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手握重兵志在必得的封氏父女,皇太后採取以退爲進的策略,別看她語氣不溫不火,話卻說得在情在理,封耀天和宸妃聽了不得不審慎對待。見她父女交頭接耳商量了一會兒,封耀天回過頭來將蒲扇般的大手往扶手上重重一拍,“嘿嘿”乾笑了兩聲,爽快道:“太后所言極是,只是不知氣王爺現在何處?但此事乃是重中之重,可萬萬耽擱不得呀!”
封耀天父女在下面商議時,烏太后看也不看他們,只是顧自由鄭姑姑伺候着喝着湯藥,許是那藥極苦,太后咧嘴皺眉分好幾小口才總算將一杯湯藥全部嚥了下去,後馬上用清水漱了漱口,擦拭了下嘴角,又含上一片薄荷香糖,才凝神緩緩迴應道:“這個請大將軍放心便是,想必你們父女來之前也一定有所耳聞,玉王爺此次從送親途中突然折返回來,主要是爲了查辦後宮蹊蹺走水一事,爲辦案方便,哀家特許他這幾日一直暫居在毓慶宮中,大將軍若覺得此事萬般緊要,那就立即派人去毓慶宮請人便是了,假如萬一王爺不在,那多半是去太醫院育嬰所看望四皇子啓晝去了,總之是決不會出紫奧城的。”
封耀天聽了太后的話,心想眼下看來也只能把玉郡王找來走個過場,皇太后才肯鬆口答應自己的請求了。看那玉郡王溫潤文弱,平日只喜歡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之類的無聊事,于軍國大事從來不怎麼在意,料想嚇唬嚇唬也就屈從了,假若那時太后還想着法子推諉,我就將三王爺承銅叫來進一步施壓,想必到那時,別說是太后,就是滿朝文武都在話,也不敢多說什麼了,想到這裡,封耀天擡手高呼一聲:“來人啊!”
一個身着輕鎧模樣的副官,應聲出列拱手立在封耀天面前聽命。封耀天指着他吩咐道:“你方纔也聽到了,那就速速帶人去將七王爺請來,就說太后找他有要事商議,不得有絲毫耽擱!”
“是!”那人躬身領命退下,擺手帶着一小隊人即要匆匆離開。青琴見勢忙出來對封耀天道:“父親大人,請讓女兒也跟去吧!”
封耀天知道小女兒一路上很是思念丈夫,一心想早點見到,於是招手將她喚道身邊,附耳交代了幾句,說的無非都是讓承玉審時度勢,切不要強自出頭拂逆自己意願之類的話。青琴聽了凝眉點了點頭,說女兒知道了,一定盡力說服。後帶着丫鬟韻兒滿懷心事同那一對人去了。
他們父女說話時,太后悄悄吩咐自己宮裡的人將殿內中庭四角的薰香都點起來,衆宮女一言去做。少時,慈寧宮內的焚香薰爐升起嫋嫋屢屢的青煙,如同妖魅一般搖曳着身軀,變幻出各種撲朔迷離的形狀來。
宸妃身在宮中,早知道慈寧宮香氣重自不必說,封耀天也是宮中的常客,見太后燃起薰香也不以爲然,但封耀天的一干手下們聞到這濃郁的異香都顯得有些不大習慣,有的甚至捂起了鼻子或是用手扇風。封耀天環顧左右察覺有異,臉色微微一變,可因
這是太后的私人宮殿,人家喜歡做什麼又不好直接阻止或是干預,於是手撰空拳捂嘴佯裝乾咳了幾聲以示不大習慣。
太后見他這樣,含笑輕聲解釋道:“哦!大將軍不要見怪,哀家體虛多病,平日聞着梵香心裡才舒坦,近幾日病情加重,於是讓太醫院在香爐中加了些艾草等驅邪祛病的成份,因此香氣才濃重了些,但這對常人其實也沒什麼壞處,更不會對宸妃腹中的胎兒不利的,請放心吧!”
