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她眼底的疑惑,他不知如何回答,只是道:“那個時候我無從顧忌,只是想着如果你死了,而我沒有救下你,我必定遺憾終生。”
雪夕鼻尖一酸,靠向陌離的肩膀,“你待我如此,雪夕無從報答。”
陌離攬住雪夕,道:“我一生從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可以讓我無所顧忌,連命都可以不要的去守護。雪夕,三年之約太過長久,但我希望你仍然可以記住。”他卻沒說,那或許是他們此後最後的希冀。
眼眶微微一溼,雪夕鼻尖泛酸,想起今日之事,一時後悔,一時欣喜。
“陌離,我還有事要辦,我們的三年之約我一定會記得。”
陌離知道她忙着什麼,殺了絕曜,也就是殺了自己,可他貪戀人生,貪戀和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他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他忙拉住她的手,將她逼着看向自己,同時探向她的手腕,一字一句地道:“九蠱噬心丸,並不是沒有解藥。”
“你怎麼知道?”雪夕忽然一驚,腦海中閃過幽軒的話,又喃喃出口:“你看了幽軒的紙條?”
陌離隱約地有些怒氣,點了點頭。
雪夕蹙着眉頭,轉過身去,“爲何要將他留給我的東西毀去,你可知道幽軒是我的好友,我們將來會是同盟。”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陌離握着雪夕的手忽然緊了緊。
雪夕感覺到陌離炙熱的目光,急忙地躲了開去,她有什麼需要瞞他的,他不是也從來沒有將他的事情告訴她嗎?何況她做的事情危險至極,沒必要告訴他。
“雪夕!”陌離心間一疼,又捧着雪夕的臉細細的吻了起來。
雪夕感覺到口中的苦澀,賭氣的咬了陌離一下,轉過身去,解釋道:“幽軒只不過是我的同盟,我要做的事情非他幫忙不可。如果你生氣,就衝我發脾氣,但不要去找幽軒。”
陌離怒氣越發大了,她竟然爲幽軒庇護至極,他還記得幽軒拉過她的手,抱過她,瓊羽臺中,幽軒臨危不亂,爲她而謀,一筆一劃他可都記得清清楚楚。
“陌離,三年之約,如果我還活着一定會去赴,你不必爲了我……”
“爲你什麼?”陌離打斷雪夕的話,他就是要每天每夜都看着她,以防她被別的男人摟摟抱抱,他頓了頓,繼續道:“我要帶你去苗疆,你的蠱毒不是不能解,走吧,我們連夜啓程。”
雪夕大驚,怔怔地望向陌離,不可置信:“你……你有辦法?”
陌離淡然一笑,抓住雪夕的手往樹林外走去,邊走邊道:“我曾經聽說過,九蠱噬心丸來自苗疆,而苗疆位於玄月國東南的密林,苗疆人善於制蠱,所以他們一定會有辦法。”
雪夕聽着陌離的話,心思一轉,想到幽軒在厲鏵那裡求不到解藥,而即使半月之後自己得到解藥也會受厲鏵控制,便跟着陌離離開了月城。陌離薄脣緊擰,可話語之中信誓旦
旦,她便放下心隨他而去。
兩人迅速地離開了月城,陌離攜着雪夕的手走在前面,不時地回過頭來看雪夕。
雪夕一直不做聲,但卻偷偷地高興,能與陌離多呆一刻便是一刻,此後的歲月她定然是金戈鐵馬、親赴戰場,再無安寧。
陌離看了看天色,夜空中月明星燦,他讓雪夕待在原地,拾了一堆材火點燃,又打了兩隻野兔烤着。
雪夕站在一旁,看着陌離悄無聲息地做着一切,心底滿滿的樂。
“還記得雪山中嗎?”陌離將幹木放進火中,問道。
雪夕點點頭,忽然噗呲一笑:“你偷偷地跟着我,還真的怕我死了?那烤熟了的鳥肉是你扔給我的,火也是你點燃的吧?”
