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有的時候從某種角度來說也不完全是壞事。東北全境解放之後,日本在東北經營的所有產業被當然的沒收。南滿州鐵路株式會社,作爲日本殖民東北最大的幫兇,自然首當其衝。它在1906年設立,是日本經營滿洲的核心,擁有80多家關聯企業的股份。它被稱爲日本在中國的東印度公司,也就是以公司的名義實行殖民經略。設立之初總資本2億日元,日本政府投資1億日元,另一半股份主要來自日本皇室、貴族、官僚。第一任總裁後滕新平男爵。經過1920年、1933年和1940年先後三次增資其資本增至14億日元。1938年滿鐵將昭和制鋼所等重工業、化學工業裝讓給滿洲重工業開發株式會社以後,集中全力於鐵路、煤礦和調查情報工作。隨着日本侵略戰爭的擴大,滿鐵企業也不斷增多與擴大,特區解放東北時爲止,其資產已達38.5億日元,從業人員達35.74萬人,其中日籍員工5萬餘人。
滿鐵車了鐵道、水運和航空等交通運輸業務之外,還經營撫順、煙臺等地的煤礦、冶金、電氣、農業林牧、文化教育、旅遊等業務。擁有鞍山制鐵所(昭和制鋼所,現爲鞍山鋼鐵集團公司)、滿洲採金、滿洲鉛礦、滿洲礦業開發、滿洲輕金屬製造、日滿鎂工業、同和汽車、滿洲電業、滿洲化學工業、滿洲鹽業、以及遍佈各主要城市的滿鐵醫院和大和旅館等多家會社和文教科研醫療機構。
東北地區日本人創建的、搶佔的數千餘家企事業以及科教文衛被接受的同時,原所屬關東軍的海量軍事物資以及藏匿在各洞庫來不及也沒捨不得銷燬的對付蘇聯的物資也全部回到中國人手中。由於沒有經歷日本人的破壞和蘇聯人的掠奪,日本在中國東北苦心經營近40年的經濟成果,基本完整的保留地下來。
“發了!發了!”王天浩看着眼前推給如山的財務賬冊和資產清單,興奮得雙眼冒火:“小日本兒做事的計劃性和嚴細認真的態度很值得我們學習,這麼快就把資產整理出來,真是不容易啊!”
“是啊!”新任遼寧省省長汪洋(原天浩集團財務總監、特區財政廳廳長和商業貿易廳長)“看來日本人是真的把這裡當作自己的國土了。他們的開發建設非常有計劃性,也比較科學合理,具有很強的可持續性。不是我們印象中破壞性劫掠式的開發。只可惜他們忘了不是你的東西,再好也得吐出來!”
“其實,對東北真正實行劫掠、造成破壞最大的恰恰是打着解放者旗號的蘇聯。最可恨的是他們不僅沒有得到清算,反而享有英雄的榮譽。噢,你把闖進我家瀕臨死亡的強盜趕跑了,然後又把我家洗劫一空,誰他媽見過搶人家東西的英雄?這幫狗雜碎。”王天浩惡狠狠的罵了一句。
“原先說得中原者地天下,我看應該改成得東北者得天下才對。”各種經濟工作千頭萬緒,使得汪洋沒時間過多考慮這個問題,他更關心怎麼利用好這些資源,把它們的價值充分發揮出來。“日本人的侵略給中國帶來了深重的災難,同時使中國被迫走上現代化的路程。僅滿鐵一家,就給東北留下了三十萬產業工人,這對於我們的發展是極爲重要的人力資源。拋開奴化和殖民地化教育等政治因素,東北國民人均受教育程度,遠遠超過中國的平均水平。這裡交通發達,鐵路網密佈,如果算上朝鮮,鐵路長度超過一萬公里。根據特區接管東北經濟的決議,各業務單位和部門,實行對口接管,總體由國有經濟發展委員、資產管理委員會、會,財政廳負責相關工作的總體協調和管理,審計署和監察委員會負責監督。特別監督委員會對國府派遣的接收大員和以及軍政長官進行監督。”
