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甘心別人可以守候在她的身邊,可他也要她終生都心甘情願地跟着他,所以只能出此下策。——青瑜,如果在我死的時候你能爲我有一絲難過,你可以爲我放下仇恨,那我的死便是值得的。
有那麼一刻,黑衣人輕輕地鬆開了手,他被青瑜的雙瞳深吸進去。可青瑜觸及到他黑巾的瞬間他又如被點擊了一下地緊握住她的手,搖頭。
青瑜眸光一變,怒喝:“你到底是誰,爲何不以真面目識人?”
黑衣人望向青瑜,忽然出手點中了她的穴道,自己背過身去,取下面巾蒙在了青瑜的眼睛上。青瑜眼前一黑,瞬間失去了安全感,怒道:“你要幹什麼?”
黑衣人嘴角攜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將青瑜箍入自己懷中,緊緊地抱着她,脣擦着她的額頭、鼻尖、耳垂而過,又吻了吻青瑜的嘴脣。他的聲音低啞沉穩,問出:“猜出我的身份了嗎?”
眼淚奪眶而出,他的吻如此熟悉,她永遠都忘不了他身上淡淡的梨花味道。她記得他愛喝梨釀,一點也離不開。她抽泣着,泣不成聲:“嗯,我知道……你不會離開我的,你……不會……離開我的。”
黑衣人將她的淚水一一地吻去,緩緩地下移到她的脣邊,輕捻慢轉,吮吸着她口中的每一寸方地,纏綿玩轉,津液相纏。他的手託着她輕柔無骨的腰身,緩緩地加深着吻。
一切,都好像是做夢一般。
青瑜不能動,聞到他口中的梨味,不捨地貪戀着那味道,她記得他的手掌帶繭,卻很寬大,心中有一個聲音重複着,是他,是他。心中有一種感情急待而出,只要看到他的臉,只要觸碰到他的臉,他就還存在。可是身前檀中穴忽然一點,她身影一動,立刻扯開了矇住了眼睛的黑布。身邊有風吹過,那人已經不見了。
心中被猛然掏空了一般,青瑜靠着牆壁下滑到地,半跪着望向虛空,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一直不停。她喃喃着,泣不成聲:“陌離,陌離……”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麼地想他,這半年,她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愚蠢。
南邊小道中,兩個男子相對而立。
“主子,你真的忍心讓青瑜公主如此傷心?”其中一人問道。
“不忍,”另一個男子頓了頓,擡起頭,繼續道:“可是如果給了她希望,她就不會留戀我了。在她的心中,或許幽軒比我更重要。”
“那夜,主子根本沒有見到幽軒欺負……”那人的話忽然止住,因爲另一個男子的目光豁然變得陰鷙冰冷。
“我已經給她指了路,你暗中保護她,裡面機關雖多,但很多已經被我破解了。”
“那主子現在……”
“我要去引出高澗峴,青瑜她自以爲自己魔高一丈,可那不是別人,是高澗峴。他不會這麼容易上當的,還有一日,幽軒也要趕到了,你傳令給菱雨讓所有暗衛做好準備。這一次,我要將鳳羽徹底的消滅。”
“是!”
……
青瑜在地面上坐了很久才爬起身來,在所有的事情完結以前她必須堅強起來。母后、陌雩,她都會將她們帶出去的。在大廳的中央處想了想,目光
落到西面的那條小道。剛纔那個黑衣人走去的方向便是這裡,他如此輕易地進入這裡,又能夠在眨眼間離開,就說明他一定知道路怎麼走。她相信他,走入了西邊小道。
這條路很寬,可容一輛八匹馬一同拉着的車輛駛過,地面全是白玉所譜成,地板光滑平坦,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灰塵,可見風雨組織的力量有多強大。
青瑜小心翼翼地邁動着步伐,她曾經在東勝的冷宮中闖過機關,所以尤爲謹慎。然而從圓形空間進入西邊小道直到盡頭她也沒能發現一處機關。她不解,緩緩地走到盡頭處,目光瞬間瞪大。盡頭處什麼都沒有,只有牆壁,是一條死路!
同一時間,空間中有巨大的轟鳴聲響起。青瑜迅速地轉過身,眼前一道從空而降的刃牆出現,朝着她迅速地靠近。刃牆完全地堵住了出路,青瑜站在刃牆和身後牆壁處,往後退去,直到整個身子都貼近了牆壁。
機關在哪裡?青瑜蹙緊了眉,在狹窄的空間中四處望了望,光滑的地板,光滑的牆壁,什麼都沒有,沒有機關?她心中一陣驚恐突然而至,將她緊緊地包圍。她還沒見過母后,還沒確認剛纔那黑衣男子的身份……
刃牆在靠近,越來越近,眼看就要貼着青瑜的身子而過,她的後背緊貼在冰冷的牆壁上,整個人呈現一個“大”字形靠着牆壁。忽然間,有機關轉動的聲音,刃牆應聲停了下來。
青瑜茫然瞪大了眼,這機關何故自動停下?難道是有人在幫着她,可是這狹小的空間中並無他人,除非機關是從外而開啓的。刃牆不可穿透,她伏在身後牆壁上喘着大氣,忽然身後一空,那牆壁從中間自動分開,一半往上,一半往下,天光很快地大開。
青瑜柳眉微蹙,跨步進入,只見牆壁之後有着更爲廣闊的空間,而在輝煌的空間中晶光四溢,充溢着琉璃的光華,竟然是各色珊瑚、水晶、碧玉發出的光芒。偌大的空間內,財寶無盡,價值無數。她瞪大了眼,緩步踏入。原來鳳羽的勢力真的這樣強大,難怪朝夕之間就控制了百海數十城,一夜內將東勝改朝換代,還讓玄月陷入內亂之中。
揣着震驚的心情走入,餘光忽然瞥到前方盡頭一處小門,小門後燈光暗淡,有燭光隱隱綽綽。而那道小門微微地擺動着,非常奇怪。她舉目四望,又發現頭頂處的琉璃燈盞搖搖晃晃,正對下的地方有一半燈盞已經摔得粉碎,而那上空的牆壁上有一道明顯的劍痕。
有人,已經闖入了進來!
