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卿跟在朱雀身後一路暢行.最後在格根的大帳停下.帳外的兩個侍衛將他們攔了下來.
“我是特木爾大王派來的.求見格根首領.主要商談烏尤公主的具體婚事.還請通報.”
未等侍衛通報.裡面傳來一道醇厚爽朗的命令:“進來吧.”
兩人進了帳.身後位的霍卿看到了一直僅限於談論的格根.濃眉大眼、一臉正氣.有別於蒙古人的粗獷.長得確實英氣逼人.神采飛揚.長相倒是與烏尤公主相配得很.
座上的格根看着進帳的兩人.領頭的女子有些眼熟.仔細回想卻摸不着頭緒.另一個男子很面生.長得俊俏至極.雖然位於身後卻有一股尊貴之氣.原本他可以不見這兩人.但對方提起了烏尤.他還是忍不住叫人進了帳.此二人進了帳不說話不行禮.他頓生好奇也有了戒備之意.右手下意識撫過腰間的佩刀.
霍卿示意朱雀守在門邊.上前一步作揖.“格根首領.久仰大名.”
望着眼前瘦弱得夠不成威脅的身軀.格根客氣回話:“哪裡.一個附屬部落的首領而已.”
“既是部落的掌權人.豈會是無能之輩.一路走來.牧民安居樂業.可見您領導有方.”
格根一直不喜歡大晉那些文鄒鄒的人.說個話夾槍帶棍地讓人費腦子.“這位小兄弟.現在邊關局勢詭異.你一個敵國的人跑到我這呼倫部落.膽子未免太大了.你就不怕我把你扣下後送交特木爾.我也知道你不是來談烏尤的婚事的.請回吧.”
“哦.那首領如何得知我不是來談烏尤公主的婚事的.”
格根起身.從座上踱步至霍卿的面前.異族的男子原本就高大.顯得霍卿更爲嬌弱.格根居高臨下打量着面前的人.“婚事剛定下來.依照特木爾的行事風格怎麼着也要拖上個一年半載.怎麼可能着急籌備呢.況且.放眼整個草原.你這張臉可是罕見得很.”
“既然如此.爲何還宣我們進帳.”
“或許我想看看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大白天就明目張膽地來算計我.”
霍卿轉身示意門口的朱雀退出去.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放在案桌上.“今天.我是來跟你談一筆交易的.如何.”
格根抓起桌上的紅色瑪瑙項鍊仔細端詳.縷縷幽香鑽進他的獅鼻.格根緊了緊手裡的裝飾品.鷹眼怒視霍卿.“交易.”
霍卿斜睨了對方一眼.嘴角勾起一絲邪肆的笑意.“首領不是看到了嗎.烏尤公主與我兩情相悅.如今蒙古的特木爾爲了拉攏你卻將她許配給了你.公主爲此很傷心.爲了心上人.我秦新只好過來與首領促膝交談.還請首領放我們一條生路.”
格根不動聲色將手上的瑪瑙收入懷裡.“既然如此.你應該去求特木爾.婚事是他一手促成的.你怕是找錯了人.需要我告訴你特木爾大帳的位置嗎.”
“我們大晉國有個不成文的習俗.婚姻雖說大多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若是門當戶對又有兩情相悅的便一定成全.誰又願意拆散有情人呢.再說.哪個男子也不願意娶一個心裡另有他人的妻子.你說是嗎.”
格根心裡十分不痛快.他只知道烏尤公主一直鍾情於大晉邊關駐守的一個校尉.近年來一直追着上門卻屢屢被拒.爲了這事他也一直在猶豫是否要與蒙古結親.他近身伺候的人甚少.心中對於妻子的人選也是充滿了期盼.五年前無意中見過烏尤公主後.腦子裡那抹火紅絢爛的身影就再也揮之不去.不過.只要他有了此意.烏尤早晚都是他的.
前陣子聽說烏尤上敵營叫陣卻被對方當着衆多人的面給拒絕了.所以他直接上門提了親.現如今的局勢.他量他特木爾也不敢拒絕.可沒想到短短數日.怎麼突然殺出個程咬金.
“哼.我們草原的兒女沒那麼多講究.弟娶兄嫂的多的是.更何況只是心上有人而已.我們喜歡追逐獵物的快感.尤其是掠奪原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格根首領說的有道理.看來是秦某不懂得草原的風俗.不過.如果把我們逼急了.我帶着公主一走了之.首領就不怕人財兩空.”
格根面對霍卿漫不經心的樣子心中一陣惱怒.他就像一團棉花.說話雲淡風輕卻讓人摸不着頭腦.“你以爲我傻嗎.你若真要帶烏尤走.大可直接行動.不遠千里地避開特木爾跑到我這兒來.難道就爲了跟我說你們兩情相悅.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剛說要跟我談一筆交易.不妨說說看.”
