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軒替她裹好衣服,又替她擦去眼角的淚,抱緊了她安慰道:“沒事的,一切,都沒事了。”
感覺到懷中的溫度,雪夕終於鬆了口氣,沉沉地睡了過去。
幽軒抱起雪夕,看了看昏死過去厲霖皚,眼中殺意慢慢浮現,但又慢慢地平復下去:現在還不能殺他,否則雪夕性命堪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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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雪曄回到狩獵場,見到厲蒙和雲闋也已經趕回,急忙吩咐雲闋派人去找二皇子和雪夕。
厲蒙看了厲雪曄一眼,冷冷地問道:“三皇弟這是幹嘛,二皇弟和雪夕姑娘打夠了獵物自己會回來的,你何必讓雲闋統領興師動衆地去找人?”
厲雪曄越過厲蒙,舉起手中令牌,下了命令:“雲闋統領,馬上去找。”
厲蒙氣急,他沒想到他的三皇弟爲了找一個女人,竟然把父皇賜予的令牌都拿了出來。這半枚令牌正是統帥皇宮五千禁衛軍虎令的一半,另一半在雲闋手中,兩枚令牌合在一起才能使用。
雲闋聽令,立刻派人出發。
厲蒙擺擺手,憤然轉身離開。
裕邑看着主子滿手鮮血,擔心地道:“三皇子,還是先包紮手上的傷吧。”
厲雪曄望着雲闋離開的地方,神情沉重,忽然間頭暈目眩,竟然要昏倒過去。裕邑眼疾手快,迅速地扶起厲雪曄到一旁狩獵場的亭子坐下。
厲雪曄猛然咳嗽起來,臉色蒼白,如透明的白紙一般。
裕邑看着主子瘦削的身影,心間一酸。
“裕邑,你馬上派人去找找清芸郡主的下落,找到了立刻通知我,”厲雪曄想起被他氣走的幽清芸,囑咐道。
裕邑吸了吸鼻子,點頭道:“既然三皇子這般喜歡清芸郡主,爲何……”
話到一般,看到厲雪曄揮手阻止,裕邑不再多話,轉身朝狩獵場外走去。
厲雪曄望了望沉下來的黑色天幕,搖頭嘆息:此一生,只餘這身殘破身軀,怎能得到愛?
雲闋走到一半,忽然看到黑夜中一個人影急速地朝他走來,他翻身下馬,近處一看,才知是丞相幽軒,抱拳敬禮:“屬下參見丞相。”
幽軒揮了揮手,知雲闋受厲雪曄命令而來,吩咐道:“統領不必再尋了,回去告訴三皇子,雪夕我已經帶回,並替我多謝三皇子。”
雲闋朝幽軒懷中望去,他懷中之人衣衫不整,已經睡去。又朝幽軒點點頭,明白了幾分:二皇子素愛美女,在狩獵場外一見雪夕便作調戲,分組時雪夕又被分到和他一組,孤男寡女,天色又已經晚了……
“那二皇子?”他實則是三皇子的人,可是他奉了皇命在狩獵場保護諸位皇子,如果厲霖皚出事,恐怕他性命也將不保。
幽軒朝山下望去,道:“派人把他請上來吧!”
雲闋點點頭,“多謝丞相!”
幽軒頷首,抱着雪夕找了捷徑離開。
懷中的女子一直滿頭大汗,口中囈語不斷,叫喊着“父皇”二字,幽軒不忍替
她擦去汗珠,又緊緊地抱住她,希望可以給她一些安定。然而她的囈語仍然繼續,那吞吞吐吐連續不斷從口中吐出的聲音,讓他心疼不已。
她是百海國的公主,爲了能活下去和侍女調換了身份。
她的頭埋在他的胸口,但他偶爾仍能看見那眉角出滑下的刀痕。天下傳言,這個傷是青瑜公主發瘋一般刺向她的,她也承認,那是她自己下的重手。能對自己下此重手,可見她做了多大的勇氣和信念。他不知道她是如何逃出來到玄月國的,但他卻爲她的堅毅性格所折服。
回到了尋府,總管看着慌亂奔回房間的丞相,大驚,只聽幽軒道:“馬上去找大夫來。”
幽軒仔細地檢查了雪夕的傷勢,腿部骨折,額頭處的傷勢也很重,全身上下還有不少的傷。
總管點頭,剛出房間,又聽丞相道:“讓人把郡主找過來,馬上。”
幽清芸聽到消息的時候猛地推開門,朝哥哥房間奔去,她要問問,哥哥爲什麼自作主張要把她嫁到東勝國去。
腳步停在空中,幽清芸怔怔地看着昏迷過去的雪夕,蹙眉狠狠地蹙着。
幽軒嘆息,從雪夕身邊起身,道:“替她傷藥,再換一套乾淨的衣服。”
幽清芸愣在原地,直到幽軒的聲音再次傳來,她開始動手。
幽軒守在門口,心中五味陳雜,青瑜公主身份非凡,是百海國僅留下的皇家血脈。想必她來玄月國也是懷着心思的,如果她出事,玄月又會失去一隻有力的幫手。百海雖然已經滅國,但是百海的兩支軍團中的殘餘兵力仍然在反抗着。能夠在絕曜將軍三十萬鐵騎之下活着的,就是精英。
“丞相,雪夕姑娘怎麼樣了?”