大將軍大度地“哈哈”笑道:“太后說的哪裡話來,無妨事的!只是微臣帶來的這些部下來自草原大漠,平日都聞慣泥土野草的芳香,這會子忽然聞到宮裡這名貴的梵香還真是有些不大習慣,不過太后既然是爲了祛病,我叫他們忍一忍就是了。”
封耀天嘴上這麼說,心裡卻不敢馬虎,說到這裡扭頭將身後不遠處的多吉叫來低聲耳語了幾句,多吉點頭回去讓兩個徒弟依次傳話下去,讓隨行而來的軍卒武士們都服下隨身攜帶的秘製解百毒藥丸,做到有備無患。
見父親這麼做,宸妃也擔心其中有詐,怕殃及腹中龍胎,於是放下茶杯,藉口說自己臨產在即,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起身故意挪到靠窗邊通風的位置去了。
接下來,慈寧宮中的氣氛略顯尷尬,太后和封耀天兩邊人都不知說什麼纔好,都專等着承玉早點到來。正在這時,忽聽院外傳來吵鬧之聲,還沒等衆人明白過來,便見梅兒大步流星般地闖了進來,門口的侍衛兵丁根本阻攔不住。
宸妃從窗口瞥見梅兒,吃驚不小,之前她已從多吉口中得知梅兒被交給了皇上,至於之後怎樣卻不得而知了。此時梅兒活蹦亂跳的突然現身在此,由驚轉怒,起身指着梅兒進來的方向斥道:“大膽罪婢,居然還敢自己送上門兒來了,來人啊!還不速速給本宮拿下送去慎刑司擇日問斬。”
此時,宮裡的太監、侍衛都已知道帝后駕崩,現在後宮除了太后之外,就屬宸貴妃最大,無不想:眼下無論哪位皇子即了位,那宸妃一定就成了聖母皇太后,至於啓時的生母齊妃一向就不招人待見,將來也就是個擺設而已,而現在的烏太后再怎麼不情願,也只能退位讓賢了。因此這些宮裡慣會拜高踩低見風使舵的奴才們聞聽宸妃發威,都“呼啦”一下,齊齊圍攏上去,想要倚衆之勢一舉拿下罪婢梅兒掙得頭功,好在未來後宮之主面前露露臉。
他們卻萬萬想不到梅兒武功卓絕,既然敢在這個節骨眼上現身,已是抱着壯士一去不復還之心來的,其實就算平日梅兒在宮裡也是除了皇上外,沒屈從過任何人,見這幫奴才一擁而上,不由分說立刻使出“菩提蓮花掌”中一路“千手觀音”來,只見掌影紛飛,用不到三招兩式便圍攏上來的一羣烏合之衆打得人仰馬翻。
宸妃見了氣得哇哇大叫道:“真是一羣飯桶,這麼多人連一個小姑娘也捉不住,其他人還楞着幹什麼?都給本宮抄
傢伙上,死活都沒關係,只要拿住此女,一律重重有賞!”
之前沒來得及爭先的人見到梅兒的本事,本來心存畏懼想要明哲保身,聽宸妃這麼一說,又都拿起兵刃叫喊着涌了上去。
梅兒身法極快,此時已趁着打退前一波人後,硬是從人牆縫隙中闖了進來,一頭跪倒太后面前,訴說道:“婢女梅兒叩見姨母太后娘娘,婢女日前在竹溪鎮已經得到萬歲爺的赦免,當時皇上命我護送公主平安到尊赫爾部族回來即可官復原職,現婢女以圓滿完成使命,特來向太后覆命。”
太后也沒想到梅兒此時突然現身,聽了她的話後微微一笑,擺手讓衝過來的人都先住手,自己有話要問。衆侍衛本就不敢輕易動手,聽太后這麼一說,都停了下來。
正待太后想要開口詢問之際,宸妃瞪着一雙鳳目衝過來指着梅兒逼問道:“你說皇上赦免了你,可有人證物證?本宮看你是想趁着皇上駕崩,故意口出妄言來爲自己脫罪的吧!來人,還不快給本宮拿下她再說。”
衆侍衛聽了不得不再次舉起兵刃,可他們都知單打獨鬥沒一個是人家的對手,一個個面面相覷誰也不想率先出手。封耀天見了心裡暗罵:“宮裡的侍衛真是廢物。”招呼自己手下武士都過去幫忙。
扎爾乾和卓瑪自從得知師父多吉一心想要收梅兒爲徒後,就與多吉暗地分了心眼,心想要是梅兒哪一天真成了自己的小師妹,學了幾年後武功不是更不得了了,到時他們倆還哪有好果子吃,說不定丟了性命也在意料之中,此時見封氏父女氣急敗壞的,而宮裡的衆侍衛卻畏懼徘徊不前,有封將軍在,多吉不敢袒護梅兒,此時正是除掉梅兒的最佳之際,因此也沒向他們師父多吉請示一聲,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地衝出陣來。
見扎爾幹舉着金剛杵向梅兒兇道:“娘娘讓你認罪伏法,難道你還敢拘捕不成?”說着就要動手。
梅兒氣道:“呸!少廢話,我正要爲母親報仇呢,你們居然敢自己找上門來挑釁!來來來,今天咱們就在這裡做個徹底了斷吧!”梅兒知道他們聯手的厲害不好輕敵,邊說邊從地上站起身來,同時從腰間抽出紫青寶劍,一按繃簧,“唰”地一聲,彈出三尺青鋒,左手出指掐了個劍訣,凝目便欲應戰。
多吉初見梅兒現身於此,頗有些意外和欣喜,當自己兩個愛徒想要與梅兒爲難,有心想要阻止,可礙於封耀天在場,又不便多言。
太后見兩下劍拔弩張,自己的慈寧宮頃刻就要成了演武場,擡手想要制止,卻因一時着急引發咳嗽連連不止,鄭姑姑見了忙命人速傳梅衣御衛、太醫。
“住手,太后的慈寧宮裡,豈容人胡亂刀兵相見。”隨着話音,見正是承玉一身銀袍帶着怒氣大步而來,身後緊跟着滿臉愁容的青琴,還有梅衣御衛統領宋悅,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頂尖高手和逸芙、阿秦、韻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