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兒心裡怨道:“若不是被此事兒耽擱了,這這會兒怕是已經抵達行宮了,眼看着天色已晚,這可如何是好?!實在不行,就只能在明春園中暫住一晚了,正好先去看看郡主!”梅兒想罷,吆喝一聲,催馬速速而去。
初到隆冬,京郊外枯木野草、犬吠鴉鳴,入夜後漆黑一片,更是倍顯荒涼。而紫奧城內卻還是綠鬆楓紅、燈紅酒綠的熱鬧景象。
就在梅兒策馬揚鞭奔馳在通往京郊行宮的路途上時,紫奧城的乾清宮內已是賓朋滿座、燈火通明,這是皇上爲撫遠大將軍封耀天舉辦的接風兼慶功宴,已正式拉開了帷幕。
酒宴上,帝后率衆親自作陪,嘉賓裡除了封耀天和他的女兒宸貴妃外,還有承玉和他的王妃青琴,三王爺承銅夫婦以及封府裡的四位公子。坐在下首處的,是幾位尊赫爾部族來洽談和親的使臣,上次那位神秘少年也在其列,除了這些人外,還有專爲來作陪的數位國公權貴,無一不是當朝一品大員。
其中不得不提的是,坐在封耀天身後的藏教秘傳大法師丹增多吉,也就是梅兒出城時看到的那位封將軍轎輦邊上的那位紅衣大喇嘛僧,此人在西域一帶頗有盛名,武功和佛法修爲當世無敵,比當年的國師了因有過之而無不及,平日被封耀天奉若神明,這次是特意當做特殊厚禮帶來引薦給皇上的。
皇上自失去國師了因後,很是懷念,多年來總想再尋一位繼任者,卻一直沒有找到稱心如意的,宸妃常在皇上身邊,自然知道皇上常爲此事憂心,因此特意託人捎信給他遠在西北鎮守的哥哥,看看能否在當地尋找一位合適的人選舉薦給皇上,可巧當時封耀天已與多吉結識,二人亦師亦友、亦主亦臣,很是投緣,於是封耀天將此事和他一說,多吉也早有心想來中土施展才學,傳經佈道宣揚佛法,如此說不定能在中土和西域都能名垂青史,兩下一拍即合,這才藉此機會同行而來了。
宴席開始後不久,封大將軍首先起身向皇上引薦的便是紅袍喇嘛僧丹增多吉,見封耀天放下酒樽,回手將多吉拉到身邊,向皇上朗聲介紹道:“萬歲爺,請容臣來爲您舉薦一位西域大賢,這位聖僧名叫丹增多吉,是臣在西域幾經周折才尋訪到的一位得道高僧,此人不但武功卓絕,堪稱宗師,更是一位精通佛法奧義,知曉天文地理的奇才!如皇上喜歡可將其留在身邊,爲國效力!”
皇上聽了似乎頗感興趣,笑着揮手讓丹增多吉再進一步做下自我介紹。
多吉見狀忙出列向皇上額首彬彬行下佛禮道:“阿彌陀佛!吾皇萬歲,貧僧多吉這廂有禮了!我乃天山劍派第三十八代嫡傳弟子,大半生在西域、天竺之間拜學修煉,如今也算是略有微名,此前十分仰慕前國師了因的風範,早有心想來拜會,今豈知國師已然歸西幾載,吾心深感遺憾,如蒙皇上不棄,貧僧願爲繼承國師未盡之責,在皇上駕前效犬馬之勞。”說到這裡隨口誦了一篇佛法心經,字裡行間深入
淺出通俗易懂,令在場聞着不得不刮目相看。
不等皇上發話,坐在對面的三王爺承銅朗聲問道:“早聽聞天山劍派武功近乎神技,只要習得一招半式便可名揚天下了,可本王至今尚未親眼見過,心覺得多半是以訛傳訛,難免有些誇大其詞,聖僧既是天山嫡傳,不如就在此處顯露幾招給我們開開眼界可好?”
多吉行禮回道:“天山派武功博大精深,只是離中土太過遙遠,名號自然沒有少林、武當來得響亮,王爺既然有興趣想要一觀,貧僧怎敢不從,只是不知萬歲的意思是?”說着面向皇上以示徵詢。
皇上道:“今日是朕爲輦愛卿舉辦的接風慶功之宴,武刀弄槍原屬不妥,可既然話都說到這兒了,朕也有心想觀賞一下聖僧的神技呢,不如稍稍展露兩手絕技點到爲止吧!”
說到這兒,皇上側身指着宋悅道:“說到武功,此間沒有比朕的梅衣御衛宋統領更博學精通的了,他的部下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的高手,不如就讓他給大師出道題目吧!”
宋悅聞言點頭出列向多吉拱手道:“給大師出題可不敢當,不過據晚輩所知,這天下武功至臻化境時,無非是掌控了力道、精準和速度這三樣,至於詭異多變的招式,或是什麼神兵利器反倒不那麼重要了,想必大師必定能展現出異乎尋常的絕技來吧!”
