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瑩與青琴你言我語在屏風後低聲聊了好一會,不知不覺已有小半個時辰過去了,寇瑩耳聽得王爺的呼嚕聲越來越響,只得嘆了口氣,道:“看來今晚真算是白折騰了,我無故叨擾了王妃夫人,心裡很是過意不去,總該對你做點補償纔是!”
寇瑩說着伸手從懷中摸出一紅一白兩個小瓷瓶來,在青琴面前晃了晃,道:“這是我從一個採花賊手中得來的合歡散,其實就是害人的淫藥,你明白麼?”
青琴試探着問:“是不是中了就會身不由己地要行圓房之事?”
寇瑩道:“正是,記着紅的是迷藥,白的是解藥,用時只需混入食物中給人服下,亦或是投放在薰香爐中便可,白瓶嗅之可解藥力,用時需斟酌使用,不可藥力過猛以免傷身,小心收好,將來必能助你與新郎官成了好事。”說着擡手解了青琴身上的麻穴,並將藥瓶塞到她手中。
寇瑩話音才落,就聽到牀榻那邊傳來窸窸窣窣之聲,寇瑩探出頭去一看,原來是梅兒正躡手躡腳鑽出被子,小心翼翼地爬下了牀來,想必她已自行運功衝開了穴道,時間之短,遠超自己意料。
寇瑩見勢眼珠一轉,一時來了興致,看她悄悄轉出屏風,趁梅兒不備,一躍來到王爺牀前,突然在王爺臉上胡亂掐了一把,然後“咯咯咯”地嬌笑着對梅兒道:“小師妹,快跑!晚了可就被王爺發現了!”言罷,顧自朝門口飛快地跑了去。
梅兒纔剛剛摸黑下地,正抓起自己的衣裳要往身上穿,忽聽師姊這一嗓子,着實嚇了一大跳,扭頭見王爺已從睡中驚醒過來,哪裡還敢耽擱,也顧不得繫上衣釦,忙也跟着往外跑去。
王爺臉上吃痛,頓時驚醒過來,騰地坐起身來,大喝一聲:“什麼人?”由於此時臥房內光線昏暗不明,加之又是睡眼惺忪的,儘管極力分辨,可還是看不清眼前到底是個什麼狀況。只聽得一串銀鈴般的嬌笑聲,飛速飄到向門口,一把拉開門兒便衝了出去,緊接着又是一條人影也飛快地閃了出去。
在門外當值的逸蓉和韻兒此時正蒙着大被昏昏欲睡,忽聽房內有動靜,接着就見房門被人突然撞開,兩條人影一前一後飛竄而出,身法快得驚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承玉以爲室內進了盜賊,慌忙跳下牀去,連鞋子也顧不得蹬上,便赤腳追到了門口,可那“咯咯”的嬌笑聲早已在門外十數丈之遠了。
承玉攏目光定睛追望,只見兩條身材嬌小的身影,如脫兔般飛身縱上了牆頭兒,“颼颼颼”地幾個起落,須臾間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裡,此身法就是在梅衣御衛中也是出類拔萃的,不由得驚愕住了。
屋裡的青琴趁此良機,忙將寇瑩纔給她的藥粉輕輕用指甲播出一點混入薰香爐中,並將解藥蘸了一點抹在自己鼻下,後迅速將合歡散藏入梳妝檯的小隔層裡,這才脫了衣裳,坐到牀邊去。
韻兒還稀里糊
塗不知是怎麼回事,逸蓉起身向承玉問是怎麼回事,那才跑出去兩個人是誰?
承玉說不知道,並反問道:“你在外當值,難道就沒察覺有人偷偷進了臥房?”
逸蓉納悶道:“怎麼可能,婢女和韻兒一直守在門口,寸步也未離開過,什麼風吹草動也不會逃過奴婢眼睛的。”說着去查看窗櫺,見果然沒有開啓過的跡象。
承玉聞言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駭然佩服道:“想必那兩人武功極高,矇混過你的眼睛也是有的,以前本王只聽說過飛檐走壁這門兒功夫,今日親眼得見,真真覺得是太不可思議了!只是她們深夜來此的目的是什麼呢?”
正尋思着,忽覺得身後房內燭光閃爍了起來,一轉身兒,見是自己的新娘子青琴正在用火摺子在點那桌子上的紅燭囍燈,那忽明忽暗的橙色燭光,搖曳掩映在青琴俏麗的臉龐上,頓時令王爺心中的驚恐一掃而光了。
王爺見此情形,不由得微微一笑,正待轉身退回屋裡向她問詢安慰一下,忽聞院內匆匆快步趕來幾名巡夜的梅衣御衛,他們見到王爺後都紛紛行下禮數,並異口同聲地詢問,方纔發生了什麼狀況?王爺和王妃有沒有事兒?
