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皇子各有曠世之功,朝中勢力悄悄再次分爲兩派,四爺黨和六爺黨一個在朝,一個在野,二人分庭抗禮,各自把持一邊,隨着皇上年事已高,這種爭奪儲君的爭鬥更是暗潮洶涌,恰如當年長、次皇子之間的內鬥,可又有很大不同,老四和老六實力更加強悍且旗鼓相當,又各有兵權在手,一旦皇上駕崩,勢必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此時,無人能看清到底誰能有奪取最終勝算的把握。
轉眼已是次年八月,時至今日,承漢三十五歲,正當壯年,他的妻妾們先後爲他誕育過兩兒三女。長子啓時木納愚鈍,二子啓隆,聰明過人,正是鮮明對比,三女尚小,此處不做論述。這三個孩子之前還有一對雙胞女兒,可惜出生不久便早殤了,關於她們還有一段不得不提的故事。
承漢當年從少林寺出來,與大師兄了因結伴在江湖上痛痛快快闖蕩了一年之久,其間與一位前朝官家小姐相識相戀私定終身,後來承漢被皇上召回宮中,只因兩人地位相差懸殊,其父又是朝廷通緝的欽犯,一對情侶在殘酷現實面前,只能被無情地拆散了,承漢爲此痛苦了好長一段時間。後來他應父皇之命成立了梅衣御衛,聽從父皇指婚,娶了齊氏爲妻,因各種公務家事纏身,便漸漸淡忘了那個初戀情人。
誰知數月後,承漢從了因處獲悉,那位小姐一家遭到滅門,唯有她孤身逃出,並已懷了他的骨肉,承漢又驚又喜之下,遂將她偷偷藏在府中,並此事報給了宮中的母親莊貴人,莊氏心慈面軟可又不敢獨下決斷,於是母子二人又同去懇求帝后開恩,希望能允許將她接進府來作爲侍妾待產,皇上國事纏身,便讓獨孤皇后決斷,哪知皇后一面假意答應,一面又命人暗下了殺招,只等那位可憐的姑娘一產下胎兒就要暗下毒手。
那位姑娘在惶惶不安中早早產下一對雙胞女嬰,承漢自是十分高興,可他哪知大禍臨頭,直到一日外出歸來,發現心上人中毒暴斃,這才大驚失色,後查明正是皇后的主意,又不敢怎樣,幾日後,一雙早產的女嬰也因失去母親的照顧而早殤了,承漢爲此痛不欲生,甚至鬧着要脫離皇室出家爲僧,可經過數日深思熟慮後,最終還是決意留了下來,並暗下決心將來一定要成爲不受任何人脅迫的人,誓爲心上人和女兒報仇,想要做到這一點,那當然要不予餘力地要成爲權力至尊的皇上了。
承漢其實並不知道,他的初戀情人並未被獨孤皇后害死,而是被一位好心的門客巧施假死之法搭救了去,後來兩人經過數載並肩作戰,漸漸產生感情,最終才走進到了一起,誰知就在結婚當晚,丈夫又被仇家害死,說到這裡,大概看官您也猜到了,這位初戀情人便是梅兒的師姐,華璧薇的第七個徒弟,赤炎劍姚莉,他的丈夫便是戰死在瓊花會總壇的竇昆。
那您又要問了,去年在瑞香山莊時,承漢怎麼沒認出昔日
的初戀情人,這是因此事已時隔了一十六年,寇瑩當年只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如今已了三十一歲的少婦,體貌自然相去甚遠,再加上承漢一直認爲她當年就死了,即便有幾分相似,也不會往那上去想的。可反過來,姚莉卻知道賢親王那就是夏承漢,只是礙於不願揭開昔日傷疤,只偷偷將此事埋在心裡,她甚至覺得當年下毒害她的人,就是承漢一手策劃的。
心性需要坎坷歷練才能成長,承漢的人生可謂波瀾起伏,值得欣慰的是,他當年從陳家掉包來的男嬰啓隆如今已長到八歲,在衆多皇孫當中,尤其顯得出類拔萃,學什麼總能過目不忘,深得王爺喜愛,因此總是喜歡帶在身邊,好時時指點教誨。一次隨駕到行宮避暑,王爺故意帶他去給皇上請安,皇上早聽說這位皇孫天資聰慧,心裡有些懷疑,便故意讓當面背誦一段論語,不成想,非但沒將這位皇孫考住,反而十分流暢,還陰陽頓挫、一字不差,皇上親眼得見,登時龍顏大悅,從此總讓承漢帶來給他看看。這也給承漢將來繼承皇位加了不少籌碼。
若說皇孫啓隆天資過人的確沒錯,可若要在學業上要取得如此佳績,就多半不得不提到他養母,素琬悉心調教的功勞了。素琬入府後,也曾孕育過一個女嬰,不幸夭折,爲撫慰她的失子之痛,王爺將啓隆給他撫養,素琬果然不負王爺期望。
