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一出手,就以毒鏢殺了兩名羽林衛,衆人都是義憤填膺,古河已經靠近道:“大人,動手吧。”他說話間,已經拉過長弓,箭放弦上,只待薛破夜發話,而其他羽林衛也都以張弓搭箭,做好了攻擊準備。
這些人俱都是臨危不亂的精銳,配合嫺熟,即使今日全軍覆沒,那幾名斗笠人必定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薛破夜心潮澎湃,此時此刻,他實在不知如何選擇。
四名斗笠人踩踏着地上的積雪,慢慢向石屋靠近過來,大師兄更是手中又扣了幾枚毒鏢,隨時打出來。
猛見一名斗笠人如雄鷹般飛躍起來,竟然竄上了石屋屋頂,這石屋屋頂卻是白瓦,那人踩上去後,瓦片“嘎嘎”響了兩聲。
“這邊怎麼還有這多狗子?”一名斗笠人憤怒地問道:“老四可能已經被他們害了。”
大師兄沉聲道:“痛下殺手,速戰速決。”話聲落後,他左手又是一抖,數枚寒星再次打進了石屋中。
“大家小心了。”羽林衛中有人叫道:“鏢上有毒。”
雖說這一次毒鏢打了進來,但是衆羽林衛都有準備,所以“噠噠噠”幾聲,毒鏢只是打在屋內的桌椅上,並沒有傷到一人。
大師兄和一左一右兩名斗笠人在毒鏢發出的一霎那,徑自衝向了石屋,如同暗夜的幽靈,又快又急,於此同時,屋頂上“嘩啦”一響,破了一個大窟窿,一條鬼魅般的身影直落下來,手中的長鞭夾着呼呼寒氣,已經卷向了一名羽林衛。
羽林衛們再不猶豫,靠近斗笠人的羽林衛棄弓拿刀,毫不猶豫地迎了上去,而其他羽林衛已經散開,“咻”地一聲響,一名羽林衛已經拉弓放弦,一支羽箭直向長鞭斗笠人射了過去。
大師兄三人速度飛快,在眨眼之間,大師兄已經當先從窗戶內竄了進來,手中一支辛辣如毒蛇的利劍已經刺向了最靠近窗邊的薛破夜。
薛破夜見到利劍刺來,再不多想,這是生死存亡時刻,容不得徘徊,就見他身軀鬼魅般閃過,手中竟然多出了鋒利無比削鐵如泥的寒刃。
他躲過的這一下,自然是玄妙無比的步,雖說正面相對未必是大師兄的對手,但是憑藉步,薛破夜自保還是綽綽有餘的。
“咦!”大師兄見薛破夜玄妙無比的一閃,有些吃驚,這吃驚也僅僅是一瞬之間,薛破夜閃避之後,大師兄的利劍順勢而下,追向了薛破夜。
長鞭舞動,就聽“哎喲”一聲叫,一名羽林衛竟然被長鞭擊中了肩頭,雖說身着雙層牛皮冬甲,卻依然被長鞭擊裂,皮甲裂開,裡面的皮肉更是被打得血肉模糊,由此可見這一鞭的勁道實在是非同小可。
四名斗笠人攻進石屋,雖不能說是狼入羊羣,但卻也是威脅巨大,只眨眼之間,就有幾名羽林衛受了傷。
薛破夜甚是懊惱,聽着衆羽林衛的慘叫,很是自責,若不是自己猶豫不決,在大師兄攻向石屋時,自己只需發令射箭,大師兄等人即使不中箭,恐怕也不會如此輕易就進到石屋裡來。
大師兄劍劍致命,招招殺手,絲毫不留情,完全是置人於死地的手段,這讓薛破夜心中十分窩火,躲了幾下,怒火中燒,忍不住問道:“你們可是青蓮照的人?”
