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自害,受害必真;假真真假,間以得行。童蒙之吉,順以巽也。”
(正常情況下)人不會自我傷害,若受到傷害必然是真實情況,(利用這種常理)以假亂真,以真作假,離間計就可以實行。“童蒙之吉,順以巽也”出自《易經》,本意是說幼稚矇昧之人所以吉祥,是因爲柔順服從。這裡可以引申爲,採取苦肉計欺騙敵人,就是順應對方柔弱的性情達到目的。
苦肉計成功的關鍵,就在於逼真。反常情而爲之。既然是苦肉計,痛苦就在所難免。狼之隊前線機場,連同周邊的高炮部隊,一夜之間被轟——10遠程轟炸機炸得面目全非。狼支隊僅有的十來架飛機連同運送美援物資美國運輸機,全部化爲烏有。當郎朗和美軍聯絡官,趕到機場和高炮陣地視察的時候,看到的是狼藉一片面目全非。坍塌燃燒的臨時指揮塔、機庫、油庫,堆積在機場來不及運走的物資,成爲零件碎片的飛機殘骸,燒焦的屍體,散落的人體器官讓人不忍再看。高炮陣地也是相同的景象,遠處一架被擊落的日機火焰還未完全熄滅。
“我們需要盟軍的空中保護,否則戰鬥沒法繼續進行!”郎朗在美軍聯絡官表達完自己的悲痛和遺憾之後,以堅定的語氣說道。
“對於貴部的損失情況以及你們的訴求,我會如實向上級反映。請允許我再次表達對犧牲中人的哀悼。”
“謝謝!”郎朗和滿臉真誠的聯絡官握手之後,回到自己的司令部。
“這場戲看來是成功了!”李傑湊上前來。
“我是真心疼那些飛機啊!咱們弄點家當容易嗎?他媽的,得讓美國人加倍補償!”郎朗心情很是不爽。“那些飛行員和戰士們都安排妥當了嗎?”
“完全沒有問題!反正美國人也沒見過。”
“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是讓他們到東北去吧!”郎朗搖搖頭“看這架勢,美國人和英國人都急了。爲了讓我們主動進攻,相信我們的要求會被滿足的。對了,讓政治部組織一次追悼會,沉痛哀悼一下那幫日本鬼子。該立功立功,該嘉獎嘉獎,要把戲做足。”
“已經做了安排。放心吧!”
“這幫小日本兒死的也算有點價值,看美國人的表現吧!”郎朗嘴角掛出一絲冷笑。
美國人英國人真的急了。澳大利亞已經那樣了,現在再加上一個印度,如果不盡快遏制日本人的進攻勢頭,讓日德兩國在中東會師,那麼所謂的盟國將面臨瓦解的危險。於是,美國人一邊調兵遣將幫助自己忠實的盟友,一邊向中國施加巨大壓力。這次,身爲中國三軍副總司令的李華雄沒等美國人上門,就代表委座主動提出,將美國駐紮在東北華北地區的志願飛行隊,調到西南以及印度地區。中國空軍,獨立支撐東北和華北的國土防空任務,如果需要,中國空軍可以在確保本土安全的基礎上,隨時加入到東南亞作戰序列中來。面對李華雄深明大義的舉動,史迪威明知是李華雄由於不願意美國利用自己的控制區實施對日本本土的轟炸,擔心引來日本的報復,而找尋的藉口和詭計,不過短時期內實在無法從別處抽調空軍,因此,只能熱情洋溢的讚揚委座的無私和慷慨。
對於李華雄的策略,委座當然也持歡迎態度。由於東北戰役的影響,美國援華飛行隊和物資一樣大部分都給了李華雄,使得委座心中頗爲不滿。但還是那句話,形式比人強。當時的情況下,委座也無法多說什麼。現在不同了,東北地區基本安定之後,委座早就看出李華雄無意進攻日本,而更願意專心致志的鞏固自己的地盤和地位。雖然美國還要繼續給他援助以籠絡他,但是隨着戰局向東南亞發展,美國人必須要把重心迅速轉移到委座這邊,給予更大規模的援助。
