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神在愁苦之中得到了一絲安慰,起身作揖道:“我想你這樣的裝束,一定是個不平凡的人,豈可因爲我的事情而耽誤到你的前途啊。 ”
王凱站身回禮,笑道:“陸先生難道忘了有一句話了嗎,”人不可以貌相,我雖然是書生的打扮,卻是個雲遊四方,轉結賢人志士的俠客,這些年裡在江湖之中四處漂泊,天南地北,倒是結下了許多好友,只要我想每個人傳信一封,相信能夠爲你找到妻子有所幫助的啊。”
陸神心中無限感激眼前的這位友人,離別之時,王凱熱情好客,性情豪爽,要請陸神到客棧中同塌而眠,陸神深知推辭反而不美,看着他英氣逼人,豪氣幹天,神采飛揚的面貌,和謙謙有禮的舉止和優雅穩重的談吐,陸神對他的要求表示感謝。
當晚黃昏時候,陸神和王凱走到了交州的城西郊外的一座村莊上,天空俄頃風吹雲墨色,只見烏雲翻動,草折樹搖,霧氣籠罩山花,雙雙乳燕橫貼江面,紅蓼處處蒸霞,綠莎每每散香,渡公停棹靠江邊,村姑斗笠帶頭頸,樵夫擔柴如梨園,老叟牽羊閉寒門。白蟻挪巢上屋檐,黃鳥對鳴杪樹上,蒲柳零落風飄絮,寒蟬引縫鳴寒秋。修竹招風穿斜陽,深徑紫螢聚晚天。
陸神對着王凱說道:“等一下這裡要下雨啦,恐怕是不能找別的什麼客棧啦。我們要儘快的找上一戶農舍,在這裡停歇上一個晚上。”
話還沒有說完,這時候天空之中飄起了鵝毛小雨,看着眼前的這一片恍如仙境夢園的村莊,真乃是山色空濛雨亦奇,只見着:涼風吹雨入孤村,昏日啼鴉空竹舍,蕭蕭雨路飛來燕,濛濛霜樹吠歸犬,漁翁哼歌提竹簍,牧童搖鞭騎牛背。立馬待棟蟬聲遲,傍暮歸來閉紫扉陸神呆呆的站在原地上,王凱跑過來,伸手去拉住他,喊道:“陸先生,你在地上發什麼愣,衣服都快沾上溼氣。”
王凱上前去叩門,希望遇上一個積德行善的好人家能夠收留他們這兩個在風雨中飄搖的人,當陸神喊了一聲“有人嗎”時,木廈中走出來一位婦人,陸神和王凱兩忙弓身作揖道:“我們兩人正是進京趕考的落魄秀才,找不到客棧又遇上了風雨,無奈之下只能找上一戶農莊,希望夫人能夠讓我們兩人在此借宿一晚。”
婦人家看到了兩人彬彬有禮的舉動,倒也沒有仔細的看着他們的相貌,也沒有多說什麼話,開了柴門,便招呼着他們進來。
陸神擡頭時,當時的夜色朦朧,也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覺得這個婦人姿容美麗,體態輕柔,氣質華貴,舉止嫺雅。
這間大廈周圍的環境看成一流,上方是青峰冉冉,前方確是流水悠悠,正是竹橋流水杏花家,橋邊芍藥美噴香,園子寬闊種葵花,水流蒿草魚跳聲,叢叢密草青濛濛,徑徑奇花紅豔豔。千藤結成蒲瓜棚,白鳥聚來仙人家,溪畔紅蓮倚風開,薜荔翠苔掛根生。種竹栽花煙籠繞,茅廬曖曖生奇香。可以看的出來王凱對這樣的環境也是喜歡的不得了,整個人都忘記了疲累。
當陸神和王凱在一間靠近籬園小路的房間裡住了下來之後,看到了王凱正躺在帷帳中呼呼地睡着覺的時,陸神一時間心生憂愁,起身拿着一張被子將王凱蓋嚴實了之後,穿上了烏皮大靴子有習慣性的來到了窗口上。
深秋時節,四野飛霜,寒林葉落,人很容易睏乏打鬥早早的睡下了,但是這時候卻又遠處的高樓上卻傳來歌女的聲音,歌聲如夢如幻,渺渺茫茫,歌曰:
晰瀝瀝山楂秋雨,寒浙浙晚天垂雲。秋深最貪香睡眸,小窗久鎖未開,一聲橫笛,野舟無人來。怕憶起,亂我情懷,不如向,紅軒閒猗,聽黃鶯喧燕。
婉麗柔美,靈動如仙的歌聲讓陸神簌簌的掉下眼淚來啦,這時他又想起了他的麗娘,還有就是小妹,不知道他們現在何處,面臨怎樣的處境,夜已黑了,她們是否會感到寒冷。
一時寂寥,心神恍然,毫無睡意,思念着麗孃的心一時間變得沉重,堵在心間眉頭,難以舒緩,只好拿着這幾年麗孃的詩文輕聲的讀了出來:
勵志詩
鳥音不在羽,花香不需風。豈用愚人贊,雄才抵千金秋景。
閒門天日早,鄰徑鳥少啼。晨陽幹宿露,秋風敲梧音流雲不過際,四野無際秋,秋期來且匆,寂寥莫有時麗娘才情橫溢,感情細膩,這些年來和陸神在一起是,兩人又興致的時候,常常會品詩論文,時日一久,麗娘還將自己所作的詩句湊成了一本詩集,如今的麗娘不在身旁,陸神想念着她,細細吟哦着她留下的詩句,眼前就彷彿浮現了麗孃的音容笑貌。
他緊緊的握着手中的這一本詩集,心中無限的珍愛備至,讀着讀着,竟然也留下了淚滴。右手撐着下頜,就這樣在窗前的凳子上睡着啦。
