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在緊急救火,而牢房裡依舊是火苗亂串。十幾名惡人將葉宇逼到了牆角處,就要將葉宇刺死在這牢房之中。
在這紛亂的時刻,沒有人會去留意牢房裡的事情,因此這些人可謂是明目張膽肆無忌憚。
葉宇心裡是萬分焦急,他何曾會想到牢獄之中會發生這種事情。
面對兇徒的步步緊逼,葉宇已經做好了殊死搏鬥,即便他知道自己不是這些人的對手。
就葉宇與這羣人殊死搏鬥,漸漸已經頹敗之際,大牢入口被一隊官兵直接衝開,隨後這隊官兵訓練有素的鎖定目標,加入了圍剿兇徒的廝殺中。
一時之間刀光劍影血肉橫飛,葉宇靠在牆角看着這隊官兵的圍剿,凝重的臉上終於放鬆了不少。思忖着要是晚來一步,自己的小命今天就交代了。
“留活口!”
葉宇忍受傷口流血的疼痛,還不忘提醒這些官兵手下留情。雖然葉宇看得出,這隊官兵出手留有餘地,但仍舊不忘多提醒一句。
因爲他深知,自己能不能翻案就要從這幫人身上下手了。
可是最後的結果卻是讓葉宇大失所望,這羣被制服的兇徒,見自身被捕當即咬毒自盡。
這讓葉宇懊惱不已的同時,直想扇自己幾個耳光。錢塘江岸邊遇襲,自己就見過咬毒自盡的先例,此次爲什麼沒有事先提防呢!
所謂吃一塹長一智,自己怎能如此大意!
這時從牢房外走進一名年輕的男子,身材高挑面色有些蒼白。
葉宇擡眼打量着眼前這位年輕男子,一襲繡四爪龍緞長袍,腰配白玉腰帶,腳登白鹿金線靴,而腰間佩掛玉珏青中帶黃,一瞧就是極品之物。
“葉宇拜見慶王殿下!”
葉宇看到眼前男子這番裝扮,心中已然猜出了此人的身份。此人一身皇子服飾,除了恭王趙惇,就是二皇子慶王趙愷。
恭王趙惇他葉宇曾經見過,所以眼前這個陌生男子,就一定是慶王趙愷了。
來人正是二皇子慶王趙愷,他饒有興致的看了葉宇一眼,輕聲道:“葉大人不必多禮,傷勢如何?”
“有勞殿下費心了,小傷而已不至於傷及性命……”
“噯,此案由本王親自審理,豈能委屈了葉大人?”
看着滿身是傷的葉宇,趙愷卻是眉頭微微皺起,隨即轉過身來吩咐道:“快護送葉大人到安全之處,請城中的大夫前來處理傷口!”
話音剛落,這些訓練有素的官兵,就上前攙扶受傷的葉宇。
葉宇此刻也不再推辭,向趙愷施了一禮便出了大牢。
趙愷看着葉宇離開大牢的背影,隨後又將目光落到了牢房裡死屍上,若有所思的自語道:“看來此事越來越複雜了……”
今夜趙愷心情很亂,其原因就是葉宇行兇一案。
他揣摩不透自己的父皇此舉何意,更不明白因爲一個葉宇,自己的父皇直接越過大理寺、刑部以及御史臺,交由他這個不懂斷案的人。
所謂聖意難測,趙愷身爲二皇子,自然希望能得到父皇趙昚的認可,因爲面對太子之位,沒有人能夠做到視而不見。
他雖然性子很淡,並不是那種爭強好勝之人,若是他不是二皇子,或許趙愷沒有這種爭權奪利的慾望。
但是命運讓他處於這個位子,按資排輩這個太子之位本就應該屬於他。所以面對老三趙惇的虎視眈眈,他並不想順從地退讓。
不爭是性格使然,但不爭並不代表退讓!
