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到底……是誰?”迷藥藥效仍然還在,青瑜說話斷斷續續,根本提不上力氣。
身後的人聽到青瑜的話時手微微一滯,目光忽的沉了沉,思傾竟然只用了輕微的藥力,讓青瑜沒有睡過去嗎?
青瑜側目,原想看看,終於聽到了男子的聲音:“別動。”
她嘴角有些乾涸,清冽的眸光半合着,垂散的頭髮半披在身前,上衣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身上只着裡衣地半坐着,有氣無力。雖然毫無力氣,可她卻思考着,既然男子願意救她,那也一定會給她一杯水喝。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水……我想……喝水。”
男子深嘆一口氣,看着青瑜肩上的傷口已經結痂癒合,瞬間鬆了口氣,起了身到一旁倒水。
青瑜眸光忽然一變,從鞋底抽出手指般長的小刃劃過手臂,手臂頓時鮮血直流。疼痛傳入心間,將她昏沉的意識弄醒,她猛地起身退後三步,站定,怔怔地等着轉過身來的男子。
男子聽到聲音,裂開嘴角淡淡一笑,也不轉身,手握着茶杯呆在了原地。
“你,到底是誰?”青瑜目光明媚如星辰,這一刻眸光中卻多了幾分好奇,不只是因爲男子的淡然之態,更因爲他熟悉的身影。
高澗峴放下茶杯,嘴角上揚微微地轉過了身,面對青瑜而立,步步逼近了她:“青瑜公主早已見過了我,這麼快就忘記了?”
腰間猛然一緊,青瑜回想起來清澗山谷追殺叛徒淳猛時這個男人救過她一命。
淳猛原本想拿她要挾高澗峴,可高澗峴根本就不在意她,就在淳猛動手時高澗峴兩枚銀針殺了才淳猛,她得救,被高澗峴抱在懷中。這個男人雖然口中說着不救她,卻給她喂下了傷藥,而且還給她輸入內力。
她猛地大驚,脫口問道:“你……你是故意放我們走的?”
高澗峴不可置否,大手忽然將青瑜的腰間一提,將她順勢圈入了自己的懷抱。
他比青瑜高了一個頭,青瑜仰望着高澗峴,越來越覺得他與一個人很像,一眉一眼,都非常地像,她緩緩地搖頭,驀然問出:“爲什麼?”
看着她呆滯懷疑的神情,高澗峴眉峰一動,嘴角上揚的弧度微微落下,道:“指尖江山,亂世天下。公主還不明白這個道理嗎,至於你,我很感興趣。”
青瑜掙扎着,可無論如何也脫離不了那雙魔爪,高澗峴箍得很緊,不讓她離開,她怒色一變,問道:“你到底要什麼?你引我到雲中城到底要做什麼?”
高澗峴面色一沉,俊美的容顏詫然如白雲浮動一飄一黑,將整個太陽都給遮蓋住了,他的一隻手緩緩地上移到了青瑜的臉上,細細地撫摸印上一脣,聲音陰沉啞然地道:“我在賭,我也要給你一個驚喜,你要的我很快就可以給你。”
“你……”青瑜撇開了臉,柳眉微蹙,掙扎道:“我要做的事不用你管,皇戒在哪?我母后在哪?”
高澗峴手中驀然一緊,右手捏着青瑜的下頜直視自己,緩緩道:“你都知道了,月柒?他真的有這本事,竟然連昕皇后的事情都知道。”
青瑜憤然出手,將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高澗
峴的臉上。
高澗峴臉上一疼,鬆開了青瑜,他拼命地將心中的怒火忍下,望向青瑜的眸光炙熱而陰沉。
青瑜看着高澗峴臉上五個紅紅的爪印,手心在疼,她的力氣又開始慢慢地變弱,手臂上的血已經停止了流動。她猛地再次舉起了小刃,狠狠地朝着手臂辭去。這是一個陷阱,她要恢復內力,她要離開。
手起刀落,鮮血的液體觸目驚心,青瑜看着高澗峴手背上冒出的汩汩鮮紅,頭腦忽然地一重,急忙地退後了幾步,喃喃道:“你到底要做什麼?”
高澗峴一把扔開了小刃,猛然上前將青瑜抱入懷中,手上的血流出,將她的黑衣浸溼,染上濃濃的血腥味。他的眸光瞬間軟下,柔和得如春日剛初地平線的光芒。他愛她,已經無可自拔深陷其中。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喜歡她的清高和倔強。他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總想要保護她。他看着她和陌離待在一起,心疼得無法呼吸。是他一手造成,可卻從無法停手。厲霖皚該死,紫凝該死!他得知消息的時候恨不得將這兩個人都殺死。她是愛着陌離的,可他們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他現在要做的正是要將她對陌離的愛意完全粉碎。
“青瑜,你會是我的,此生只屬於我一個人。”
青瑜動彈不得,身上的力氣漸漸地消失,她感覺到已經無法呼吸,甚至不能吸入一口氣。她雙手拼命地打着高澗峴,掙扎道:“放開我,放開……”
高澗峴眸光一沉,緊緊地箍住青瑜:“不放,我永遠都不會放開。”
我不會和陌離一樣,寵着你,想着你,做了那麼多事還不讓你知道。我永遠都不會和他一樣!
