地滑至左芊芊手中。
“哈哈,贈與你便是。”許老大笑,心情很是暢快。
左芊芊在心裡長舒一口氣,這個姓許的老頭子絕對是跟師父一個層次的人,她惹不起。
許老將左芊芊帶至替冷雲療傷之地,卻是一座山下,此山並非啓垣山,而是權昇部落族中之地,青山綠水,一片祥和。
“替這位公子的療傷的,皆是族中有威望的長老,如此一來,不出三日,這位公子就可以醒來。聖女大人,不知您是否滿意?”
左芊芊看了看那三位替冷雲療傷的年長老人,隨後便見冷雲的臉色逐漸回覆正常,一顆心也終於落了位。
“許老不必如此客氣,還是換個稱呼吧,我……並不習慣有人如此稱呼我。”許老一口一個聖女大人,聽得左芊芊心裡難受。
許老卻並不認同,“您貴爲巫族聖女,這點禮數老夫還是知曉的,聖女大人便不要再推脫了……”
左芊芊無奈,卻也只好由了他去。
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何況這權昇的人,各個都是高手中的變態,她可不敢出半點差池。
“聖女大人,不知您是否還記得昨夜我與您說過,請您替我辦一件事情?”許老依舊皮笑肉不笑,可左芊芊卻明白他的意思,淡淡答,“自然記着。不過要等到我朋友痊癒之後我纔會替你做一件事情。”
“這是自然,不過聖女大人最好還是先知曉此事爲妙。”只見許老手指輕輕一彈,一道利刃飛出,直擊頭頂穹蒼。
隨後只聽“砰”的一聲,那利刃撞在了結界之上,“三日後的午時,也就是這位公子轉醒之際,聖女大人只需使用茯苓之術,與我合力將這封印解開。到時,你與這位公子的去留,皆憑你們心意。”
左芊芊大驚,面上卻維持着鎮定,“茯苓之術,乃是我巫族最高級別的禁術,就算是聖女也不得使用。許老,對於這點,我族有明確的禁令,看來對你族的不幸,我是愛莫能助了。”
靈光閃過,左芊芊終於明白爲何方纔在祭壇之上,她會對這封印有種莫名的熟悉之感,甚至覺得她能夠解得開這封印。原來,這權昇部落的封印,正是茯苓封印!
也就是說,多年前封印權昇部落的正是巫族之人!難怪她身上的聖女石能夠察覺得到權昇部落的存在,原來這一切不過是冥冥之中的註定!
說罷,左芊芊轉身欲要離開。
“聖女大人,巫族的禁術與禁咒,本質上沒有太大區別。你已經使用過禁咒,那麼所要付出的代價想必你心中最是清
楚。所以,不管你是不是使用茯苓之術,都會受到慘重的懲罰,如何你都逃不掉……”
左芊芊的腳步生生止住,她背對着許老的身子不經意地顫了一顫。
這個人對巫族的瞭解那麼深刻,曾經的巫族與權昇之間,究竟有着什麼樣的關聯?爲何權昇會被巫族長輩用禁術封印?
“聖女大人,巫族的懲罰向來不分身份的,至於這茯苓之術要不要使用,你自己權衡。”
左芊芊不語,邁着步子離開了。
權衡?
她左芊芊如今有什麼資格權衡?
冷雲此時就在他們的手上,若是她三日後不使用茯苓之術替權昇解開封印,那麼冷雲的性命定然是不保了。況且,如今以她的能力,想要打敗權昇的人帶着冷雲逃出去,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一路上,左芊芊頂着權昇衆族人打量又畏懼的目光回到了她的住處,卻見桌案上放着一個藥瓶。
左芊芊沒有理會那個藥瓶,將手中鴿子放在窗梗之上,隨後從袖中摸出那張紙條,點了燭燈欲要燒之。
可待看清那張紙條之時,左芊芊的動作明顯一頓,這不是她給竹易傳信的那張紙!