李華雄能讓他的心頭肉長期駐紮中緬邊境,已屬難能可貴,在東北戰時最爲緊張的時候,也沒動用這支力量,要想在讓他出血,恐怕連美國人也漸漸明白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委座一直以來並沒看懂李華雄想幹什麼,不過有這麼一支精兵衝在第一線,爲自己擋住來自南方的日本人,委座心中還是有所感念的。另外,還有一點不能被外人所知。自己把那麼多精兵仍在東北,作爲一名打了多年仗的軍事統帥,不可能不考慮萬一李華雄打這支軍隊年頭的可能。那麼,有狼之隊在這裡,對李華雄絕對是一個牽制。你要動我的軍隊,你這支軍隊也跑不了。現在李華雄要把美國飛行隊調到西南來,這正是委座求之不得的事情。不僅極大改善了西南的安全形勢,而且還能夠爲黨國培養更多的空軍軍事人才。爲以後解決中國國內的事務奠定堅實基礎。
在美國積極協調中國立場的時候,日本人並沒停下自己前進的腳步。在鮑斯的影響下,投降的英印軍全部加入到自由印度臨時政府的印度國民軍之中。還是在鮑斯的強烈要求下,原本牽制狼之隊的印度國民軍第1師,也被調到印度戰場。如果不是飯田強烈反對,連第2師也要抽走。印度國民軍的步兵師編制均爲4個步兵團,1個輜重團,1個裝甲營和1個山炮營,每個師約14000人至15000人。戰鬥力怎麼樣放在一邊,他們進入印度對於英國人在印度的殖民統治來說,絕對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因此,牟田口廉也把第53師團撥給飯田祥二郎,用以置換印度國民軍第2師。勝利者不該受到指責。牟田口廉也如今儼然以力挽狂瀾於即倒的英雄自居,在日軍中的地位聲望直線上升。因此,南方方面軍毫不猶豫的選擇支持他。不過,他們也滿足了飯田的要求,從泰國和越南個給他調了一個“黃協軍”師。管用不管用的,最起碼人數上得到了加強。
牟田口廉也指揮第15軍及其僕從軍,利用在因帕爾繳獲的海量物資補給迅速休整軍隊,佔領因帕爾和科西瑪之後的第22天,也就是1944年1月5日,向因帕爾西面阿薩姆邦的交通樞紐盧慕丁和布拉馬普特拉河南岸方向進攻。與此同時,牟田口廉也請求大本營和南方方面軍,給予印度戰場更大的支持。按照他的想法,最好派一支精兵,從緬甸西南,越過伊洛瓦底江和若開山脈,進攻吉大港(現在屬於孟加拉國),從南面威脅印度。同時,海軍從從安達曼北上配合陸軍行動。對印度實施鉗形攻勢,戰線穩定在北起西里古裡南至加爾各答一線,佔領整個印度東部。然而,日本大本營重新犯了入侵中國的老毛病。他們一開始並沒有制定這麼大的作戰計劃,而且沒有對牟田口廉也在戰役成功之後,該如何發展明確定位。再說要發動這麼大的戰役,沒有幾個月的準備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於是要求牟田口廉也在改善因帕爾安全形式的基礎上,可以向阿薩姆邦腹地進攻。說白了就是打着看。
牟田口廉也可不這麼認爲。他深知大本營裡面的一幫人是什麼心態。只要自己把鍋架起來,把火燒起來,自然就會有人往鍋下面加柴。就像華北事變之後那樣。在這樣的指導思想之下,牟田口命令部隊加快進攻節奏,擴大攻擊規模。佐藤的第31師團主力,向科西瑪西北中印緬三國交界地區進攻,蕩平殘敵,穩固後方。山內的第15師團以及印度國民軍第1師,向因帕爾西北的盧姆丁進攻,得手後,向布拉馬普特拉河南岸重鎮迪斯布爾進攻。自己親率第33師團、印度國民軍第2、第3師和緬甸自治軍第1師,進攻因帕爾西面的錫爾傑爾和希爾赫特之後,截斷吉大港、達卡至盧姆丁的鐵路,將戰線穩定在迪斯布爾至希爾赫特之後,視情況,再決定是否進攻東印度重鎮阿加爾塔爾,進而威逼達卡(現在孟加拉國的首都)。
“唉——”郎朗拿到牟田口廉也的計劃之後,不禁長嘆了一聲“真不知道日本人是怎麼想的。入侵印度這麼大一個國家、打這麼大一場戰役,竟然如此草率簡直是兒戲一般。既沒有嚴密的計劃,又沒有切實可行方案。這不就是大幫哄嘛!”
