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東方天空已經露出魚肚白,扼守塞北與內地要衝的張家口,在羣山環繞之中顯得那麼靜籟。張家口在走南闖北的區翔眼中並不算什麼大城市。區翔放下望遠鏡,看了一下手錶,距戰鬥發起的預定時間還有十分鐘。這十分鐘或許是他有生以來最漫長的等待。他等這一刻實在太久了。在自從加入狼支隊之後,沒有他像想象那樣直接參加的戰鬥,而是先接受培訓。說實話,他內心是有點牴觸的。還培訓什麼?自己當過兵打過仗,雖然其中離開軍營一段時間,但是對於打仗他並不陌生。他更想隨狼之隊上陣殺敵。可是培訓的時候,他才知道戰爭的樣式和自己當初經歷的已經大不相同了。不論是武器裝備、作戰理念一切都那麼新鮮那麼刺激。火力的配置、協調更講究,運動殲敵、縱深打擊等等都像磁石一樣吸引着他。由於他出色的成績、特殊的身份、一定的作戰經驗,郎朗決定給他一個團。按照郎朗向李華雄彙報的解釋就是:我們華僑軍隊,需要更多這樣的查有實據又有一定作戰經驗的人來不斷充實我們的隊伍。各種陰差陽錯促使區翔像坐火箭一樣到達他吸納在這個位置。爲了“加強”區翔的工作,郎朗給他配了一名“經驗豐富”的副團長二虎。
小四兒仍然淡泊名利、堅決不當官,他捨不得他鐘愛的機槍手事業。對於這名功勳機槍手,二虎和區翔都沒辦法,只好遂了他的心願。
炮聲打斷了區翔的思緒。張家口並不算巍峨的城牆頓時籠罩在炮火和硝煙之中。
千里貞雄大佐現在什麼心情也沒有,預料之中的炮聲並未給他帶來多少震撼。隨着張家口外圍陣地的失守,尤其是重炮部隊的損失,他知道張家口的陷落只是時間問題。他現在還能坐什麼呢?固守待援?他既失去了地勢的屏障,無險可守,那援軍誰知道在哪裡?什麼時間能到?突圍?說實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往哪裡突。人事他已經做完了,剩下的就是天命了。
炮火持續了三個小時,終於告一段落。古老的城牆無法經受現代化炮火的襲擊,已經多處坍塌。從各種坍塌的掩體中露出頭來的鬼子漢奸們,沒有發現人頭攢動密集的進攻,出現在他們視野裡面的是隆隆的鐵甲戰車高速衝向各個缺口。炮彈再一次光臨,塵土、硝煙、炮火再一次打破短暫的沉寂。呈戰鬥隊形坦克進攻的距離城牆豁口越來越近,紛紛向自己感興趣的目標射擊。就在這個時候,鬼子的反坦克火力突然發威。一輛又一輛坦克停止了進攻的腳步爆炸、起火鬼子怎麼會有這麼強的反坦克火力呢?原來他們使用了暫時閒置的高射炮,直接轟擊坦克。戰爭使人成熟,很多辦法都是被逼出來。這一突來的變故使得戰都進城短暫的停頓了一下,不大的功夫,測算出對方反坦克火力位置炮火立刻光顧了這些地點。
坦克的停止進攻,在原地清掃眼前所有障礙。隨着區翔一聲令下,戰士們乘坐步戰車高速像那些缺口衝擊。這個場面非常壯觀,輕盈的步戰車如同出籠猛虎拖着道道塵煙奮勇向前。可是這只是從外表看,坐在高速衝擊的步戰車內的戰士們感覺卻沒有那麼痛快。每名戰士死死抓住車內一切可以穩定自己身體的東西,但是仍然像特鍋裡的黃豆一樣隨着車輛的節奏竄上攢下。鋼盔,幸好有鋼盔。鋼盔與車頂、四壁以及其他的鋼盔相互撞擊出的叮叮噹噹的音符。缺乏相應訓練的戰士,這些曾經的農民很多人聞不慣柴油的味道,更受不了這種激烈的顛簸,很多人吐得一塌糊塗。煎熬終於結束了。車門隨着車長的指令猛地打開,戰士們顧不上身體的不適,紛紛躍出戰車,在坦克的火力掩護下,展開戰鬥隊形,向城內猛突。
守敵第一次見到這種突擊方式,有些茫然失措。他們從未想過一輛“坦克”裡面能下來這麼多人。很多人的驚異在發現身邊的戰友被射殺之後嘎然而止。小四兒,帶着他那龐大變態的“機槍組”(39名“副射手”,4名彈藥手。2個2人制阻擊組和2名神槍手,負責保護他和另一個1個5人制重機槍組以及其他火力手的安全。2個3人制迫擊炮射手,3名榴彈器射手。2個2人制輕機槍小組。一個16人組成的超級彈藥班)從數輛戰車上下來,立即在城牆豁口建立了一個穩固的支撐點。如今,這個機槍組和小四一樣,以它在歷次戰鬥中的優秀表現,成爲狼之隊獲得榮譽稱號的最小單位,他們也有一個響亮的名字“獠牙”。
“獠牙”不愧於他們的稱號。在車上的時候,小四兒就觀察到一處理想的場所。下車後他們高速衝擊到那裡,這些大爺們以令人眼花繚亂嫺熟的動作幾乎同時贏得了敵我雙方的讚歎。他們從下車到建立支撐點的過程中,即使在高速行進間火力從未間斷,始終對當面的敵人保持強大的火力壓制,從而爲自己的戰友進攻創造良好的條件。