“最近,出於政治需要我和天浩要到國府行走,汪洋你要把經濟建設工作全面抓起來。”劉遠洋的心情也不錯,“東北的工作頭緒很多,要嚴格按照貫徹落實戰前制定的戰略部署和規劃。優先發展重工業的同時,重點要解決好農民和土地問題。東北雖然是我國的工業基地,但是具有龐大的農民基數,歷史的經驗表明,誰解決好農民問題,誰就可以迅速獲得穩定的社會秩序和鞏固的政權。”
“在這方面,我們遇到的困難相對要少。”汪洋解釋道:“由於日本的殖民統治,原有農民的土地基本被剝奪。農民基本淪爲農奴。現在我們解放東北,土地全部由政府控制,因此實行新的土地政策基本沒有障礙,而且可以節省大量的資金,用於改善農民的基本生活、醫療衛生條件和農村基礎教育的條件。”
“農業是基礎,教育是根本!”劉遠洋臨時充當了沈險峰的代言人“我們寧可放緩經濟發展速度,也要大力發展教育,尤其是農村的基礎教育。我們不僅要給新中國留下一個基本完整、充滿活力的工業體系和管理機制,更要留下一個基礎紮實的教育體系。我們這些年積累的資金加上新絲路圈來的錢,基本能夠滿足對東北進行開發,建設以石油、化工等爲代表的新型工業的需要。從美國人、德國人那裡獲得的援助、資金和技術,將全部投入到軍工生產中。隨着戰局的進一步發展,可以預見來自美國的援助,不論規模還是範圍都會大幅度增加,這樣可以爲我們節約大量的資本。日本人留下的工業基礎,基本可以保證在未來一到兩年的時間內,僅靠企業積累就可以完成其自身的增值和發展,而無需進行大規模的投入。因此,在工業發展方面,我們當前最緊迫的任務,就是在進行新項目開發建設的同時,要充分利用、儘快完善現有的工業體系,爭取在儘可能短的時間內,使其恢復到戰前的生產水平。這是擺在我們面前一個非常重大的課題也是難題。如果計劃能夠得以順利實施,那麼,我們就有條件將沒收的日本人的資金,更大規模的投入到農業和教育領域。”
“遠洋同志說得非常好!”新任黑龍江省省長的田國光(國有資產管理委員會主任)說道:“如何管理好國有資產是一個非常重大的課題也是難題。尤其東北,國有資產相對密集。如何管理是一個大問題。特區雖然從以原天浩集團爲代表的一些成功的企業中獲得了一些優秀的管理人才,但是我們始終沒有培養出一支成熟高素質的職業經理人隊伍。這對於我們未來的企業管理是一個極大的挑戰。如何提高生產效率、降低成本,提升企業員工的積極性,我認爲當前可以借鑑日本人的管理經驗。不過這裡面臨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就是對於日本人,尤其是企業管理人員能否使用和如何使用的問題。”
“一定要全部留用,這個問題沒有商量餘地。”王天浩突然說道:“對於滿鐵中那些從事情報收集工作等與生產無關的人員,不是我們這些搞經濟的考慮的事情。但是,那些直接參與企業生產經營的技術人員、管理人員,必須留用,要給與他們不少於過去的薪金。我們不要以爲自己來自後世,就以爲可以包打天下。咱們來到這個時空之前,國有資產和企業的管理問題,就是一個痼疾。因此,我們更應該拋棄幻想,正視現實。”
“可是,這非常容易引起中國工人和民衆的反感甚至牴觸。”田國光提出的問題非常現實。“甚至我們會被罵爲漢奸。”