聽到聲音,幽軒回過頭去,正見一身素衣的三皇子厲雪曄到了丞相府,他驚訝不已。
厲雪曄見幽軒緊張的神情,又望了望房間裡面,甚爲驚疑,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丫頭,幽軒怎麼會這般緊張?
“三皇子來得真對,我有事要給三皇子說……”
“你說什麼,她是青瑜公主?”厲雪曄詫然震驚,怔怔地看着幽軒。
幽軒點點頭,道:“是,臉上有一道刀痕,夢中多次的叫道父皇,我與她談過,她的確是青瑜公主。”
厲雪曄沉默,轉身望向遠處丞相府中燈火通明的方面,不敢置信。
“所以三皇子應該知道我爲什麼這樣緊張了吧?”
厲雪曄點點頭,道:“此事關係重大,還是先不要告訴別人了,連郡主也不要說。”
幽軒點點頭,負手,鬆了一口氣,“我也是這樣想的,現在還不知道皇上的想法,爲了青瑜公主的安全,誰也不能透漏。”
“嗯,”厲雪曄答道,看着前方走出的幽清芸,心間酸澀不已。
幽軒順着厲雪曄的目光望去,瞬間明白了他的心思,問道:“三皇子真的決定了?”
“與其讓她嫁給我,不如讓她逃走,她不能嫁給我這樣的一個人!”
“三皇子,
”同朝臣子,心思一樣,沒人比他更懂他的心情,幽軒頓了頓,說道:“我是她的哥哥,其實把她交給你,我很放心。”
厲雪曄搖頭:“既然你是他的哥哥,就更應該爲她的幸福考慮。”
幽軒沒有回答,這麼多年了,沒人比他更懂厲雪曄,厲雪曄雖然表面上和他不和,但實則兩人是難得的知己。厲雪曄從小體弱多病,但才智謀略是厲蒙和厲霖皚都比不上的,如果不是這一身病,太子的位置早就是他了。皇上明則沒有表態,實際上是屬意於厲雪曄的,還把禁衛軍一半的令牌交給了他。
幾年前,他的妹妹在皇宮中一見厲雪曄,就對他傾心。可是一直以來,厲雪曄都對他冷冰冰的,他是顧忌着自己的身體吧!
想着連日來遍兮發生的大事,兩人都憂心忡忡。
厲雪曄看着前方轉身進屋的人兒,心一疼,又是一陣猛咳,他來只是想確定她回了府,安然無恙。
“丞相,我走了,好好地照顧她們!”
幽軒頷首,自然明白他口中的“她們”指的是誰。
幽清芸出門打水的時候看到了與幽軒談話的厲雪曄,他看到了她,只是一眼便轉過頭。她明媚的眸瞬間黯淡下來!靜靜地坐在雪夕牀邊,幽清芸偷偷地擦去眼角的淚。
幽軒走進,看到眼睛通紅的幽清芸,爲她感慨起來。可一事歸一事,今天的事,還是要算賬的。
“哥哥,”幽清芸顫抖着起身,剛纔替雪夕上藥的時候她已經看到了她身上的傷勢,心中自責不已,爲今天的任性後悔起來。
幽軒臉上陰沉地看着幽清芸,走到雪夕面前,看到她平靜地睡了下去,臉色終於稍稍好轉,道:“你可知道因爲你一意孤行,差點讓雪夕毀了清白,二皇子是什麼人你難道不知道嗎,你竟然還敢讓她與他一同打獵?”
“哥哥,”幽清芸雙手冷汗冒出,臉色詫然變白。
“你仗着自己是郡主的身份,任意妄爲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幽軒氣憤不已。
幽清芸知道事情重大, 忽的跪倒在地,低頭認錯:“哥哥,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見妹妹認錯,幽軒努力忍住心頭的怒火,可仍然責罵道:“既如此,就放過三皇子吧,他將來是要繼承皇位的人,你,高攀不起。”
一句話,他不知下了多大的勇氣才說出,同樣的一句話,他也知道這對於幽清芸意味着什麼。
幽清芸淚水滑下,聲音哽咽,拼命搖頭,雙手握住幽軒的手道:“哥哥,你知道的,我對他是真的喜歡,我並不在乎他是誰,我只是喜歡他這個人啊!如果連你也覺得我配不上他,我就真的沒勇氣了。這麼多年了,哥哥你知道我用盡了心思……”
“幽清芸,”幽軒猛地抓住幽清芸的肩膀,責罵道:“你有點骨氣好嗎?”三皇子多少次把話說得那麼明瞭,可是她仍然一意孤行,頑固得如打不死的蟑螂一般。
“你是我哥啊,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幽清芸已經泣不成聲,肩膀被捏得如被捏碎了一般疼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