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景妍癱坐在牀上,垂下頭,咬緊了牙,眼淚忽然含在了眼眶,說不出的難受。
樑景真的死並沒有在宮裡引起軒然大波,一個被貶爲宮女的女人,這就是她該有的命運。
樑景真的父親樑文瀚怎麼說也是大學士,這會兒女兒沒了,自然要進宮來,這會兒便是跟這李楚歌過來的。
見到樑景妍,樑文瀚自是吃了一驚,“你怎麼在這裡?”樑景真給他帶來的沉痛,根本比不上見到樑景妍的驚訝。
“奴婢參見大人。”樑景妍不慌不忙,樑文瀚對她的在意,就好比路邊遇到了不錯的花兒,覺得好看不由多看了兩眼,轉身之後,便再也想不起來他還遇到過這朵花。
聽說二夫人死了,樑文瀚只是簡單料理了後事,便不再多問,這個在青春年華陪伴着他走過來的女人,他根本就不曾多一點點的關心。
“說,你怎麼會在這裡?”樑文瀚心裡隱有不好的預感,樑景妍在此,事情必定不會如想象中的那麼簡單,他心裡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樑景真的死,或許會是跟樑景妍有關。只是這個從小不被待見的女兒,出現在宮裡,還是出現在有李楚歌的場合,帶給他的震撼着實不小。
“大人若是要細究,怕是要找丞相大人了,丞相大人最是清楚。”樑景妍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一切拋給李楚歌,他自然知道該怎麼說,怎麼做。
樑文瀚的目光移動了李楚歌的身上,“李丞相,你可是要給我個交代。”
李楚歌看着這對父女倆,看來樑景妍在學士府的地位果真不高,“本相只扶持有能力的人。”
“有能力,她?”樑文瀚就像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指着樑景妍,幾乎都要把眼淚都笑出來,“你說的可是她,這個掃把星?”
李楚歌微微皺了皺眉,還是第一次聽到父親這麼說自己的女兒,看到樑景妍的眼裡閃過一絲痛楚,猜想她之前在
學士府的日子必定是機不好受的,“樑大人稍安勿躁,莫非大人認識這個宮女?”
“最是清楚不過。”樑文瀚臉色鐵青,他倒是要好好弄清楚這件事,樑景真的死,絕不簡單,他可以倚靠的女兒就這麼忽然沒了,他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她是城東周老爺的掌上千金周姝兒。”李楚歌心裡忽然覺得很不舒服起來,看到樑景妍那微微垂下的眸子,知道她心裡定是極爲難受的,就很想要爲她討一口氣。
樑文瀚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似乎在平穩自己的心緒,“周姝兒?哼,你騙的了別人可騙不了我,李丞相你也別被她騙了,不過是個禍頭子,到哪裡哪裡就出事,她孃親品行不端,教出的女兒更是猖狂,竟然敢謀害大娘,如今還謀害長姐,真兒的死,一定跟她脫不了關係。”
樑文瀚一口咬定樑景真的死就是跟樑景妍有關,李楚歌忽然覺得跟此人沒辦法溝通,這種天生形成的固定思維,讓他這個人變得頑固不化,在朝堂如此,在府上,更是如此。
樑景妍咬緊了脣,原本還在爲樑景真的死而感到愧疚不已,那僅存的愧疚感也煙消雲散了,緩緩擡起頭,“大人的想象力真是豐富,這其中虛實,大人又知道多少,不過奴婢要奉勸大人的是,大人日後的路,想要怎麼辦呢。”
以樑文瀚如今的地位,樑景真都死了,府裡便只有樑景瑂了,樑景瑂姿色雖然尚可,但是性子急躁,一張嘴更是不受自己控制,想要好好調教着實難了些。再說三年一次的選秀,這會兒剛過,便要再等三年,樑文瀚哪裡能夠等。
他還分不清當前的局勢,目前唯有她樑景妍還能夠幫他一把,只是他非但沒想到這一點,卻還如此對她,真是愚蠢之極。
樑景妍不生氣,只是覺得心寒,爲樑景妍之前受到的屈辱而心疼不已。
樑文瀚心裡一緊,看着樑景妍那帶着凜冽寒氣的眸子,寒氣逼人,讓他不由
也泛起一股涼意,從腳趾向全身蔓延。
“你說什麼。”樑文瀚感覺到了她的不同,不同於之前的忍氣吞聲,她竟然敢這樣迎向他的目光,看着他的眼睛,說出讓他最害怕面對的事。
日後的路,他該怎麼做。
答案已經近在眼前,只是高傲如他,怎麼會把希望寄託在她的身上。
“往後的路,無須你多言。”樑文瀚的語氣稍微弱了些。
“大人若是還不清楚,奴婢可以跟大人探討一番。”樑景妍緩緩走到了樑文瀚的身邊,在他身邊轉了一個圈,似是在打量着他,也似乎在給他壓力,“其一,大人能夠仰仗的真美人因爲殘害皇嗣被打爲宮女,大人也應該知道,殘害皇嗣的嚴重性,太后老人家親自下旨,樑景真想要熬出頭,比登天還難。其二,三年一次的選秀剛結束,大人想要把三小姐送到宮裡來,倒是要費一番波折,不過三小姐剛得了水痘不久,大夫人又急着要把她嫁給禮部尚書的癡傻兒子,三小姐也靠不住。其三,大人在朝堂四處觀望,從未表明自己的立場,以至於在落難的時候,也未曾有人伸出援手,倘若大人能夠早一步表態,或者樑景真也不至於死的那麼淒涼。”樑景真一口氣說完,末了抿起一個嘲諷的笑意,看着樑文瀚。
終於也明白了爲何樑景真會有牆頭草兩邊倒了,說到底還是聽從了樑文瀚的話,到最後親近不得,倒是還樹立了這麼多敵人。
樑文瀚惱羞成怒,好像自己的隱私被人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被衆人奚落,那種羞惱的感覺就如一把劍,橫插進了他的心臟,讓他的臉色頓時鐵青起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大人可以選擇聽不明白,但是倘若大人還想要在朝堂立足,學學大人的女兒樑景真,她今日的下場,便是大人日後的下場。”樑景妍瞪大了眸子,樑文瀚或許固執,但是卻不能迂腐,倘若他還執迷不悟,她自然也不會有絲毫的留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