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柱冷冷的站在處於位置正中道路咽喉處,一雙眼睛不帶任何感情的注視着前方,可他自己知道這實在是一場實力懸殊的戰鬥,自己唯一的有利條件就是搶先佔領了峰口的有利位置,以及敵人尚未察覺到這裡的敵情。
所有的部隊都已經部署到位,處於正中位置也是抵禦敵人進攻的主力當然是第一、二、三輕步兵大隊,這時都不動聲色的埋伏在雪地裡,原本他們深色的服裝與大地一片雪色應該是反差很大,但好在這一帶有許多露出一截的岩石,顏色與士兵們的服裝顏色相近,所以不到近前,敵人是難以發現這個問題的。第四、第五輕步兵大隊則部署在峰口兩側的灌木叢中,他們將用弓箭迎接即將到來的亂軍。
我自從在與羅卑人進行了兩次戰鬥後,發覺羅卑人的輕騎兵和輕步兵都自帶弓箭,遠戰時可以利用弓箭進行襲擊,近戰時則用常規武器格鬥,而不象帝國軍隊設有專門的弓箭部隊,這當然與遊牧民族士兵素質有關,他們常年練習騎射,射箭以成爲他們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樣活動。
我在參考了羅卑人的這一特點後,也對部隊進行了改良,在輕步兵和輕騎兵中也增設了射箭訓練,並高薪從莫特人和圖布人中聘請了高水準的教官來訓練自己的士兵。好在處於西北地區的老百姓,由於民族成分複雜,受鄰近的遊牧民族的影響也比較大,青壯年男子或多或少都會一些騎馬射箭工夫,所以我在自己下屬的部隊中推行的這項改革並未遇到多大困難,也使得輕騎兵和輕步兵的戰鬥力得到了進一步提高。
但在高嶽人爲主的輕步兵聯隊中這一點卻遇到了麻煩,這些人天生力大,但對操作弓箭類的器械卻缺乏靈性,任憑教官們如何賣力訓練,始終成效不大,我不得不放棄了這一打算。
不過我也受到啓發,既然山嶽族人對操作弓箭不適應,主要是弓箭需要長期的訓練,而且對精度要求也較高,那麼我只要給他們配置操作簡易,不用費心的弩箭就可以了。但傳統的弩箭,安裝複雜,體積也較大,不適宜隨身攜帶,我便要求經濟發展署和戰備署兩家聯合對現有的弩箭進行縮小和改良。
經過長時間的反覆試驗和改良,終於由經濟發展署的一夥年輕人拿出了初步的原型。我稱之爲便弩以便與原來的強弩相區別。便弩的體積比強弩縮小了一半,主要是利用彈簧鋼片和拉簧兩樣的張力來作爲驅動力,但由於受體積以及彈簧鋼片質量的限制,射程距離也下降了許多,而且在準確度上也有了不少下降,有得必有失,至少他們成功的將弩箭的體積縮小到令人滿意的程度,製作工藝也簡化了不少,而且最重要的是安裝箭矢比原來方便了許多,大大縮短了安裝間隔時間,這是一點了不起的突破。
我大大了褒獎了這一羣年輕人,並鼓勵他們不要侷限於現有的成績,應該再接再厲,力爭創造出更好的佳績。我的鼓勵極大的激起了這羣年輕人的積極性,其中一名領頭的表示,目前的便弩仍然有很大的改進餘地,但需要一定的實驗時間、資金,以及根據在實踐中獲得的經驗來加以分析和改進,假以時日,肯定能夠製造出更完善的產品。
我當即表示應該大力支持這項工程,並現場決定要財政署撥給專項資金,由他們組成攻關小組來研究這個項目,經濟發展署和戰備署也要大力支持。因爲我深知在戰爭中,戰鬥力相若的情況下,武器的好壞往往會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鑑於時間原因,我也要求戰備署立即安排生產一批便弩以迅速裝備金州的高嶽族人爲主的警備師團,這一支輕步兵聯隊恰恰就是最先裝備便弩的部隊。
在原本白茫茫一片的原野上,地平線的盡頭開始陸陸續續出現一些黑點,由於喜峰口的位置比周圍特別是前方的平原的地理位置要略高一些,山柱可以清楚的看見亂軍的動向。
慢慢的,黑影由少變多,由模糊變得清楚,黑壓壓的向喜峰口方向迅速移動過來。
“終於來了!”山柱原本有些緊張的心情似乎又有些放鬆的感覺,自己還是第一次單獨指揮一場戰役,上一次雖然也十分激烈,但有師團長坐鎮,自己的壓力也要小得多,而這一次師團長率領主力還在後面,估計還得兩個小時才能到達,自己必須的堅持住這兩個小時。
該來的始終要來,遲來不如早來,反正最終還是要面對這血腥的現實,山柱知道,真正的考驗馬上就要到來了。
兩裡多地實在是太近了,一會兒工夫,結成鬆散隊型的亂軍便蜂擁而至。隨着距離越來越近,早已得到命令的士兵們都已經各就各位,進入了埋伏區域,整個山口顯得與平常並無任何不同,只聽見亂軍士兵們的嘈雜喧譁聲。
亂軍就是亂軍,山柱從鼻腔裡哼了一聲,既沒有派出必要的偵察部隊,而且行軍隊伍的陣形雜亂無章,毫無任何防範心理準備,正規軍隊即使是在自己的領地範圍內行軍也不可能如此荒唐,不過從數量上來看,倒是大大超過自己的部隊,行進速度也還不慢。
先頭部隊很快就進入了伏擊圈,山柱心裡有些遺憾,敵人的隊伍拉得實在是太長了一些,自己的埋伏圈由於受兵力的限制,卻只能做到這麼大,否則完全可以將這一夥亂軍一舉擊潰,根據目前的狀況,只有先吃掉他的前鋒了,不過倒是可以利用襲擊造成敵人的混亂做點文章,山柱心中逐漸形成一個大膽的計劃。
隨着令旗兵的旗幟從上揚變爲迅速下揮,各個大隊的指揮官從胸腔中爆發出一聲壓抑已久的吼聲:“放!”
