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休武比我想的還要狠.”青花瓶被兩隻修長的手指夾起.隨手就扔了出去.
“哎.你幹什麼呀.”霍卿急忙起身跑向角落.彎腰撿起.仔細檢查瓶身和上面的瓷釉.“幸好……沒摔壞.這瓶子我喜歡的呀.以後我要將它擺在眼前.難得有這麼精緻的藥瓶.”
“你呀……”.葉寞摟過她的腰走進內室.“拿着親叔叔給的毒藥.感覺如何.”
“沒什麼感覺.在京城的時候二叔大部分時間都在軍營.甚少能碰上面.在錦州九年.就相當於分別了九年.現如今他對我來說就是與我爹有五分相似的人……”.
“看來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夠好.”葉寞低笑.“卿卿.若是有一天我也給你一顆毒藥.你會怎麼樣.也是泰然處之.”
“你會嗎.”霍卿擡頭看着他線條優美的下巴.心裡有絲得意.這個男人的臉像是老天的傑作.每根線條都充滿了精緻和魅惑.他.卻是她的.
這是她第一次清醒地與葉寞同牀共枕.不大的牀塌躺了兩個人霍卿覺得擁擠.不自在.輾轉反側都睡不着.“要不我睡外側吧.別耽誤你休息.明天你還要訓練.”
這兒沒有軟榻.她要是趕不走人也不可能睡別的地方去.其實她想說“要不你回自己的帳篷睡吧”.可她瞭解葉寞的性子.萬一惹得他不開心.最慘的還是自己.
葉寞閉着眼睛平躺得很安分.“不用.我起得很早.睡在外側方便.你好好睡.養足精神明晚才能行動.乖一點.奔波那麼多天.肯定累了.”
燈火已熄.霍卿看着葉寞模糊的側臉.遲疑地開口道:“葉寞.你不在自己的帳篷睡.會不會引起別人懷疑.秦訓跟你情同兄弟.他難道不會發現嗎.”
“我身爲校尉.有獨立的帳篷.晚上是不是在裡面就寢.誰能知道.”葉寞側身面朝霍卿.稍稍往裡移了幾分.惹得她一路往後退.“怎麼.想趕我出去.”
背靠冷硬的牆壁.霍卿連忙搖頭.“沒有啊……”.
眼前一片漆黑.對面的人輪廓明明已經模糊.可她就是能看到那雙閃着光芒的眼睛.
“沒有最好.我已經在竭力控制自己.所以你別惹我.乖乖睡覺.不然……”.
“真是自作自受.你回自己的地盤睡覺.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何必受我影響.”
葉寞又靠近了幾分.“這叫甜蜜的折磨.千金難買我樂意.懂嗎.”
“嗯……那您老就慢慢樂意着唄.本小姐要就寢了.明天見.哦.對了.明早起牀別吵醒我.”霍卿得意地轉了個身.面向牆壁.緊貼着就閉上了眼睛.
頃刻間自己被拉進了溫暖的懷抱.葉寞在她耳邊低嘆.“小妖精.竟敢消遣我.”
霍卿沒說話.說與不說都能挑起他那份潛藏的興奮.沉睡的老虎獸性不減.臉頰上有鼻尖在摩挲.呼出的氣息帶着幾分醉人的氣息.霍卿覺得自己好像被他下了毒.只要他一靠近.那毒就會遍佈五臟六腑.直接侵蝕心臟.衝擊頭腦.身子被輕輕摟住.“睡吧.”
霍卿輕輕扭動掙扎.“你放手.這樣我不習慣.更睡不着了.”
身後的氣息變得急促.“別動.乖……慢慢就會習慣了.”說話間將霍卿摟得更緊.錦被底下看不見的位置.輕輕地將自己更往前挪了挪.似是不經意.又似乎是故意爲之.
懷裡的身軀頓時僵硬.葉寞大手在她的腰上輕輕滑動以示安撫.“快睡.養精蓄銳才能做事.”
蒙古的位置在六個部落裡最靠近大晉國的地界.出了駐紮營地一路往北馳騁約半個時辰.塵土飛揚的大漠變成了廣闊草原.兩人將馬匹拴在一棵蒼天大樹上.悄悄地踏上了綠草地.雖然光線昏暗看不到一碧千里的美景.但撲鼻而來的青草香味讓霍卿鬱悶的心情有了緩解.
眼前出現一隻大手.“路不好早.把手給我.”
“平緩的草原.路還能不好早.我的視力很好.”揮開葉寞的手.看着他就覺得昨晚被他頂撞的地方隱隱生疼發熱.她當時以爲他這一次肯定不會放過她.沒想到他收了手.說了一句“別怕.我不動你.至少不是現在”.
“第一次來草原.喜歡嗎.很遺憾不是白天.等這仗打完了.以後我們光明正大地來.”
“好.”霍卿臉上有了笑意.將手放進又伸過來的手掌中.瞬間被緊緊扣住.