王爺還有一個女兒,名叫懷恪,今年五歲,是正妃烏長秀的陪嫁丫頭莫氏所生,也算乖巧伶俐。封茵嫁入王府後,與王妃甚是投緣,只恨自己沒能誕育子嗣,不然風頭定能蓋過素琬了去。
八月十五中秋夜,皓月當空,繁星點點,風輕雲淡,氣候溫涼舒爽,正好適宜人們佳節賞燈、逛夜市。此時,京城內外到處洋溢着一派祥瑞、吉慶的氣氛,家家戶戶門前彩燈高掛,市集上更是異常的熱鬧,人們的臉上都帶着笑意。
承漢與妻妾孩子們用罷團聚晚宴,微微有些醉意,回房歇息了一會兒後,輾轉難以成眠。隱約聽到市集那邊傳來禮炮聲,於是突發奇想,命人悄悄叫宋悅來見。
此時的宋悅,已由王爺的門客,成了梅衣御衛的實權者,而王爺除了監管梅衣御衛外,還掌握着大理寺、兵部等幾個衙門,可謂權傾一時。梅衣御衛內有四大護法戍衛,個個本領高強,都能獨當一面,他和宋悅平日也沒什麼好操心的。當聽說王爺傳喚,忙匆匆趕來,見面後,王爺說想微服私訪,出去看看街景熱鬧,宋悅哪敢不答應,於是,二人換上普通便裝,誰也沒告訴,便偷偷溜出王府後門來到街市上。
二人雖是隸屬關係,但私下關係甚爲融洽,常常結伴微服巡遊,可說是亦主亦友,此時他們都是頭戴夜叉面具,沿街觀燈賞月,猜謎解悶兒,但見紅男綠女,遊人如織,雜耍、賣藝、賣小吃的一家挨着一家,好不熱鬧,王爺玩得十分盡興,直至夜深,方纔流連
忘返地要回府歇息。
才行至王府後門不遠處,兩人隱約聽見一屢屢洞簫之聲,不知從何處飄送而來。王爺側耳聆聽,只覺得那簫音甚是婉轉、悅耳,此前從未聽過,不盡爲之迷醉,暗討道:想我大夏已安邦定國多年,百姓安居樂業,今晚又是中秋佳節之夜,爲何還會有人能吹奏出如此幽怨的樂曲?莫非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王爺心懷納悶,不由得欲要一探究竟,於是擺手道:“走,咱們瞧瞧去,看是何方神聖居然能吹奏出如此美妙的旋律!”
宋悅擔心王爺安危,稍稍感到有些蹊蹺,本欲出言勸阻,但見王爺興致甚濃,也只好提防着跟去了。
王爺與宋悅遁聲尋去,漫步來到一座石拱橋前停下腳步,遙遙見橋下燈火闌珊,小河岸邊,一個正值妙齡的窈窕少女,正坐在一塊大石上,手持洞簫吹奏得入神。河水倒映、波光粼粼,真是宛若西子浣紗時的情景,美得至極。
王爺眼前一亮,頓時怦然心動起來,他恍惚覺得這少女很像多年前被人擄去的梅兒,於是禁不住快步走下橋去,悄然來到她身畔輕咳了一聲。
那吹簫的少女聽聞有人近身,仰頭一看,見月光下竟是一位衣着華麗,頭戴猙獰夜叉面具的壯年男子,嚇得她“哎呦”一聲,連手中的簫都脫手落下,一面忙撲倒在地,行禮問安道:“想必是小女的簫音,驚擾了貴人遊玩的雅興,還望恕罪!”
王爺見她雖也極美,卻仔細看罷,卻並不是自己魂牽夢繞的梅兒,略略感到有些失望,一時並未出聲。
這少女還以爲是自己惹怒了哪位的達官顯貴,直嚇得嬌軀簌簌而慄,繼而眼淚象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一滴滴劃過她粉妝玉琢的面頰上。
王爺見狀,不禁大動憐香惜玉之心,一彎腰,拾起她遺落在地上的那支洞簫,伸手遞了過去,並柔聲勸她不必太過害怕,還問了她的年紀、名姓,家住何處……
那少女窘了半天才回過神兒來,鶯聲怯怯地回話說自己名叫雪仙兒,今年剛好一十六歲,初夏時打江南秦淮河隨姨娘進京城來走親戚的,可不幸的是姨娘一到京中便抱病身亡了,如今不得不暫居在親戚家中寄人籬下苟且過活,今日恰是中秋,看着別人歡樂,不由得想起逝去的家人來,這才顧影自憐地吹起洞簫解悶,不想驚擾了貴人,言罷顧自低聲抽泣起來。
王爺看她穿戴簡素,髮髻卻梳理得一絲不亂,薄施粉黛下,氣質不俗,猜想她現下過得一定不甚如意,便問她可曾想過要換個地方安身?這樣不但可立享榮華,也好發揮她的一技之長,說着遞過去一張自己的名刺。
雪仙兒雙手接過去,見名刺上書寫着的名字正是京中大名鼎鼎的賢親王夏承漢。她雖是一介女流,卻也時常聽說過王爺的大名,知道他可是顯赫人物啊!不盡愕然問道:“原來您就是四王爺賢親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