“說是交易.秦某更傾向於說它是一個建議.一個百利而無一害的提議.其實憑藉首領的手段和威望.完全可以聯合其它四個部落形成同盟.蒙古地處居中位置.所有部落一旦夾住了它就等於束住了它的手腳.稍有些風吹草動就會刀光劍影.到時候任憑他特木爾有再大的本事.也是猶如甕中捉鱉.特木爾此人看似粗枝大葉卻也懂得這些道理.他知道收攏你便是他最大的依仗.所以一定會想盡辦法籠絡住你.這其中烏尤公主就變得尤爲重要.相信首領對此也是一清二楚.因此對烏尤公主一定也是志在必得.”
“呵呵.你倒是對草原的形勢分析的一清二楚.也多謝你的建議.不過我並沒有興趣.所以.你這挑撥離間之計可不算成功呢.”
“沒錯.剛剛我分析的都是尚算淺顯的局勢.呼倫與蒙古這麼多年的交情又豈是我這個大晉國的外人能挑撥得了的呢.”霍卿擡頭看向牆上的輿圖.“只是據我所知.首領甘願依附蒙古的原因.仁政只是其中之一.最主要的.還是因爲首領深諳兄弟道義啊.”
格根頓覺心驚.大掌“砰”地一聲拍在結實的案桌上.震得桌上的書文散落開來.“你這話什麼意思.你知道什麼.”
“聽聞以前因男人間的利益權謀.老懞古王爲了平息周邊小部落的不安份.將自己一位得寵的妃子賞給了那個衝動魯莽的小部落頭領哈奇.爲此老懞古王可是遺憾了很久.八個月後貌美的妃子早產生下一個男孩.頗得頭領的喜愛.這個男孩自小就重文輕武.畢竟是同根生的兄弟.就連性格也相似呢.不知道這個傳聞.格根首領有沒有聽說過.”
格根怒瞪着霍卿.一語不發.腰間的匕首眼看着要出鞘.“你還知道些什麼.”
“我知道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首領願不願意繼續聽我說下去.既然我敢一個人大白天過來.自然有本事出去.還請首領收起你的殺氣.刀劍無眼.傷到誰就說不定了.”說着.自行找了個位置坐下.看了一眼桌上的大碗微皺眉頭.索性擰開皮囊塞子將裡面的液體倒入口中.入口是新鮮甜腥的羊奶.味道醇厚卻腥得刺喉.她喝不慣.
“你跟我說這些是想要什麼.”
“首領這話說得我秦某不太愛聽.您的所作所爲讓人敬佩.爲了自己的兄弟又或是爲了一個承諾.這麼多年隱忍自己的實力甘願依附.可是您也知道.特木爾上了位一直與蘇合政見不同.大力打壓蘇合和他身後的力量.難道您就願意讓自己的親哥哥陷入這等局面.”
格根眼中閃過一道光彩.目前的局勢其實他已經騎虎難下.既然依附了便只能成爲別人手裡的長矛.別人指哪裡他打往哪裡.蒙古的家務事他又插不上手.娶烏尤公主也是一箭雙鵰的做法.既能得到心上人.又能成爲一家人.若真有什麼事情他也能幫得名正言順.不管眼前的晉國人是什麼目的.如果能幫助他解決目前的難題.未嘗不可.
“難道你有更好的辦法.”格根有了興趣.
“我的建議是.從今天起蒙古對大晉的所有大小戰事不再幹預.保持中立.其它四個部落實力很弱.特木爾也是看不上.相信只要呼倫退出.蒙古也就沒有了那麼囂張的氣焰.”
“你的這個建議只對你們大晉有好處.於我而言反而得罪了蒙古.我憑什麼答應你.”
霍卿手指輕點案桌.言語胸有成竹.“如果條件是我們讓蘇合上位呢.”
“特木爾與蘇合的矛盾由來已久.蘇合這麼多年都沒有圓了心願.就憑你.”
“格根首領.看來您是當局者迷啊……特木爾野心勃勃.他想要先拉攏與你.有了強大的支持再進犯大晉國的邊關.一旦他得逞.哪怕奪下大晉國的幾個城池.實力也將大大提升.等大局一定.轉過身來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你.這樣才能真正地統一草原.畢竟光靠那些兒女聯姻可不是長久之計.也不是特木爾的本性.
至於蘇合之事.我們籌謀已久.特木爾近來與大晉的戰事屢屢得勝.也讓支持他的力量越來越穩固.只要這次戰事結束後能讓他吃個大虧.打擊了士兵的士氣和野心.蘇合就有機會.到時候這內政肅清的事情.就看你和蘇合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