“留用的形式我認爲可以分爲兩類:”王天浩胸有成竹的說道:“普通管理人員、工程技術人員和工人,以監督勞動方式直接留用,嚴禁歧視虐待,待遇不變。高級管理人才,採取間接方式異地使用。主要在新興建的企業中擔任幕僚或者放到學院中擔任教授。另外,我要強調一點”王天浩身份類似“總理”,但平時很少這麼嚴肅的說話,衆人不禁也面容一整
“任何一個大國的崛起都不會是無緣無故的。日本能夠在自然條件和資源條件非常惡劣的國情下迅速崛起,值得我們學習得東西實在太多了。不管我們如何仇恨日本和日本民族,但是我們不能拒絕學習他們先進的做法和理念。仇恨,解決不了問題。妄自尊大和妄自菲薄對我們都同樣有害。爲什麼在甲午海戰之後,那麼多中國人要留學日本?不就是希望通過學習日本如何強大的經驗,使我們自己儘快擺脫貧弱的現狀嗎?我們最需要向日本學習的恰恰是被有些人詬病和鄙視的東西。日本自古以來就是誰強向誰學,而且學得執着,學得像。不像我們總是爲‘體’與‘用’、‘名’與‘實’而糾結不清,總是強調我們自己的特殊性,到最後搞出來的東西必然非驢非馬。日本不論學中國還是學西方,都學得非常徹底,但是並不盲目。我舉個例子:日本在比較了海洋法系和大陸法系之後,認爲大陸法系更適合自己,於是,他們請法國人爲他們射擊法律系統,想全面學習法國。
要知道大陸法系之所以又被稱爲法典法系,就是源於法國的拿破崙法典,因此法國自然成爲首選。但是很快發現不適合自己,於是迅速轉學德國,結果成功了。日本並沒有在學習強者的過程中迷失自己,反而把自己的文化通過經濟的延伸而傳播到世界各地發揚光大。我們這一代人就是看着鐵臂阿童木、森林大帝、花仙子長大的,我們的孩子同樣是看着多拉A夢、蠟筆小新千與千尋成長起來的,連半個朝鮮,還在我們國家颳起經久不息的韓流。頓足捶胸義憤填膺罵大街都解決不了問題。你暫時創造不出能夠與之抗衡的東西,就要踏踏實實的向人家學習。這些其實都需要我們中國人自己深刻反省和思考。百年來,我們深受洋人欺負,我們一下子由天朝上國,淪落到亡國滅種的邊緣。巨大的反差,使得我們不由自主的形成極爲強烈受害者心態。什麼是受害者心態,看看日本人對原子彈,猶太人對大屠殺的情緒就明白了。我們是受害者,可是如果總是沉溺其中,我們不是崇洋媚外的奴顏卑膝,就是不分青紅皁白的咬牙切齒。
永遠無法用正常心態面對世界。我們在抗戰勝利之後,從來沒有認真理性的總結一下,我們爲什麼會遭受這樣的慘禍,不是簡單的歸結爲落後就要捱打,就是歸咎與西方列強或者資本的罪惡。世界上落後的國家和民族多了,爲什麼偏偏是我們捱了150多年的打。當年日本比我們還落後,爲什麼他們沒有被我們的遭遇更差,相反成爲亞洲唯一的列強,還把我們打得那麼慘。難道列強和資本的罪惡,唯獨在日本面前就洗心革面成了帶翅膀的天使嗎?顯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們不注重學習,更不善於學習。你不學習,你的敵人就會逼着你學!要麼學要麼毀滅,就是這樣。學習就要有學習的態度,別吃不吃的總端着個勝利者的架子。清朝不就是放不下天朝的身價和麪子,導致在甲午海戰中,有多大臉就現多大眼嗎?要從受害者的心太中走出來,接受自己勝利者的身份。當然,勝利者就要有勝利者的胸懷和氣量,該清算的清算,該懲罰的懲罰,玩了之後,改學得還得老老實實的學習。至聖先師還不恥下問呢?何況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