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兒心思單純,功名利祿對她而言全如過眼雲煙,只要能與心愛的人在一起什麼都可以放棄,而跪在承玉另一邊的青琴卻考慮的良多,她既不願背離親人,也不想拂逆夫君的心意。對於近日在庸門關看到的炮火交加血雨腥風和眼前脣槍舌劍的權力之爭,她完全不能理解,原本一心只想過平安富庶的日子,然而殘酷的現實,卻讓她不得不做出艱難的選擇。
太后惜怨道:“玉王爺這是何苦!難道寧願放着高爵厚祿殷實富庶的生活而不顧,非要自貶爲布衣庶民纔好?就算你心灰意懶之下看淡了榮華富貴,也總不至於要徹底割捨了與皇家的至親血緣呀?真是太不理智太荒唐了,哀家勸你且暫將冠帽留着,待冷靜下來想清楚了再來向哀家罷官不遲,先起來吧!”
承玉聽了只得嘆息着收回雙手,與身後衆人一道起身立在一旁,然卻沒將冠帽帶上。
封將軍見承玉已無力扭轉敗局,冷冷一笑不屑道:“既然王爺已不肯爲國效力,太后又何必勉強於他呢,好在我大夏朝堂之上忠臣良將甚多,到也不差郡王一人,太后請您放心,只要臣爲攝政王,必將繼承先帝遺志,將大夏治理得國富民強、蒸蒸日上。”
太后聽了勉強露出一絲笑意,點了點頭道:“看來,今後是要讓大將軍爲國多操勞了,來人,請哀家的鳳印出來。”鄭姑姑聽了帶着極不情願的神情,應聲領命帶人去了後堂。
承玉見事已至此,想來再無挽回的餘地,於是索性將王爺的冠帽丟給身後的宋悅,躬身朝太后深施一禮告辭,起身朝封氏父女及身後之人無奈地掃了一眼,搖頭甩套袖既要離開大殿。
梅兒一把將他拉住,柔聲勸道:“王爺且留步。”後跪在太后跟前道:“太后娘娘,婢女有話不得不說,據甥女所知,帝后在關內遇害時,封將軍帶兵一直在旁袖手旁觀,非但見死不救不說,事後還讓陳總兵一通狂轟濫炸,當場造成一片火海汪洋,死傷的軍民不計其數,可說毫無悲天憫人之心,我朝若讓這樣心狠手辣之人做了攝政王,真真絕非黎民百姓之福呀!請太后收回成命。”
封耀天聽了勃然大怒,幾乎是暴跳如雷般地指着梅兒,兇吼道:“本將軍與太后商榷皇家大事,你一個小小的奴婢有什麼資格胡言亂語?居然還敢污衊賢良,若此處不是慈寧宮,我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封耀天對梅兒吼完,轉而又對太后辯白道:“太后,小婢女的話焉能採信,況她也是道聽途說來的,當時事發突然,待本將軍得到消息帝后已然遇刺而亡,那可絕非是臣等見死不救呀!當時我也確讓陳總兵炮轟來着,可難道對刺殺皇上的邪教之徒還要講什麼仁慈之心麼,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至於死傷些黎民百姓,和爲皇上報仇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
梅兒毫不畏懼道:“呸!萬歲爺一向愛民如子,若是聖上知道你這樣塗炭生靈,定不會輕饒你的!”
封耀天氣得“刷”
地抽出肋下佩劍用劍尖指着梅兒的眉心虎吼道:“大膽狂婢,本將軍念在你是皇上chong婢,太后甥女的份兒上,本不想與你計較,可若你不知好歹再敢頂撞半個字,信不信我即刻一刀將你劈爲兩半!”
宸妃見父親如此,也過來咋咋呼呼再次鼓動宮中太監和侍衛羣起將梅兒拿下。而另一邊的宋悅、四大御衛、逸芙都拉開架勢護在梅兒身邊,整個慈寧宮開始喧囂起來,眼見一場混戰即將發生。
面對封耀天的震天狂怒,梅兒顯得有恃無恐毫不畏懼,含笑將手往腰間一插,相激道:“來啊!怕你沒那個本事?”
封耀天聽了直氣得面色發紫,再也忍不住揮劍要往上衝上,幸好被多吉一把從後面拉住,勸道:“大將軍何必與一個婢女置氣,這不但有失了您的身份,也會壞了大事呀!”封耀天想想也是,等把正事辦完殺她不遲。
多吉一直注視着場下動向,他深知封耀天可不是梅兒的對手,若動起手來,只能是一片大亂,雙方都得不到好。他既不想讓梅兒攪了封耀天的局,也不想梅兒因此受到傷害,因此才盡力平息事端。
承玉瞭解梅兒的手段厲害,在這大殿裡除了多吉外,其他人都不足爲懼,因此到不十分擔心,反倒覺得梅兒把封耀天氣得七竅生煙很是有趣。
此時,鄭姑姑意境取了鳳印回來,見殿內一片混亂也不知是怎麼回事,而太后面上十分焦急一副有心無力的樣子,不時發出一陣清咳,忙過去服侍。
梅兒一心想給承玉出氣,見封耀天被自己氣得不行,還步步緊逼道:“有理不在聲高,大將軍惱羞成怒有什麼用,梅兒是沒親眼所見,可有人卻是親身經歷的,要不要請來當面對質呀?”這一句可令殿內人聽了都是一愣,原本鬧哄哄的情形頓時安靜下來。
梅兒乘勢對太后施禮道:“稟太后,帝后遇刺時賢妃娘娘就在當場,許是上天垂憐,得以令她避禍於一口枯井之內躲過一劫,眼下賢妃娘娘已與婢女一道回京,此時就在玄武門外的小客棧裡,不如現在就請賢妃娘娘入宮來跟您說說當時親身經歷的情形吧!”