大師兄招式一頓,顯然是吃了一驚,迅即到:“什麼青蓮照?你在胡說什麼?”他顯然是不想承認自己的身份,甚至叫道:“將狗子們統統殺光,一個不留。”看這樣子,恐怕是擔心羽林衛們認出了他們的身份,所以要殺人滅口。
薛破夜躲過大師兄又是一招狠毒的殺招,再也忍不住,喝道:“弟兄們,給我殺!”寒刃上揮,迎向了大師兄的利劍。
薛破夜這樣一喊,衆羽林衛士氣大振,雖然斗笠人個個武功高強,但是紀律性和協調性一流的羽林衛們很快就形成了幾個小圈子,三個對一個,將大師兄等四人圍在了石屋之中。
薛破夜寒刃接上大師兄的利劍,只聽“嗆”的一聲響,之後又是“咔嚓”一聲,大師兄的利劍竟然被寒刃削成了兩半。
大師兄顯然是相當的吃驚,沉聲道:“好寶貝。”竟然繼續倚仗斷劍攻向薛破夜,雖是斷劍,但長度依然比薛破夜的寒刃要長,薛破夜只感到寒氣襲來,斷劍殘刃已經刺向了自己的面門,他急忙滑開腳步,閃到一側,而他身邊的一名羽林衛便要迎上大師兄,薛破夜急忙喝道:“退下,護住受傷的弟兄。”寒刃反削,直削大師兄的小腿。
並不寬敞的石屋子裡,將近二十個人打成一片,大師兄等斗笠人人數雖少,但顯然是精挑細選出的高手,在人多勢衆的羽林衛圍攻下,絲毫沒有處於下風,除了薛破夜仗着寒刃與步和大師兄尚能打個平手外,其他的斗笠人,反而在包圍圈中佔了上風,那長鞭斗笠人更是在羽林衛的圍攻之下,長鞭硬生生擊斷了一名羽林衛的脖子,那名羽林衛哼都沒哼一聲,便倒地死去。
大師兄本以爲這羣羽林衛會在頃刻之間便被消滅,只是沒想到隱在石屋中的羽林衛不但人手不少,而且個個本事不低,最爲重要的是,這裡面竟然有一個難纏無比的羽林頭子,不但步伐詭異,更是手有奇寶,自己全力攻擊之下,竟然沒能殺了對方,反而被對方糾纏不得脫身。
大師兄是身經百戰之人,這拼鬥之中,竟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眼前這個羽林頭子並沒有全力進攻,甚至留了手,換句話說,對自己並沒有殺意,看似凌厲的攻勢中,卻沒有襲向自己的要害部位,只是衝着腿部臂部這些地方攻擊,雖說被擊中後會受傷,但卻絕無性命之憂。
他意識到這個問題,下手便慢了幾分,沉聲道:“好手段,閣下能否告之大名?”
薛破夜心中一動,此時若是告之大名,衆羽林衛自然沒什麼,如果大師兄真是青蓮照的人,恐怕能明白一些什麼,或許因此就會罷兵。
畢竟自己化名“薛石頭”,外人不知,這華閒卻是知道的,如果華閒將自己的事兒告訴大師兄,那麼大師兄自然就會認識自己。
念及至此,薛破夜忙道:“我是……!“話聲未落,就聽一聲悶叫,羽林衛中已經有人歡聲道:“殺了一個,弟兄們,殺啊!”
聽到一名斗笠人恨聲道:“無恥的狗子,我殺了你們。”卻是長鞭斗笠人,見自己一名同伴被殺,驚怒無比,那長鞭揮動處,竟然被他又殺了一人。
斗笠人中一人被殺,出手的卻是古河,他是品護校尉,功夫自也不弱,以多攻少之下,竟然找到一個空隙,出手殺了一名斗笠人。
那邊人一死,大師兄再也無心聽薛破夜自報家門,狂吼一聲,如狼似虎,雄鷹展翅之間,直撲過去,左手抖動“啊啊“兩聲慘叫,又有兩名羽林衛中了他的毒鏢,這兩名羽林衛臨死之前,竟然高叫道:“大……大人小心……小心毒……毒鏢……!”在臨死時刻,竟然給薛破夜示警。
ωωω ☢тt kдn ☢C○ 這幾日薛破夜一直和這些人相處在一起,平時喝酒笑談,歡樂無比,眼睜睜見到平日說笑的兄弟瞬間死去,內心實是悲傷無比。
青蓮照這幾人下手如此毒辣,毫不給人留活路,這讓薛破夜憤怒無比,厲聲喝道:“逆賊,你……你們太過分了。”叫道:“兄弟,出屋子。”一腳踹開屋門,當先出了屋子。
這屋子裡太過狹窄,衆羽林衛擠在一起,拉不開弓,倒是吃了大虧,薛破夜一叫,羽林衛們立刻明白了副總衛大人的意思,毫不猶豫地衝出石屋。
這出屋之間,羽林衛們雖然互相協助,但依然被殺了一人。
包括薛破夜在內,還剩下八名羽林衛,全部出了石屋,站在空闊的院子內,滿院的積雪還未消,這天上竟然還在飄着鵝毛大雪。
薛破夜等人出來後,如同八頭等候在雪地中的餓狼,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帶着一絲血跡,更有三人身上已經受了輕傷,包括薛破夜在內,八雙凌厲的眼睛緊盯着石屋的大門。
大師兄等人並沒有立刻跟出來,只聽一人厲聲道:“老四,老四……!”顯然是發現了老四的屍身,那石屋裡此時已滿是屍體,除了兩名斗笠人的屍體,更有數名羽林衛的屍首。
古河恨聲道:“大人,這些人太過棘手,要不要求援?”