掛在蒼穹的月亮皎潔無暇.兩人無心顧及周邊的景色.提起身子快速地往前移動.徒留腳下一片鮮肥的綠草地.沒多久.兩人站在平原的盡頭往下看.低勢草原上的佈置一目瞭然.眼前只是零落地散佈一些蒙古包.端看它的規格和用布能看出這些只是平民居所.
據書上記載.蒙古部落極爲重視王的地位.堪比大晉國的皇帝.因此蒙古王的帳篷處於中心位置.不僅氣勢恢宏.就連妻妾也是一大堆.難怪老懞古王要籤和平協議.這新蒙古王想要進犯的野心也實屬平常.
“我現在知道爲什麼陸深幾次都是鬼打牆了.這麼大的部落只有平民.不見特木爾的蒙古包.這特木爾確實有幾分本事.”葉寞雙手背後.目光四處梭視.
霍卿仔細觀望.來回走動.葉寞轉身看向她並不阻止.
良久.見霍卿停在一處站定.“怎麼.找到了.”
“你看.我現在的位置是東西向的中心處.從這兒往北看.後面的蒙古包越來越少.而且是成片地消失.我敢肯定.消失的那一片就是特木爾的位置所在.他用了障眼陣法.”
“蒙古人怎麼會奇門遁甲.據我所知.大晉國擅長奇門遁甲的人包括你在內不超過三位.但絕不在遊牧爲生的蒙古.對你.你有什麼看法.”
霍卿斜睨了他一眼.“別陰陽怪氣的.不會是我師父的.”
“爲什麼這麼確定不是她.你們可是有六年多不見了.世事難料.”
“師父教了我三年.我很清楚她的爲人.當年爲了報仇可以不顧太傅府的優渥條件.是個孤芳自賞.重情重義的人.她怎麼可能幫助蒙古人對抗自己的國家.”
“並非沒有可能.她的家園已經被毀.包括她那張臉.如果大晉國讓她沒有留戀.投靠蒙古人也是一條路.你說呢.”
“我說.我說……快走吧.明明一個冷情的男神突然變得這麼碎嘴.我表示很無奈.”
葉寞湊近她.咬牙切齒.“你個伶牙俐齒的丫頭.早晚拔了你所有的大牙.”
霍卿說了句“奉陪”.彎腰將腳下一塊活動的草皮揭開.露出的是一個圓形的黑色機關.看了一眼後霍卿輕輕擰動.再擡頭看去.那座最華麗的蒙古包以及周圍的一片附屬帳篷赫然出現在草原上.帳篷裡燈火通明.隱隱有人影在晃動.
兩人從東面悄悄往大帳疾步而去.一路走過杏色帳篷.裡面不時傳來嬉笑聲和馬頭琴的彈唱聲.霍卿充耳不聞.卻在穿過這些妻妾帳篷的時候被葉寞拉住了手臂.
“等一等.”
見霍卿疑惑.葉寞低聲道:“我們先找朱雀的位置.向她瞭解情況.幾個月前我派她過來刺探軍情.她一直未再有消息.今天來也是要看看她目前究竟是什麼處境.”
霍卿沒有遲疑.跟在葉寞身後移動.她也想知道朱雀的近況.葉寞前腳來了邊關.朱雀後腳便到了這兒.主要任務就是收集邊關的情報向她傳達.同時幫襯葉寞上位.可幾個月前朱雀突然不再給她寫信.斷了所有聯繫.就連青龍也不知道她的狀況.
“這麼多蒙古包.你知道哪一個.”眼前的帳篷看着都差不多.裡面的情況誰能知道.
“不用管那些華麗的蒙古包.我讓朱雀混進來做侍女.所以只需往北邊角落的粗布帳篷尋找.那邊是特木爾的後廚位置.”
葉寞的推斷很準確.儘管天色已黑.後廚帳篷的門簾仍然高高掛起.屋子裡透出的燈光將門前照出一片柔軟的光芒.兩人避開大門位置站在窗前.聽着碗盆洗滌的撞擊聲和偶爾傳出來的交談聲.霍卿隱在葉寞的身後努力辨識着朱雀的聲音.
“高娃.動作快一點.幾個瓢盆都洗了這麼久了.”聲音蒼老生硬.似乎是個管事.
“知道了……”.聲音年輕稚嫩.“爲何這些活都讓我一個人做.朱雀姐姐就能享福.”
“你這不懂事的.朱雀也是你能亂說的.好好幹活.少說話.小心禍從口出.”
“怎麼還不能說了.朱雀姐姐也是個端茶倒水的丫頭.這不公平.”小小的抱怨聲起.“娘.我都幹了一天活了.又累又困.”
“幹活吧.你沒有朱雀的姿色.自然討不了大王的歡心.大王最喜歡大晉國那些細皮嫩肉、膚色白皙的女子了.我看啊.再過不久我們又要添一個新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