這道題看似輕描淡寫,實在蘊含了極大玄機,這是要讓多吉頃刻間便展現出比“無招勝有招”還厲害百倍的技藝來,若是普通的一流高手必然要知難而退了,而多吉只是“嘿嘿”一笑,道:“那貧僧就獻醜了!”話音未落見他身形一晃,不見擡腿邁步,高大的身軀已然飄到場中,後盤膝而坐,雙掌合十,雙目微閉,口唸佛號,少時見他周身漸漸隱現出五顏六色、如絲如縷的光暈來,時而像蓮花綻放,時而像如彩霞飛舞,如夢似幻叫人看了嗔目結舌,連喝彩都忘了。
皇上忍不住招手喚來宋悅,低聲問他這是什麼稀罕功夫?宋悅也是吃驚不小,過去低頭對皇上耳語道:“如果臣沒猜錯的話,想必這就是傳說中的御氣結界了,此技號稱通神,通常需要多位絕世高手同時發功,方能臆造出一個小範圍的異度空間來迷惑對手,大師顯露這一手的確不同凡響,看來天山派的功夫確有我中原難以企及之處。”
不等衆人回過神來,多吉已含笑收了功法,起身額首對宋悅道:“這位宋統領果然眼界開闊,居然能識得貧僧的天山神技,佩服!佩服!”
宋悅恭敬道:“大師神技,真是令人眼界大開。”
多吉得意笑了笑,傲然道:“不是貧僧自誇,世人武功再強,終不及天山神技萬一,貧僧不才,領略一二,還請皇上及衆位王公大臣多多指教。”
多吉說話間看向三王爺,承銅見識過他的絕世功夫,佩服之至,由衷地挑起大拇哥,連聲稱好。
皇上也是拍手稱讚,仰面笑道:“好!好!好!看來聖僧的
功法應遠在國師之上,如今能有聖僧來輔佐朕,真是求之不得啊!不過此事不必急在一時,咱們先坐下來飲酒,待朕明日得空再詳談不遲。”
多吉聽罷施禮道:“多謝吾皇萬歲垂青,貧僧另有兩位關門弟子也是身懷異能,因事耽擱,現正在趕來京師的路上,還望皇上能一併招進宮中。”
皇上道:“很好,這樣的能人,自然是多多益善,朕正求賢若渴,只盼着他們能早日來見。”多吉聽了很是高興,轉身迴歸本位時,同封耀天相視一笑。
接下來,封將軍又將坐在下首處尊赫爾部族的三位使臣引薦給皇上,並簡要說明來意,皇上微微點頭,三人出席大禮跪拜後,雙手呈上尊赫爾部族可汗的親筆信函,後詳細闡述了和親的誠意,是希望懇請大夏國皇帝恩准將其嫡親公主下嫁給可汗爲王妃,以締結兩族百年好合。
皇上看罷信函,交給皇后,皇后心裡已有了計較,皇上道:“合親乃是古往今來的大好事,待朕明日與后妃們商量一下人選,再給你們一個明確的答覆!請你部可汗放心,朕必不會令你們失望而歸的!”三位使臣聞言,也是笑着謝恩行禮退入席中。
正事一一辦完,酒宴這纔算正式開始,封耀天憑藉與皇上君臣情誼沉厚,兼之勞苦功高,在盛宴上表現的毫無拘束,一面大口吃肉飲酒,一面邊欣賞着歌舞伎們的精彩表演,間或還不耐煩地挑剔道:“這皇宮裡的歌舞雖好,可看來看去都差不多,真是毫無新意。”
宸妃怕皇上聽了不高興,忙順勢說道:“父親您久居邊關,馳騁沙場,連品味也高了,許是這會子看不慣宮廷裡的輕歌曼舞也是有的,不如咱們換個口味可好?”
封耀天道:“哦!難道還有什特別的?”
宸妃含笑道:“父親有所不知,咱們宮裡去年招進來新晉秀女中,個個多才多藝,歌舞琴技都有一手,其中尤以瓏貴人的陶壎最得聖心!”
封耀天高興道:“既如此,那何不請出來給咱們開開眼,想不萬歲不會推辭吧?!”
皇上擺手道:“嗯!話雖如此,但瓏貴人正懷有身孕,實在有所不便勞頓,還是改日吧!”
封耀天聽了表情很是失望,可又不便再說什麼,連聲嘆息。
宸妃見一計不成,馬上又道:“父親別失望,女兒再舉薦一位女伶出身的嬪妃,唱唸做打無一不精,扮相更是超凡脫俗,實不比瓏貴人差到哪兒去,年節前可把咱們皇上給迷得不行,不如就請她來給哥哥助助興如何?”
封耀天手攆鬍鬚道:“也好,既是萬歲爺喜歡的,那又怎麼會差呢,可就是不知皇上這次肯不肯讓這位美人出來獻藝呢?”
按說皇上宴請王公大臣時,後宮嬪妃是不易拋頭露面的,更不該讓獻藝於外人之前,嚴格說來是一種對皇室的不敬,可既然封氏父女都這麼說了,皇上實在不好拂了他們的面子,只得勉強叫宣蕙芷前來獻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