青瑜忽然得出一個消息,剛剛她之所以可以從刃牆中脫險而出也應該是那個人幫的忙吧!那個人到底是誰?她在原地駐足片刻,想不通,便長驅直入進入那道小門。小門後,塵土很厚,依稀有陽光從外面照射進來。這……太過詭異了!明明是在地下,卻能看到陽光,修這地下宮殿的人又是何其聰明?
她在小門兩邊發現了囚人的房間,有巨大的鎖鏈,心中一個念頭躲之而出。
“母后?”青瑜喃喃,目光微擰,迅速地奔過小門和長道,在長道盡頭終於看到了一個緋色的人影。
女子的肩胛和腳踝處均被鐵鏈貫穿, 被牢牢地鎖在牆壁之上。她的頭無力
地垂下,一頭長髮將臉覆蓋,看不到她的臉,只是見她的身形微微有一下的顫抖。她緩慢地擡起頭,露出一張蒼白憔悴的臉。
青瑜猛然震驚,這個女子並不是她的母后。她如此年輕,和她年紀相仿,又與一個人極爲相似,當即下了決斷:是陌雩。
“你……”女子艱難地擡起頭,氣息微弱地問:“你是來救我的嗎?”
青瑜飛奔到女子身邊,手碰到她手中的鐵鏈,冰涼寒骨,鼻尖一酸,微微點頭:“是,我是替你哥哥來救你的。陌雩?”
那緋衣女子身子猛然一顫,眼眶中流出兩漢灼熱的淚水,黯然的眸光詫然變得雪亮:“哥哥,哥哥他還活着?”
青瑜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她的目光停留在陌雩的肩胛處,那裡血跡已經乾涸,但是鐵鏈卻如同長在她身體中一般,深入了骨髓,她絲毫不敢出手,怕一晃動鐵鏈就弄疼了她。
緋衣女子忽然苦笑一聲,搖搖頭嘆息道:“看來哥哥已經不在了。”
青瑜擡起眼,與陌雩相對,安慰道:“無論你哥哥還在與否,你都是他最疼愛的妹妹。你的侄子還等着看一看他沒見過的姑姑,還想親口喚你一聲姑姑。”
“哥哥已經娶妻生子,我已經有了侄子?”陌雩目光中流連出一絲對生活的渴望,細碎的陽光照射在她臉上百合花般的好看。
青瑜從陌雩的神色中看出她生無可戀,在這樣陰冷潮溼的地下她不知道度過了多少個痛苦的日夜, 能活到今日只怕也是存着想要見一見陌離的希望。她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她發生在陌離身上的事,只想轉移話題引起她對人生的希冀。她倒吸一口涼氣,將牆壁上的鐵鏈取下,扶着她坐下。
陌雩嘴角裂開,露出一抹微笑,手撫摸上青瑜的手,蹙眉問道:“哥哥娶的可是你?”
青瑜心中大動,悲傷猛然而至,彷彿有一雙大手緊緊地戳住她的心,讓她無法窒息壓抑得就要死去。她垂下頭,一對柳眉緊緊地蹙在一起,點頭又搖頭。她是應該嫁給陌離的,可是還沒來得及,他就已經離她而去。
陌雩微弱一笑,“看來是我哥哥不對,竟然捨去這麼好的嫂嫂。”
青瑜忙然將陌雩的手緊抓,搖頭道:“不是,等我們出去我再將這些事講給你聽好嗎?”
陌雩點點頭,目光回落到自己的腳踝上,驀然閉上了眼,堅定地道:“我已經受過比這更多的苦楚,這點痛不算什麼,你拔出來吧,否則我無法走路。”
青瑜沉重地點下頭,從懷中掏出早就已經準備好的止血藥,她深吸一口氣。手握在鐵鏈之上,猛然扯出,將止血藥立刻倒在陌雩的傷口上。
陌雩柳眉緊蹙,眼眶早已溼潤,她的貝齒緊緊地咬着嘴脣,已經咬爛。長在肉體中的鐵鏈一經拔出便帶着血肉一同離開,她好痛!
青瑜見陌雩緊閉雙目,嘴角帶血,心中一痛,手轉而移動到她另一隻腳上的鐵鏈,咬咬牙道:“再忍一忍,這隻腳上的鐵鏈也要拔出。”說完也不知道陌雩是否已經準備好了,青瑜一扯而出。
空間中發出一聲女子的慘叫,陌雩倒在地面,兩隻腳踝鮮血淋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