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區。前進基地。
“龍城,事情怎麼樣了?”窗外一縷陽光灑在李華雄溝壑日深的臉上,巨大的心理壓力使他疲態盡顯。
“膠捲已經交到俄國人手裡。隨着我們通過不同渠道透露的信息的增加,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一場更大規模的清洗會在他們的知識界以及工程技術領域展開。”韓龍城神色依然平淡。
“這次行動一定要保證成功,而且要絕對保密!”
“請首長放心。自從上次的事件之後,我已經全面優化了‘夢魘’的人員配置。類似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韓龍城平淡的眼光中露出些許堅毅。
“龍城啊!他們的國家安全局雖然還沒有達到克格勃時期的水平,但是一定不要掉以輕心。畢竟我們這次計劃要冒極大的風險。在我們內部還有很多人對蘇聯持同情態度。蘇聯實在太強大了,如果不從內部儘可能消耗它的實力,我們是很難戰勝它的。因此,我們一定要採取各種手段,使他的大清洗運動不斷擴大、持續、深化、加重。我們要藉助他們自己的力量,把他們的精英儘可能多消耗一些。不必顧及道德因素,無所不用其極是最基本的要求,你明白嗎?”
“我明白!國家的利益高於一切!”
莫斯科。盧比揚卡廣場11號。國家安全總局(克格勃的前身)。
尼古拉·伊萬諾維奇·葉若夫同志,正在心滿意足的享受優質的哈瓦那雪茄,盤算着下一步的計劃。他實在是有太多的理由值得自我陶醉了。
出身工人,沒受過什麼教育的葉若夫,憑藉極強的組織能力和鐵腕。1934年初,在聯共(布)黨的上當選爲中央委員,時年才39歲。1934年12月1日基洛夫被暗殺後(基洛夫被暗殺事件拉開了蘇聯大清洗的序幕),他被“偉大的領袖”“人民的慈父”立即秘密派往列寧格勒,去暗中調查和處理這一事件。“我毫不猶豫地向黨中央委員會報告了雅戈達和肅反委員會內其他叛徒的情況。”(葉若夫語)
搬到雅戈達(契卡前任領導人)之後,葉若夫就青雲直上,飛黃騰達。葉若夫大權在握:全國黨政幹部的分配權、統領內務部的軍隊、掌控全部黨政監察機構、指揮邊防和社會安全部隊、負責黨和國家領導人的安全、操縱全部情報間諜系統。
在這樣的權力掌控之下,除了對“偉大領袖”“人民的慈父”的崇拜之外,還存在着對葉若夫的個人崇拜。這種崇拜與對偉大領袖的個人崇拜一樣,是最露骨、最肉麻、最噁心的。隨着葉若夫仕途上的飛黃騰達,落在他頭上的桂冠和花環就越多。如“榮譽肅反工作人員”稱號、“蘇聯人民最喜愛的人”。
1936年,“偉大領袖”認爲主要實施“無產階級專政”和“社會主義進攻”的機構——內務人民委員會的工作遠遠不能滿足高速、堅決、無情鎮壓的需要。於是,在9月25日,斯大林給卡岡諾維奇等*委員發了一封電報,其中說:“我們認爲任命葉若夫同志爲內務人民委員是十分必需的和迫切的事。雅戈達在揭發托洛茨基―季諾維也夫聯盟案中明顯地表現出了不稱職。”*委員們第二天就通過了一項決定:任命葉若夫爲新的內務人民委員,兼任中央書記、聯共(布)中央監察委員會主席。決議還要求葉若夫要將自己十分之九的時間用於內務人民委員部中。
贏得領袖的寵信,以及快速的升遷導致他個人野心急劇膨脹,也更加兇殘。僅1937年6月至1938年6月間,殺害了蘇聯三萬五幹多名軍官。這幾乎是蘇聯軍官團總人數的一半。但是他沒有滿足,他要把隱藏在蘇聯社會各個角落的、兇殘的敵人全部清剿乾淨,還領袖一個清靜的世界。爲此,他也算是殫精竭慮並且樂此不疲。
正當他一心要把大清洗的紅色洪流推向新的的時候,真是瞌睡來枕頭,來自中國的情報讓他興奮異常。特使傳遞回來的微縮膠捲沒有進入外交人民委員會(外交部),更沒有送到哈爾科夫共產國際工廠的設計師科什金手裡,而是直接送到國家安全總局。經過情報部門的認真慎重的分析,一方面確認了這份情報的真實性和蘊含的價值,另一方面也確認了在哈爾科夫共產國際工廠存在外國間諜。葉若夫對後面的判斷更感興趣。他迅速把這件事情向領袖作了彙報,並指示下屬對哈爾科夫共產國際工廠進行全面接管,以便深挖“階級敵人”。不僅如此,爲了防患於未然,葉若夫得到領袖的同意,對蘇聯境內的所有涉及國防軍工的企業科研單位進行一次“大檢查”。
一時間,蘇聯境內***的陰雲越積越後,空氣中瀰漫着血腥的味道。飽受荼毒迫害的人民又一次繃緊已經快要扯斷的神經。
首當其衝的自然是偉大的T34之父——設計師科什金以及他領導的小組。莫名其妙科什金和他的工程師們,在深夜被內務部特工從妻子和家人身邊帶走。沒有哭嚎沒有撕扯沒有呼天搶地的喊冤聲,人們似乎對這種事情已經習以爲常。彷彿一名白天還非常體面受人們尊敬科學家,晚上變成國家敵人繼而失蹤,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沒有人敢想這樣的事情有什麼不正常,是不是這個被無數鮮血染紅的國土、這個被人們熱情謳歌的政權出了什麼問題。因爲敢這麼想的人都已經不清洗乾淨了。面對國家機器政權組織,個人的力量是那麼的渺小。科什金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他不怕審查不怕酷刑,爲了自己的清白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看着丈夫消失在黑夜中的身影,科什金夫人只能緊緊摟住驚嚇過度的孩子,使勁嚥下苦澀的淚水。
科什金被帶到一個他不知道所在的地方,被按在昏暗的室內唯一的一把椅子上。一盞檯燈直射他的雙眼,他看不到對面的情況,而自己則像一隻躺在解剖臺上的某種動物纖毫畢現。
“你是怎麼出賣國家利益給敵人的?”陰森冰冷的聲音從檯燈後面傳來。
“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科什金面色坦然目光中充滿了疑惑。
“你還敢狡辯?你看看這是什麼?”