空庫離南庫那邊並不遠,自從官銀失竊後,朝廷害怕南庫的銀子出問題,所以銀庫的兵將全都調集到了南庫那邊,若不是薛破夜自薦留下,這些人也都要去南庫守護的,如今的南庫可謂是戒備重重,兵將衆多。
薛破夜心中卻明白,一旦求援,大兵前來,大師兄等人即使不被擒住,也勢必要葬身如此,這求援之事,還真不能輕易下令。
“恐怕是調虎離山。”薛破夜心中苦笑,只能道:“這些你賊說不定就是爲了讓我們引來援兵,那邊可就出岔子了。”
他這理由自然有些牽強,即使來了援兵,那邊自然也是少不了人的,之是薛破夜這樣說,衆人也不便多說什麼。
薛破夜現在只想讓大師兄等人知難而退,速速離去纔是最好的結局。
這幾名斗笠人,卻真的是青蓮照京都分舵的人,至於大師兄,也確實是京都分舵的舵主。
這次前來,那是得了消息,空庫這邊並無人手守護,所以奉了命令,過來取一件東西,本來此事一切盡在計劃之中,這消息也是一位貴人透漏出去,大師兄等人爲了以防萬一,更是挑選了分舵中幾名精銳的高手一起來執行任務。
在諸人的心中,此次自然是手到擒來,不費吹灰之力。
可是千算萬算,卻沒想到消息不準確,這裡面竟然還隱匿着一羣羽林衛,在毫無防備之下,更有一名同伴被偷襲而死。
剛發現石屋有人之時,大師兄等人還以爲只是一個小意外,這些羽林衛自然是輕輕鬆鬆就能擺平,但是人算不如天算,這羣羽林衛不但堅毅無比,更有一名詭異的羽林頭子率領。
大師兄和薛破夜一交手,就知道薛破夜的內勁並不是十分深厚,和自己還有一些差距,本以爲很快就能幹掉薛破夜,哪料到這名羽林頭子竟然有着一種鬼魅般神乎其技的步伐,更有一把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直到那時,大師兄才知道今晚是遇上了勁敵。
眼看着衆羽林衛都奔出石屋,張弓搭箭,箭頭都對準了石屋大門,又發現了老四的屍首,大師兄實在是驚怒到了極點,低聲道:“我們中了圈套。”
一名斗笠人低聲道:“我早就知道,朝廷的人是信不得的,軍師還說消息準確,怎料到這裡還是埋伏了人。”
另一人更是擔憂道:“大師兄,南庫離這邊不遠,他們若是求援,大隊人馬趕來,我們只怕是走不了了。”這人身上受了輕傷,兀自在流血,但是身形站的挺直,沒有半絲傷痛之色。
大師兄微一沉默,沉聲道:“東西必須取走,否則被朝廷的人找到,先前的一切努力,那都是白費了。”
“大師兄,咱們究竟要取什麼東西?”一人問道,顯然除了大師兄,其他人卻不知道究竟來銀庫取什麼東西。
大師兄眼見一場大戰在即,說不定大家都要葬身此處,此時如果不說,恐怕這些兄弟死了都是糊塗鬼,嘆了口氣,低聲道:“鑰匙,我們來取鑰匙。”
“鑰匙?”
“不錯。”大師兄輕聲道:“取走鑰匙,機關再也無法發動,那麼朝廷這幫畜生就永遠都不會發現那個秘密了。”
“什麼秘密?”