太后興奮道:“哦!賢妃居然尚在人世?這可真是不幸中的萬幸,若初,速速安排轎輦去接賢妃回宮覲見。”鄭姑姑領旨準備下去安排車轎。
封耀天原以爲大計已成,不想這個節骨眼兒上被梅兒橫出枝節,幾句話又說得情勢又發生變化,氣得直喘粗氣,暗想:“假如讓賢妃一來,必定幫着梅兒胡說八道一番,如此豈不壞了大事,可若此時我橫加阻攔,又會引起太后的猜忌。”於是心念一動,眼中掠過一絲兇光,就勢道:“賢妃娘娘大難不死,真是可喜可賀,宮裡內監擡轎去接,未免太過遲緩,不如就讓微臣部下乘馬去接吧!”
封耀天言罷也不等太后答應,回頭便招呼手下人速速去接。梅兒知他沒安好心,心想哪兒能讓他得逞,忙道:“何必勞煩大將軍出人出力,他們人生
地不熟的恐耽誤的功夫,不如讓奴婢去接就好了。”話音才落,人已一陣風似得飛略出了大殿。
本來得令要走的兵丁,見狀都是呆呆愣在原地,扭頭去看封耀天,意思是問還要不要去?封耀天心裡這個氣啊,可又得不擺手撤銷了命令,續而悄悄朝卓瑪使了個眼色,卓瑪領會,趁人不備悄悄溜出殿去。
此細微末節剛好被青琴看到。青琴自打一出生便留在京中,與年紀相差懸殊的哥哥姐姐及遠在西北鎮守的父親十分生疏,因此秉性十分不同,此時她見父親利慾薰心幾乎到了喪心病狂的程度十分震撼,因此已篤定完全站到了丈夫承玉和梅兒一邊,她見父親暗派手下出去,因擔心對賢妃不利,悄悄退到逸芙身邊,低聲耳語道:“逸芙小師傅,我才見哥哥暗中派人出去怕是衝着賢妃去的,我知你是梅兒的好友,快去提醒她可要多加提防纔好。”
逸芙感激道:“多謝王妃,小尼這就去暗中護着去!”
逸芙纔要走,被青琴拉住叮囑道:“慢着,此時紫奧城已被我父親的軍卒完全封鎖,我擔心梅兒出去容易,再進來就難了,我這裡有一塊繡着‘封’字的腕巾,你拿着它可暢通無阻了。”逸芙點頭接過腕巾,深深行了個佛禮,這才匆匆去了。
在封耀天的威逼下,原本只要等太后擬旨讓啓時即位自己當攝政王,封耀天的如意算盤便算是大功告成了,哪知梅兒突然跳出來攪局,說要請賢妃來當面說說庸門關內的真實情形,因此這件事便不得不暫時拖了下來。爲此,封氏父女十分懊惱,太后怕他們耐不住性子發起狠來,於是連忙讓給諸位看茶,並好生安撫稍安勿躁,只等賢妃來一說便都清楚了,如果到那時啓隆還是找尋不到,當然還是要由啓時來繼承大統的。封耀天聽了心想也是這個道理,再說賢妃來不來得了還說不定呢,於是轉怒爲喜,氣氛又再暫時緩和下來。
回頭再說,丹澈和逸蓉在金雕引領下,來到玉郡王府後園,二人順利尋到密道入口,卻因解不開機關,至此嘎然止步。其實,這並非是丹澈愚鈍摸不清門路,而是密道入口有千鈞巨石遮擋,他沒梅兒的神力當然打不開了。
二人絞盡腦汁琢磨了好一陣,都累得滿頭大汗,最後只好放棄,這還不算,他們在王府裡轉了一圈,打聽過才知道,王爺回京後根本沒回過王府,而是住在宮中,梅兒也沒聽說來過府中,二人無奈只得怏怏返回客棧。
他們纔回來客棧不久,便見梅兒急匆匆返了回來,說她已經進過宮了,並將慈寧宮裡才發生的事情和賢妃大致講了一遍,說太后此時正等着她去說說庸門關慘劇的經過呢。
賢妃正在焦慮當中,聞言起身立刻要走,丹澈說也想跟去看看,梅兒想也沒想就一口回絕了,說紫奧城後宮怎麼能叫外族王子隨便出入,就是皇帝的親兄弟也要開恩特許纔可,此事萬萬行不通,還是請殿下在此等待消息爲好,言罷帶着賢妃、逸蓉匆匆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