陌離點頭,朝雪夕露出一個生氣的表情,道:“第二天我以爲你走了,結果沒想到你沒走。反倒偷偷地跟在了我的身後,雪夕,我沒看錯,你比誰都要聰明。”
雪夕望着跳躍的火光,忽然記起了徐家發生的事:“徐大娘是無辜的,也不知小宇是否過得好。”
陌離微微垂下頭,一絲內疚從眉宇間閃過,他靠向雪夕,溫熱的雙手覆在雪夕手上,道歉:“對不起,我也不知那個時候會給徐大娘帶來血光之災,我只是受你吸引,想再跟着你一段時間而已。”
雪夕不再說話,兩個人在避風的地方休息了一夜。
第二日,天空剛剛泛出魚肚的白,微微清風拂過一草一木,枝木發出搖擺的聲音。躺在草地上的兩個人同時睜開眼睛,謹慎地點點頭,分別朝身後山澗越去。
兩人剛剛離開,四周忽然出現了大亮的人馬。厲霖皚當先一馬,目光如刀一般掠過四處草木,最終無果後,下令人馬離開。在厲霖皚離開後的片刻,又一匹馬匆忙趕來。
陌離緊抓住雪夕的手不讓她動半分。
雪夕見到來人,微微一喜,對陌離使了個眼神,從山澗中走了出去。
來者是幽軒,幽軒擔心雪夕的安危一直跟在厲霖皚身後,見雪夕安全無事的出來,他心下稍稍一放,露出一個微笑。
雪夕知他擔心自己,暗暗過意不去,“我與絕曜過了招,只是中途被打斷了。但絕曜似乎試探過我的武功,最後一招找到了破綻差點讓我受傷。”
幽軒那時隔着遠遠的距離,但是仍然見到了那個帶着雪夕走的男子,男子一身白衣,抱着雪夕躲開了絕曜的那招攻擊逃離開去。他思慮了好久,始終想不出這個白衣男子會是誰,但白衣男子既然救了雪夕就不會傷害他,所以他纔沒急着來找雪夕。
“厲霖皚派人攔住了絕曜去路,絕曜受了傷逃走,”幽軒深深嘆息道:“他武功很高,厲霖皚派了五千精兵,可竟然只是傷了他的胳膊。”
雪夕點點頭,清澈如雪的目光中露出淡淡的擔憂:“如果他逃離出玄月,後患無窮。若是能在玄月國就殺了絕曜,讓東勝沒了支柱的力量
,思燁皇帝或許還能延緩攻擊玄月的時間。”
幽軒望向雪夕,道:“我擔心你的蠱毒。”
雪夕雙手揹負在身後,想了想才道:“不必再爲我去求厲鏵了,我不想受他控制。雖然此次我沒能親手殺了絕曜,但對這個人倒是瞭解了幾分。他城府極深,早就做好計劃不作聲息地帶走清芸郡主,而且又果斷殘忍,將三年東勝士兵扔在驛館中任由他們被大火燒死,還有就是,此人武功路數奇怪,與我的劍法有些相同,好像和師傅……”
雪夕不敢猜測下去,因爲師傅還有一個弟子,是她的師兄,據說這位師兄從小跟在師傅身邊,劍術高超,只是已經下山十年,不知所蹤。但天底下也並不是有這樣巧合的事情,她的那位師兄就是絕曜?
幽軒在御書房站了整整一夜,知道皇上下了決心,不會將解藥交給雪夕,但他又怎麼能眼睜睜地看着雪夕中蠱毒而死去,正要開口,又聽雪夕道。
“我會去苗疆,九蠱噬心丸來自苗疆,那裡定然有解藥。”雪夕堅定地道,阻止了幽軒接下來的話。
幽軒知道雪夕言出必行,點點頭道:“恕我不能與公主同行了。”
雪夕目光朝身後掃了一眼,拱手行禮:“你已經幫我很多了。玄月國中的事情想必非常棘手,丞……幽大哥還是先處理政務吧,待雪夕找到解藥返回時再去丞相府拜訪。”
聽她語氣中的親切,幽軒心情稍好,又知她武功高強,也不多說,翻身上馬,囑咐道:“一路小心。”
雪夕頷首,示意幽軒離開。
幽軒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陌離怒氣衝衝地跳了出來,一隻手猛地抓住雪夕,將她牢牢地拉在身邊,朝與幽軒相反的方向走去。
雪夕微蹙着眉,手腕漸漸地疼痛,卻感覺到陌離的怒氣不敢出聲,直到陌離轉身看她。她明明就沒做什麼,卻害怕陌離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心虛的撇開頭去。
“幽大哥?”陌離冷哼一聲,放開雪夕的手大步朝前。
雪夕停下,望着陌離修長的身影暗暗地嘆氣,她可不想一路上都跟他賭氣,這件事不解決不行。
陌離見身後腳步聲消失,又停下小跑回來。
雪夕轉過身去。
陌離執着雪夕的手,拉她轉身面向自己看着自己的眼,一字一句地道:“幽軒生爲玄月國的丞相,此刻應該在爲絕曜的事情操心纔是,可他卻偷偷地跟着厲霖皚找到你,你認爲他對你存着什麼心思?”
雪夕抿緊了脣,風撩起她的發尖打在臉上,她默默地低下了頭去,幽軒眼中的情意她早已看見,只不過視若不見。可陌離偏偏看得出來,還吃幽軒的醋,根本就是莫名其妙。
“怎麼不答,心虛了?”陌離手指輕佻的擡起雪夕的下頜,逼着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雪夕一手打掉陌離的手,正要越過陌離又被他緊緊地抱住,腰肢幾乎要被他給擰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