“或許,牟田口廉也對自由印度臨時政府報有重大期望使然吧!”李傑分析道。
“把近二十萬官兵的命運寄託在一種不知是否能夠實現的可能性上,看來小日本瘋了!”郎朗苦笑道:“幫忙,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幫!”
“盡力而爲吧!誰讓咱們攤上這麼不靠譜的一幫東西呢?”李傑無所謂的說道。
“也只能如此了。告訴你的部下,在後面悠着點。沒有十足的把握不要貿然行動。”
“他們都精着呢?”李傑的眼睛立即冒出了火花:“在印度東部到處是高山密林,這麼複雜的地形,只要補給跟得上,藏上幾萬人都跟玩兒似的,就更別提咱們區區幾顆狼牙了。放心吧!老狼。你現在的膽兒可越來越小啊!”
“江湖越老膽子越小,這話一點沒錯。”郎朗頗有些自嘲地說道:“當年咱們一起出生入死,就那麼幾個人,什麼都好說。上頭下命令自己執行,想得少,幹得多。總覺得自己就像奧特曼似的。隨着仗越大越打,咱們的帶的兵也越來越多,才明白決策指揮的壓力。當初,咱們的行動失敗了,死的是咱們自己,流的也是自己的血,可以腦袋掉了碗大的疤,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現在一旦有個閃失,就會死成千上萬的人,流的可都是別人的血啊!流血犧牲,咱們都見過,時間長了可能麻木了。說實話,每次作戰結束我最不願度的報告就是戰損報告。那一串串簡單枯燥的陣亡數字後面,可都是一條條活生生的命啊!他們的身背後還有家庭父母妻兒朋友。你我身上擔着至少上百萬人的干係和幸福,你說我膽子能不小嗎?敢不小嘛!”說到這裡,郎朗動了感情,眼睛有點溼潤了。
李傑沒有說話,他走上前輕輕地拍了拍郎朗的肩膀。郎朗的話李傑能不明白不理解嗎?畢竟都是一路走過來的戰友。六年過去了,一場又一場的廝殺之後,多少熟悉或者陌生的年輕面孔都消失了。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願望,對生活和未來充滿憧憬和嚮往,每條年輕的血管裡奔騰着火一樣熱血和激情,對他們來說,生活纔剛剛開始。然而一顆子彈一枚單片,就終結了一切。成爲陣亡數字的一個點,墓碑上的幾個冰冷的方塊字。見過太多的死亡之後,他們格外珍惜戰士們的生命。經歷了太多的成功與失敗之後,他們身體雖然依舊年輕,但是心卻已經老了。一將功成萬骨枯。說起來很容易,甚至還有些哀婉的詩意或者功成名就之後的矯情。當自己真的置身其中之後,那絕對是刻骨銘心的感覺。因此,郎朗和李傑他們已經失去了對榮譽、勳章和戰功追逐的興趣,那些曾經激勵過他們無數次的古今中外名將的光輝也黯然失色。也終於理解了爲什麼劉帥等所謂的名將名帥,在每次戰役過後都平靜如初,在年老的時候拒絕寫關於自己戰爭生涯的回憶錄,平常絕口不提以往的戰爭經歷。同時,他們對牟田口廉也這種對醉心於軍階和榮譽瘋子格外厭惡。人一旦觀念轉變之後,同樣的事就會變成了完全相左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