清晨陸神還在睡夢中時,天上大放光彩,晴空萬里,鶴飛青冥,雁喧豔陽,陽光如翼,照耀在籬園中的這一片空曠地上,大廈的瓦礫閃閃發光,好像是海空中躍騰的大魚在閃動着光芒。
屋子前後的林檎樹橄欖樹,榛鬆,風菱在麗日陽光下,搖擺着枝幹,月季花,薔薇,芍藥,菊花,茉莉,山茶,散着幽幽的香氣,來來往往,連綿不絕的蜜蜂,蚱蜢,蝴蝶,金龜子在綠茸茸的草地上,在錦繡簇簇的花甸中跳來躍去,翩翩飛動。
陸神在陽光的照射下,揉動着雙眼,醒了過來,這時候,卻看見了一個在地上爬着的小孩子正在玩着泥沙,陸神看着他微微的一笑,好像對這個籬園的環境都很熟悉,根本也不害羞,也不怕遇見生人,陸神正想着這個孩子可能就是主人的小孩子吧。
真要招呼着他來到屋子中來玩的時候,這時木屋的大門“吱”的一聲開啦,大廈的女主人正端着一盆從井口上打上來的泉水進來讓昨晚的客人梳洗一番。
陸神看着這一個女子,只見她髮結丫髻簪齊插,微微含笑是桃腮。鳳眼透光精神爽,素羅袍邊生香風。腰纏金環鳴玉音,纖纖蓮步俊模樣,齒似珍珠放光明,口啓櫻桃藕牙生。眉同細柳奪青翠,白麪如月蕩清水。
陸神看着他到不是這位夫人長得美麗,而是因爲仔細的端詳,覺得很面熟,好像是在哪裡見過,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陸神呆呆的站在原地上搔着頭皮,但卻難以記起來。
而這個婦人也看着陸神,卻也不是因爲陸神長得面如冠玉,神采飛揚,目光清澈,雄姿英發,泫然有若神人,她也看着眼前的這個比她要小上十多歲的小夥子有些面熟,感覺倒是也跟陸神一樣。
這時候,王凱正從牀榻上起身,見到兩人都有些發呆,便跑過來,拽了拽陸神,兩人致禮作揖道:“感謝夫人能讓我們兩人在這裡的借宿一晚。”
婦人回過神來,笑道:“俗話說得好“予己方便不如與人方便”,姐姐看着你們兩人都不是本地之人,長途跋涉來到交州城郊很不容易,讓你們在這裡住下,是理所當然之事,但未可知兩人姓名,家住何方。”
王凱說出自己的名字來時,陸神才慢吞吞地說道:“我本是嶺南韶州人,名叫陸神。”
婦人很是驚訝的說:“你就是陸神,真的的住在嶺南韶州的花田縣花寨的村民麼。”
陸神點了點頭,想到:“奇怪,我的名字雖然走到那一個地方都有人認識,但卻很少有人能知道我的故鄉,莫非這位夫人我真的是早已經見過的麼。”
陸神作禮到:“夫人剛剛所講的地方真是我的嶺南老家,敢問夫人爲何知道得如此詳細。”
婦人沒有回答,但卻回過頭想着窗口上大喊道:“龍哥,龍哥,快來啊——”
陸神這時候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回事,王凱也上前來問道:“陸神,出門在外,名聲遠大,可能是喜歡你的文章,佩服你的智慧,傾心仰慕你,所以想在離開只是,特意留你下來吧。”
話正說着,屋子的門縫陽光折射了過來,走出來一個清神神爽,姿容豐偉,身如玉樹,美髯斜卷的四十來歲的男子。
婦人牽着他的衣袖,男子問道:“請問夫人帶我到這裡來又什麼事情嗎。”
夫人手指着他們兩人說道:“你看看這玉貌丰姿的年輕人正是當年對你我有恩的神童。”
男子眼含淚光,圍繞了陸神的身旁走了幾圈,手捻着鬍鬚,喃喃地說道:“二十年了,時間過得飛快,如梭如織,二十年了,我還以爲今生今世再也不能夠再見到當年對我和小蓮有恩的神童啦,但人間有情,居然今天能夠見到聲名遠揚的陸神,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啊。”
陸神這會兒還是沒有能夠認出他們兩位夫婦來,他問道:“剛剛聽大哥的話,陸神真是愧不敢當啊,但我卻不認識你們,你們所說的我對你們有恩,我卻無從記起,這是什麼會回事啊,不要弄錯人才好啊。”
男子笑道:“沒有認錯人,星移斗轉,世事變遷,當年你尚屬年幼,你雖然天資聰穎但忘記了小時候的事情也是在情理之中,你且瞧仔細來。”
男子捲起長衫的條幅遮住了臉上的鬍鬚,陪伴着自己的妻子來到陽光明媚的窗口邊上,陸神站在原地上仔細的端詳,旁邊的王凱卻也道:“陸先生博聞強記,過目不忘,但時過境遷,人貌變化,年代久遠之時,怎麼到現在還能想起來呢,這時難爲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