貼地埋伏的士兵們突然從雪地裡冒起,將手中的便弩對準前方射出。按照平時操練的規則,第一排射擊,第二排預備,第三排準備,三組士兵輪流站起發射,後退,裝矢,再前進,射擊,整個過程在平時已經經過無數次訓練,操作起來遊刃有餘。
一浪接一浪的箭雨向山洪暴發一般瘋狂的向毫無準備的亂軍士兵傾瀉而去,憑着居高臨下的地理位置,以有備對無備,其結果可想而知。
鋪天蓋地的箭矢迎面襲來,絕大多數亂軍士兵甚至連怎麼一回事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便一命嗚呼。少數警惕性高,頭腦靈活而且反應較快的士兵,在前方雪地裡突然冒起人頭的時候,就知道不對,有的就地打滾倒在地上,有的乾脆直接躲在自己戰友的身後,讓身邊戰友的身體作爲自己的擋箭牌。
原本白茫茫一片的雪地上立即被腥紅的鮮血所浸透,野地裡受傷者的慘叫哀嚎此起彼伏,亂軍士兵從未經受過如此打擊,被這迎面一擊徹底打懵了頭,許多人索性丟下武器轉身便向後跑,一部分馬上便被第二波第三波箭矢射成了蜂窩,還有一些士兵連頭也不敢擡,龜縮在盾牌後瑟瑟發抖,整個野地完全變成了一個血腥的修羅場。
站在高處觀察的山柱並未被這意料之中的勝利衝昏頭腦,他發現亂軍雖然被打亂了陣腳,但僅僅是前部,中軍已經開始組織防禦,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亂軍的戰鬥力了。這時候絕不能讓敵人組織起有效反擊,否則幾倍於自己的敵人肯定會利用兵力上的優勢將這場戰役的結果扭轉過來。
他迅速作出心中醞釀已久的大膽決定,“第二三四五大隊跟我追擊敵軍,第一大隊就地整裝待命!”
話音一落,山柱揮動手中碩大的鋼叉,率先衝出了戰壕,在軍官的率領下,士兵們猶如下山猛虎,掀起陣陣旋風,咆哮如雷,向茫然無措的亂軍士兵撲去。剛從箭雨中喘過氣來的亂軍士兵再也招架不住居高臨下而來的部隊衝鋒,紛紛扭頭便朝自己的後方逃跑。山柱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率領部隊一邊追殺落後的亂軍士兵,一邊控制着追趕速度,讓亂軍始終感覺到追殺的壓力,就這樣,一追一逃,向一股調頭的洪流由慢至快的向亂軍的後軍主力涌去。
當前軍遭遇當頭一棒被打得暈頭轉向的時候,居於後軍的主帥杜布克和嚴同尚未反應過來,但他們馬上明白自己遭遇了伏擊,心思慎密的嚴同沒有忙於向前軍和中軍下命令,而是首先命令主力後軍立即結成戰鬥隊形,並與中軍拉開距離。
但對方並沒有給他多少時間,當敵軍以勢如破竹般擊潰前軍,並直接衝亂了中軍陣腳時,他便知道勢不可違,畢竟他深知與正規軍隊相比,無論是單兵戰鬥力還是整體的組織性和士氣,都不能同日而語,更何況在這種情況下。
當杜布克還在大罵着一連手刃了兩名臨陣脫逃的軍官時,他便果斷地命令組成督戰隊將中軍和後軍隔開,並讓督戰隊驅使尚未完全崩潰的中軍儘量阻延敵軍進攻速度,另一方面則命令主力後軍保持陣型,勻速後撤。這一手取得了極好的效果,讓山柱企圖利用出奇不意一舉擊潰亂軍的計劃未能竟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