青瑜心底微微抽痛,她曾經感激他爲她所做的一切,可他現在做的,她不能原諒!
“宗主?”聲音從門外而來,女子似乎非常急切。
那聲剛出,青瑜身形同時一閃,她不知從何而來的力氣將門大大的推開,風聲帶着人的聲音便就這樣猛然地灌入,將她單薄的黑衣吹得獵獵作響。她忘記了,自己的衣衫極其不整。
思傾望見衣衫不整的青瑜即刻地轉過了身去,斂裙低首:“屬下該死。”
青瑜似乎並沒有聽到這話,對着大門與思傾對視,她嘴角泛着冷笑,星辰般璀璨的眸光微微閃爍,一點的恨意在其中漸漸地放開,許久才道:“長公主,你母親可好?”
“青……”思傾的話止在嘴邊,嘴角半開半合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這一生,始終要感激一個人,這個人救出了她的母親,讓她擺脫了皇宮中的噩夢。但也有一個人讓她心存內疚,無法面對。怔了怔,頭終究沒有勇氣擡起,紅衣在風中凌亂飛舞着,直到房中青瑜緩緩地走近,到了她的面前。
她擡起頭來,望了一眼那冰冷如雪的面容,慢慢地開了口:“青瑜公主,你救我母親,我爲你救幽清芸,你我各不相欠。”
青瑜冷然一笑,笑得花枝招展,笑得熱淚盈眶,她搖着頭神情蒼涼嘴角抿緊,堅定地道:“你與我之間,本來就只有交易。我不知道你與絕曜是什麼關係,金慧,思傾?但練玥沁之死他絕不可能善罷甘休。”
話閉,思傾身子忽的一顫,臉色瞬間蒼白,如同風中搖曳的一片落葉,單薄的身子一經吹拂便要倒下。
青瑜餘光掃過思傾的神情,月柒早已將東勝國各個關係任務與她分析,老皇帝昏庸好色,卻很專情,此生只喜歡思傾一個人。因此思傾的離開對思燁是一個無形的打擊,絕曜之所以還沒有開始反擊百海,正是因爲他受命在身,一直尋找着長公主。若論東勝的政治,東勝君權最高,下設六部,六部相互牽扯制約,各有所治,平和之中尚有鬥爭。其中軍權絕曜繫於一身,至於絕曜是否真的忠心於東勝就無從知曉。
但從如今的情勢看來,絕曜對於思燁彷彿並不是完全的忠心。這一點月柒並沒有與青瑜說,在絕曜的心中江山與美人之爭,他猜到了幾分,只是沒到最後關頭還不能肯定。感情之事靠不得他人,絕曜能爲青瑜犧牲到這個地步已經讓他刮目相看了。
思傾吸了一口涼氣,緩緩地擡起了頭,望了青瑜一眼,沒人知道她是多麼的羨慕青瑜公主,絕曜能爲她而死,一個幽軒可以爲她赴湯蹈火,而高澗峴也願意爲她佈下天羅地網,有這麼多人爲她,可她爲何始終不肯放下心結。
青瑜看不懂思傾眼中的深意,她閉上眼,將柳眉漸漸地舒展開去,沉重的心情隨之淡下,道:“若是絕曜知道公主是鳳羽的人,肯定會對你刮目相看了。練玥沁雖是他的人,但卻是爲我而死,敢問公主她此刻在哪裡?”
“你又何嘗想欠他的情意,縱然你殺了紫凝也改變不了你還是欠他的事實。”思傾將殘酷的事實說出,忽然瞥到高澗峴陰沉的眸,當即閉上了嘴。
青瑜聽聞十指緊緊地扣住了手心,她欠絕曜,大不了一命還給他。但,父皇的仇,不可不報。
高澗峴長身走出到了思傾面前,一手將青瑜拉入懷中緊緊地按向心口,一面問道:“有什麼事?”
思傾辦垂下頭,稟告道:“厲霖皚傳來消息一切都準備好了,只等宗主的命令。”
高澗峴微微點頭,道:“那就好,讓他再等三日。”
“這……”思傾忽然蹙眉,明明可以行動爲何宗主又要暫緩三日?
高澗峴似乎察覺出思傾的遲疑,又道:“就按照我說的去做。”
“是,”思傾猶豫了一下,望了一眼高澗峴懷中的青瑜,繼續道:“那絕曜……”
“派人圍殺,不要讓他再回到東都去。這一次,不要如紫凝一般手軟,你知道我的性格的。”
“宗主,這……”思傾神色慌張,茫然地出口:“現在就殺了他嗎?”
“此時不除又待何時,他敢違抗思燁的命令就說明他根本不將思燁放在眼中,此刻去茫雪山,絕曜簡直就是尋死。”
青瑜眸光豁然一亮,猛然將高澗峴推開,怔怔地擡頭:“你說什麼,他去茫雪山,他去茫雪山幹什麼?”
高澗峴忽然大笑,將青瑜的手緊緊握住,目光陰冷驚詫,道:“你和他在一起這麼久,連他是劍宗涼羽的弟子都不知道嗎?他也算是我鳳羽半個人,涼羽幾十年前叛離師門,獨自一人闖蕩江湖,在茫雪山外收下一個叫做陌離的弟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