科什金立刻被眼前的圖紙驚呆了,酷似自己於1937年11月完成設計的A-20型中型坦克,但是又有明顯的不同。和坦克打了小半輩子交道的科什金立刻就看出這是一個比自己當初的預想更爲完美的設計,與自己預想中還處於模糊狀態下的履帶式坦克不謀而合。
“您從哪裡得來的?其餘的部分呢?快告訴我,老天哪,她太完美了!”科什金忘記自己所處的環境,忘情的稱讚起來。
“這正是我要問你的問題?”聲音依然冰冷,“你向誰出賣了國家機密。”
“我沒有。這圖紙雖然與A-20相類似,但是他是建立在A-20基礎上的一種全新設計理念。您看這裡…”
“你不要再狡辯了,趕快供認你的罪行。”冰冷的聲音斷然打斷了科什金的話。
“我不知道您是誰,是否有基本機械知識。在科學界不謀而合的想法和借鑑他人的設計的例子比比皆是,您憑什麼認爲是我或者我們出賣國家機密,而不是對方自己的設計呢?”
“爲什麼?我可以告訴你,因爲對方是中國人。他們不可能有這樣的能力。怎麼還需要我再次提醒你嗎?”
“這不可能!”科什金睜大了雙眼“這麼天才的設計不可能是中國人,絕不可能!”
“所以,我們需要知道,你想誰提供了原設計圖紙!”
“我沒有,我是無辜的!”科什金大聲說道。
“證據!我需要你提供證明你無辜的證據!”
“我無法提供。因爲這是您的職責,而我的職責是爲偉大的suweiai設計出最好的坦克。”科什金雖然看不到對方,但是他知道對方的身份。無數傳說中的厄運難道今天要落到自己身上了嗎?
“科什金,你不要再有抱有什麼幻想,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交代自己的問題。省得受皮肉之苦。你應該爲你的家人多加考慮。”
“我是清白的,我的家人會理解我的選擇!”
“看來只有讓你領教一下偉大的wuchanjieji專政的鐵拳的威力,才能讓你那頑固的腦袋清醒一點。”
“你們不能這麼對待一名科技工作者,我是清白的!”
野獸般的特工、殘酷的折磨、劇烈的痛苦。
科什金已經忘記了自己這是第幾次昏迷。不論對方怎麼逼問他只有一句話:“我是清白的!”
“特洛夫同志怎麼辦?”黑暗中一名特工看着又陷入昏迷的科什金請示道。
“繼續!對待偉大的suweiai的敵人,任何憐憫和同情都是對人民的犯罪!一定要撬開他的嘴巴!”
“是!”
酷刑和拷打還在繼續。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堅強的神經和不屈的意志。科什金小組的成員中有人成受不了和精神上的摧殘,終於讓“審問”者得到了滿意的答案。但是審訊人員始終從科什金嘴裡得不到他們想要的。最終不知道什麼原因,科什金被釋放了,但是他也離開了他鐘愛的坦克設計工作,同家人一起被流放到遙遠的西伯利亞。那些招供的工程技術人員毫不例外的失蹤了。
這場浩劫沒有結束的跡象。
俄國人一方面嚴查泄密事件以及對方獲取情報的來源,另一方面他們還是看到了中國人提供的設計方案的價值。最終同意了中國人提出的以技術換軍事設備的方案。不過,讓俄國人大爲惱火的是,雖然他們把國內弄得烏煙瘴氣,可是仍然阻止不了機密的外泄。隨着中國人不斷提供一些俄國人正在研究的升級版的技術資料,中國人的要價越來越高。與此同時,俄國的科學家們也被陸續送到勞改營或者神秘失蹤。漸漸地,一個讓葉若夫更爲惱怒的事情發生了,那就是不斷有俄國科學家“非受控失蹤”,也就是不是內務部計劃內的失蹤。他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但是他沒有膽量想最高當局彙報着件事,他只有利用自己的特殊地位和權力,讓那些知情者也成爲失蹤人員。在這種“葉若夫恐怖”的時代,失蹤也許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不久,中國人得寸進尺,居然提出合作或者合資生產的要求。經過慎重充分的論證和激烈的討價還價,俄國人認爲自己獲得利益要遠遠大於自己的損失,最後還是同意了首先在烏拉爾山附近建立一個秘密坦克工廠,待時機成熟之後,再在中國境內合適的地方,建立相應的工廠。首批“中國專家”也終於在1938年底成行。
第三十四章大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