慌忙將紙條打開,只見其上寫着這樣一段字:此藥乃我權昇至寶,聖女大人服用之後自會恢復功力。
左芊芊這次也不用火燒了,一怒之下竟用剛纔受了傷的內力生生將紙條捏成了灰燼。
權昇,許老,竟是如此可怕的存在,這簡直比多年前在平川遇見的天水族人還要可怕!如今到了這個地步,她已經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一邊是巫族可怕的懲罰,一邊是冷雲的性命,她必須要做一個取捨。
一把將藥瓶抓起,左芊芊拔了瓶塞,仰頭將瓶中的藥丸全部倒進了口中,隨後徑直走向牀邊,仰身躺了下去,催動全身真氣,保持經脈的順暢,雙眼緩緩合上。
不過是懲罰罷了,她不怕,巫族的懲罰雖不分身份,可她畢竟是聖女,在下一任聖女還未出世之前,長老們是不敢將她怎樣的。否則,早在四年前,她使用禁咒之時,巫族長老們便會傾巢而出將她帶回族中處置了。
比起冷雲的性命,巫族那些可怕的懲罰又算得了什麼呢?何況,又有什麼是比生吞親人的屍體還要令人絕望的呢?
她左芊芊活了這二十三年,嚐盡了人世間的愛恨情仇,飽受了最令人絕望地風霜雨雪,在自由流逝到盡頭的那一天前,若是能夠憑心意活上那麼一次,倒也值得了。
但在這之前,有一件事情,她一定要知道。
“竹姑娘,所有兵馬已到達大漠邊境,整裝待發,只等您下發號令!”
“好!”竹易一手拍在桌案之上,一手將虎符扔給孟將軍,“孟將軍,由你率領五千大軍,連夜攻打酆壎邊境,到時軍師自會在酆壎與你會合!記住,無論你用何種戰術,一定要將傷亡降至最低,更不可傷了無辜百姓的性命!”
“是!”孟將軍
結果虎符,眼底閃着激動的光芒,自從七年前燁辰提拔他至今,他在戰場上立下了赫赫熊威,可這番卻是第一次親手執掌虎符!
“孟將軍,我要你在半年之內,攻下嶺川!但軒轅啓的命,一定要給我留着!還有,千萬不可傷了軒轅蓮!”
“定不辱使命!”孟將軍慷慨激昂,對於竹易定下的要求,他自信能夠做到完美!
竹易點頭,孟將軍轉身出了營帳,片刻後,一抹白衣公子走了進來,不正是軍師連承。
“你便如此將虎符給了他,就不怕他心生歹念亂了你守了四年的江山?”連承語氣輕快,明顯是玩笑之語。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何況,他是燁辰親自提拔的人,那麼必然不會有錯。連承,你何時帶兵出發?”
連承站至竹易身側,臉上透着關心,“傷勢如何了?這些日子還會痛嗎?那蝕骨之毒雖未侵入你體內,但那疼痛,怕是還要殘留些許時日。”
竹易搖頭,“痛或不痛,又有什麼關係?我倒是寧願它能再痛些,將我心中的疼痛掩蓋了去。”
連承默然,卻從櫃子裡拿了披風替竹易披上,如今這天氣逐漸轉涼,竹易又是畏寒之人,若是不好生照看着,到時出了任何差錯,不單是他痛苦,整個孟祁的百姓都會痛苦。
“連承,”竹易望着連承,眼底卻閃過一絲光芒,“我總覺得,芊兒跟冷雲沒有死。我昨夜做了一個夢,夢裡芊兒被困在一個村落之中,她想要傳信給我,卻始終辦不到。”
“連承?”竹易喚了連承一聲,“你在想什麼?”
連承回神,淡笑,“芊芊跟冷雲本就不是俗人,若是他們還活着,當真事件好事。”
連承突然從懷中摸出一支匕首來,遞給竹易,“我會帶兵,連夜趕往酆壎國與孟將軍交會。這一去也不知要何時才能回來,這把匕首你收着,日後若是有何意外,說不定用得上。”
竹易看了眼那匕首,臉上閃過一絲詫異,“這匕首……怎麼與芊兒的一樣?”
連承笑,“分明是有差距的。芊芊的那把上面印着一個‘聖’字,而我的這一把,則是‘公’。至於爲何會這樣,我一時也無法解釋與你聽。但是竹易,我要你信我。”
竹易微微皺眉,但終究在連承期盼的目光之下點了頭,“我信你。”
連承釋然一笑,眉眼之間盡是滿足,“蕊弒的實力雖強,可若是遇上萬一,以你的實力都無法抵抗之時,那你千萬要保全自己。”
“好。”
話音未落,突然跌進一個寬闊的懷抱,這擁抱並不陌生,早在多年前的陵海之上,連承便是這樣將她護在懷中。
“竹易,日後行事,千萬要小心。”
竹易的心有些顫抖,自從左芊芊與冷雲失蹤之後,連承便是她身邊唯一的人了,可今夜,他也要離開了。
然而,有一些謎團,似乎正在朝她侵來,令她越來越看不清,身前這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