大師兄這次卻沒有說,只是苦笑道:“這個秘密,恐怕我只能帶着它一起死了。”
兩名斗笠人聽他這樣說,知道那個秘密至關重要,連自己的親隨也不能說,自然不會再問,便有一人道:“大師兄,我從正門衝出去,引開他們的注意力,你們從屋頂出去,料想他們不會提防到屋頂。”
大師兄握着殘劍,搖頭道:“不行,正門出去,那些羽箭必定全部射向你,兇險無比。這樣罷,我從正門出去,或可抵擋一下,你們從屋頂上去。”
那名斗笠人哈哈一笑,猛地叫道:“快走!”身軀衝向正門,一腳踹開,揮動手中的長鞭,已經衝出了門。
衆羽林衛都已是全神戒備,大門打開一霎那,不待薛破夜發令,衆羽林衛已經鬆手放弦,利箭全都射向了斗笠人。
手兒鬆弦之間,毫不停歇,已經取出第二支羽箭,彎弓搭箭再次射向斗笠人。
能成爲羽林衛,這些基本功夫那是紮實無比,羽箭不但犀利狠勁,而且分上中下三路,說到就到,已經射至斗笠人的面前。
斗笠人大聲呼喝,揮動長鞭,勁風帶起了地上的積雪,雪屑紛飛,他舞動長鞭之間,竟是擋開了第一輪箭勢的攻擊。
古河射出第二箭,忽然發現薛破夜拉着弓箭,呆在那裡,不明情況,叫道:“大人,你怎麼了?”
薛破夜皺着眉頭,聽見古河這一聲喊,猛地一驚,竟是放手鬆弦,那一支羽箭就如流星般直射出去,混在衆箭之中。
斗笠人長鞭凌厲,擊開數箭,便要閃躲,卻見箭光一閃,一支羽箭竟是與衆不同射來,那力道與速度,比其他羽箭都要強上數倍,斗笠人驚訝之間,“噗”的一聲,羽箭竟是生生射進了他的心臟,他張了張嘴,不可思議地看向薛破夜,見道薛破夜也正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由深吸一口氣,心臟撕心裂肺般疼痛,苦笑道:“好……好厲害的……箭法……!”轟然倒地,抽搐兩下,就此死去。
斗笠人心口直流鮮血,嘴中鮮血更是泊泊直流,鮮血沿着臉頰落到地上,染紅了潔白的雪地。
“好箭法,好箭法……!”衆羽林衛歡聲雷動,大聲讚歎。
猛聽一聲悲痛的叫聲響起:“韓哈兒,韓哈兒……!”卻是從屋頂上傳下來,叫喊者自然是大師兄,只見他如同天神般站在屋頂,大聲疾呼。
羽林衛們也不遲疑,羽箭俱都向上面射了過去。
就在此時,只聽一陣馬蹄聲隱隱傳來,看起來人數不少,正向這邊飛馳過來,衆羽林衛精神大振,知道是南庫那邊得了動靜,所以來援。
剛纔衆人喊殺聲響亮,又加上寒夜寂靜,一陣風兒將聲音傳到了南庫那邊,那邊自然是有人隱隱聽見,所以派人來查看。
羽箭如雨,直射屋頂的大師兄。
大師兄身後的斗笠人顯然也聽到了馬蹄聲,忙道:“大師兄,他們的援兵來了,我們快走。”
大師兄聲如狼嘶:“我難道怕他們不成?我難道怕他們不成?”那斗笠人知道大師兄情緒激動,上前拉着大師兄,徑往後撤。
馬蹄聲漸近,古河等人更是精神倍增,便要衝上去。
薛破夜沉聲道:“不要追。”頓了頓,嘆道:“小心他們有埋伏。”他無力地坐了下去,就坐下積雪的地面上,雪雖寒,卻沒有他的心寒。
衆人聽薛破夜命令,不敢去追,眼睜睜地看着大師兄和斗笠人撤離,見薛破夜癱坐在地,還以爲他受傷了,紛紛道:“大人,你怎樣?”“大人受傷沒?”
今夜一戰,薛破夜居功至偉,更是一箭射死一名斗笠人,衆人欽佩萬分,那股信服感更是倍增,只覺得自己的副總衛大人是天神一般的人物。
馬蹄聲終於在門前停下,兵戈之聲大作,一將領着數十名羽林衛奔進來,正是西門雷藏,見到院內情景,急道:“大人怎樣了?出了何事?”
古河急忙上前說了一番,西門雷藏才知道事情的始末,急忙見過薛破夜,更是領人追擊大師兄,餘下的人,自然是清理屍首,處理現場。
更有人扶着薛破夜下去休息,西門雷藏少不得讓古河陪同他一起,將今夜發生的事兒呈報給總衛大人滕熙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