區翔當然注意到獠牙的動作,因爲他那裡進攻最爲鋒利。面對這種長時間大規模的火力準備、坦克集羣衝鋒、戰車高速跟進,步炮協同步坦協同,說實話區翔雖然從理論上有所瞭解,但是真正在實戰中親眼看到這種場面,他除了驚歎再也想不到有其他的詞彙來描述眼前這一切。在狼之隊的高壓下,北城牆被突破,區翔如願以償的成爲進入張家口的第一支隊伍。但是,他知道這只是第一步,部隊能否在接下來的巷戰中生存下來並取得戰績纔是最重要的。對於城市巷戰,區翔應該算是這方面的專家了。再經過郎朗等特戰專家的點撥,他這個團成爲狼之隊裡面,進行巷戰戰鬥力最強的隊伍。這也是郎朗同意資歷稍嫌淺一些的區翔成爲突擊尖兵的理由之一。
巷戰和叢林戰被認爲是最殘酷的兩種戰鬥形式。在區翔眼中這兩種作戰方式差異很大的戰鬥形式,有很多相通之處。都是環境複雜、便於隱蔽,火力兵力不易展開容易發生短兵相接。在這種都市叢林中,這些來自山野鄉村的山地師的戰士們很快就適應了。逐房逐屋的爭奪中,戰士們很快就找到了感覺。按照小四兒的話說:“這和在山地打仗差不多,你把牆壁當作樹木山石,把房屋看做高地山坡,把街道當作河流溝澗就行了。關鍵你得機靈,得鬼。”他說到做到。他的機槍組,成爲最鬼的部隊。從不強攻某處,能繞過去就繞到背後打,繞不過去就呼喚附近的坦克摧毀它。坦克在對方擁有有效反制武器的巷戰中,幾乎就是移動的靶子,但是,在對方沒有有效反坦克武器的時候那可是威風八面。隨着更多部隊的涌入,張家口的戰局,向着有利於狼之隊的方向傾斜。
在張家口南面,作爲副攻部隊的106步兵師也相繼突破張家口的外圍防禦陣地,並於進攻張家口戰鬥發起七個小時之後,突入城內,與狼之隊形成南北對進的態勢。張家口城內的戰鬥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上午,除了還有一小部分鬼子的零星抵抗之外,張家口已經回到人民的懷抱。
戰爭的破壞性是毋庸置疑的。這是狼支隊第一次進攻較大城市,付出的代價也不小。畢竟像小四兒那樣理解城市巷戰的人還不是很多。凌厲看到的城市已經滿目瘡痍,視野之內幾乎沒有完整的建築物。也沒有想象中的夾道歡迎,畢竟這裡的人們還沉浸在對剛剛發生的戰爭的恐懼之中。
“凌師長,你怎麼了?”兩個106師已經會師,琉球從凌厲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的喜悅之情,不禁問道。
“沒什麼”凌厲動了動嘴角算是笑了一下,“在自己的國土上進行的戰爭,我根本享受不到什麼勝利的喜悅。不論勝負我們都是失敗者。”凌厲看着眼前破敗的城市,幽幽的說道。
“戰爭是侵略者強加給我們的,這不是我們的錯。”琉球搖了搖頭。
“可是戰爭的苦痛卻要我們來承受。”
“所以,我們要把這種痛苦加倍還給他們。”琉球狠狠的咬着牙“那些被日本人奴役更久的琉球人,臺灣人、東北人以及淪陷區的人們,哪個不是望眼欲穿的盼望王師北定啊!我們的確沒有理由喜悅。”
“劉師長,”凌厲忽然轉過頭,“你真的是琉球后裔嗎?”
“怎麼?”琉球雙眼冒光:“凌師長對此感興趣?”
“不不不,”凌師長久聞琉球祥林嫂的大名,急忙解釋道:“隨便問問隨便問問!”
“琉球是自古以來就是我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哎,我說你怎麼走了啊!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沒禮貌啊!”看着後悔不已落荒而逃的凌厲,琉球感覺異常憤怒。
張家口“失陷”的消息極大的鼓舞了全國人民的抗日熱情。在全國尤其是武漢抗戰前景一片黯淡的時候,張家口的勝利光復不亞於黎明的一線曙光,雖然並不絢爛,但是卻明白的告訴人們光明已經不在遙遠。
石原莞爾被這個消息驚得下巴快要掉下來了。他實在沒有想到張家口會這麼快陷落。他撲到地圖前,他的第一師團距離張家口最少還有三天的路程。這支部隊的行動是否還有意義呢?石原莞爾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之中。屋漏總是要逢連陰雨,這幾乎是世界上不變的道理,進攻旅大地區的部隊傳來的消息,恨不得讓他自裁以謝天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