王爺擡頭又朝屋檐那邊兒瞧了瞧,再看室內並無翻動過的痕跡,心道:“現下那兩位神秘高人都已經跑得無影無蹤,假如她們真想取我性命,我哪還能安安穩穩站在這裡,至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待明日再派人暗暗查訪吧。”想到這裡,便說沒什麼大事,不過是兩個身手不錯的飛賊路過而已,讓家丁回去看看庫房中少沒少什麼貴重物品,加強巡夜就是了,有什麼事兒都等到明天再說也不遲。
來人見王爺和王妃都安然無恙,這才放心地告辭各自散了去,逸蓉和韻兒則接着值夜,經過這麼一折騰,她們可再也不敢打瞌睡了。
王爺遣散下人後,這才退回房內並將門栓放好,轉身眼見青琴此時正端端地坐在雙囍紅燈旁,紅色的燭光與嫺靜的美人相映成趣,真真是美不勝收,承玉看得微微一癡。又見琴恬淡自若的姿容,放佛一點也不覺得方纔有多嚇人似的,承玉不由得又是心生欽佩和喜愛。見他嘴角掛着微笑着邁步走到青琴身畔,伸手撫了撫她的肩頭,輕聲問詢道:“夫人沒事吧?瞧你如此的鎮定,真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到叫本王白白替你擔心了!”
王爺此時並不知道,方纔在牀榻之上自己的枕邊人,並不是青琴而是梅兒,還道青琴是才下了牀的。
青琴見夫君來安慰自己,將小嘴一撅,就勢靠在王爺的胸膛裡,嬌聲討巧道:“妾身知道枕邊兒有夫君時時呵護着,別說只是小毛賊,就是天塌下來,我也不怕!”她嘴上這麼說着,身子卻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小小的寒顫,曉是她方纔在屏風後又驚又嚇地有些着了涼,身子還是冰冰的。
王爺不由得更是心生愛憐,忍不住張開臂膀將她擁在懷中
,用自己的體溫爲妻子取暖。這還是他們自大婚之日起,第一次如此親暱地接觸呢,此刻他們都是衣衫單薄,肌膚自然貼得很近。如此軟玉在懷之下,不由得令王爺有些心旌旗動起來,殊不知這正是薰香發揮了藥理。少時聽承玉悄聲耳語道:“我們還是到鴛榻上去吧,那邊兒一定比這兒更要暖和些!”
青琴聽了王爺的這一聲溫情軟語,並感覺到了他身子的一些異樣,不由得又羞又喜,面頰瞬間緋紅起來,“嚶”了一聲,吹熄了紅燭,和王爺相擁着向牀榻走了過去……
少時,鴛榻上傳來王爺夫妻倆人調情的話,聽青琴嬌聲笑道:“王爺方纔定是嚇壞了吧?!臣妾瞧您一躍而起,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上就追出去了,這事兒要是傳揚出去,可不是讓人笑脫了下巴!”
承玉大婚後,心裡始終惦念着梅兒,時常長吁短嘆、暗自神傷,對自己的新娘青琴總是恭敬有加、避而遠之,從不與之主動親近,就更別提什麼圓房了。而青琴似乎很理解丈夫的心意,既不問詢緣由,也不哭鬧埋怨,此舉令承玉很是欽佩和欣慰,又多少有些愧疚,如今在合歡散的藥力下,終難抑制原始的衝動了。
聽青琴與自己說笑,承玉情不自禁地將她擁入懷中,佯裝威脅道:“就你看到了,那本王就先滅了這張多嘴的櫻桃小口,看你還敢出去胡說八道。”說着便親了過去。
青琴見此情形,既驚又喜,羞得滿面通紅,半推半就着嬌聲討饒道:“王爺饒命啊!臣妾不說便是……”然而櫻脣早被王爺堵上了,那兒還發得出聲兒來。屋外寒風瑟瑟,屋內卻成了良宵一刻、春風暗渡的別樣景緻。
身在臥房門外的逸蓉毫無睡意,正警覺着周圍的動靜,耳聽到房內王爺夫婦恩愛的聲音,忙竊喜着招呼韻兒也快來聽聽。韻兒方纔剛聽逸蓉絮絮講了許多關於夫妻洞房的私密事,好容易才平復了春波盪漾的心緒,此時一聽房內動靜,又立刻被挑動起來,雖然看不見,但早已是面紅耳赤,甚至暗暗起了早點嫁人的想法來。
再說梅兒逃出王爺臥房,緊跟着師姐飛身上了屋脊,三縱兩躍,轉眼間便出了王府地界。寇瑩行在頭裡,回首對梅兒笑着歉意道:“小師妹,今日多有得罪,望你不要太過怪罪姊姊纔好,可我這也是真心爲了你好呀!咱們就此先別過吧,我要回江南老家去了,咱們後會有期吧!”
寇瑩說罷,撇下一陣嬌笑聲,隨即提氣加快了腳程,見她身形一閃,便如疾風幻影般遠去了,此等絕頂的輕功,真是叫梅兒是自嘆不如。
其實,在梅兒心裡,當然也知道師姊是爲了自己好,卻也真心感到既又好氣又好笑,見師姐已消失不見,只得慢下身形,無奈地嘆息一聲,整理好穿了一半的衣裳,隨即朝紫奧城方向縱躍而去。
此時已是夜半三更,誰都不會注意到,紫奧城的上空,正有一隻金雕在盤旋窺視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