所以這一次父皇趙昚將這份差事交給他,他是格外的謹小慎微不敢有絲毫大意。
趙愷雖然是在陪兒子練字,但心中卻一刻沒有停止對聖意的揣摩。
因此在王妃孫氏規勸休息時,他根本沒有心思入睡。
最後宮中果然來人傳達了聖意,才讓趙愷的心稍稍得到安定。雖然聖意只是讓他秉公辦理,無須顧忌朝中諸多掣肘。
但僅僅就是這‘無須顧忌’四個字,就已經讓趙愷嗅到了其中的深意。所以當他看到大理寺着火之後,就迅速調集王府護衛前來增援。
所幸的是,慶王府距離大理寺很近,否則葉宇的小命就真的難保了。
“殿下,大火已經撲滅,只是殮屍房裡的李崇屍體已經焚燬……”張蒙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神色慌張的躬身道。
“混賬!你身爲大理寺卿,竟如此玩忽職守,看來你這頭上烏紗是不想要了!”
趙愷一聽李崇的屍身焚燬,頓時是憤怒不已,要知道這案情的突破口就在李崇身上,如今屍體被大火焚燬,這接下來的案情又該如何勘破?
張蒙戰戰兢兢的跪倒在地,惶恐道:“下官有罪!”
“哼!你罪該致死!這幫兇徒混入囚犯之中圖謀不軌,你不僅有是失職之罪,更有失察之責!若非本王及時趕到,葉宇就被這些人謀害於牢獄之中!”
趙愷看着眼前惶恐不安的張蒙,微微一嘆道:“此事尚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不過你有私通賊人的嫌疑,本王是無法包庇的,你自求多福吧……”
說完便不再理會張蒙,而是徑直離開了大理寺。這一刻張蒙頓時覺得五雷轟頂,身軀猶如爛泥癱坐在了地上。
大理寺的大火驚動了半個臨安城,此事不僅城中百姓大多知曉,就是大內皇宮也是得到了這個消息。
當孝宗趙昚得知此事之後,先是不動聲色的詢問了牢中囚犯傷亡,隨後便下令將大理寺卿張蒙押監入獄。
趙愷分析了這場大火以及兇徒的意圖,最後向孝宗趙昚進諫,提及將葉宇暫先安置在慶王府養傷,待傷勢好轉了再移交刑部大牢。
這個提議可以說很不合理,也不符合朝廷規制,但是孝宗趙昚的反映再次讓衆人大跌眼鏡,不但對趙愷這個提議當即贊同,並誇讚了慶王趙愷志慮忠純很有見地。
……
慶王府,書房中趙愷擰眉瞪了張說一眼,頗爲不悅道:“你那個族弟可真是個‘幹臣’,竟然引狼入室,險些壞了本王大事!”
“殿下息怒,張蒙確有失職之罪,但對殿下仍舊是忠心耿耿,還請殿下明鑑!”
“本王當然知道張蒙是無心之失,但你知我知又能如何,父皇能會相信嗎?”
平息怒火的趙愷,神色爲難的接着道:“況且你與虞相國明爭暗鬥這些年,你覺得他會放過這個打壓的機會嗎?”
“殿下所言極是,因此微臣認爲這場大火併不簡單……”
趙愷坐直了身子,伸手端起了茶盞,輕輕地呷了一口,隨意問道:“說來聽聽。”
“這場大火可謂是一舉三得連環計,一則將葉宇燒死在牢獄之中,那責任自然就歸咎於我們身上,畢竟殿下你剛接手此案就發生這等事情,陛下一定會龍顏大怒……”
“二則就是乘着大火混亂,事先安排好的兇徒將葉宇滅口於牢獄之中,這對於我們來說也是失責之罪……”
“三則就是將李崇屍體焚燬,就算葉宇僥倖不死,但也是無從查起,到時候殿下不能替葉宇洗脫罪名,如此殿下就會讓陛下大失所望……”
張說仔細分析了這場大火的後果,可謂是條理清晰句句在理。
趙愷聽了這番分析,眉頭微皺道:“看來本王這是接了一個燙手山芋,以張大人的意思,這幕後黑手應該是誰?”
“其實殿下心中早有定論……”
張說看了一眼趙愷,見趙愷沉默不語,隨即接着道:“微臣原打算對此事採取中庸態度,可如今陛下將此事交由殿下辦理,而且他們如此不計後果的妄爲!現今我們已經不能置身事外,只能與葉宇共同進退別無選擇!”
張說的話,讓趙愷陷入了深思,沉默良久搖了搖頭道:“張大人說的本王豈能不知,但如今李崇屍體已被焚燬,追查起來十分棘手!”
“但這是殿下唯一的出路,否則此案不破,張蒙罪不可赦之外,殿下也是備受牽連!到那時殿下因辦事不利,在陛下那裡就失了寵……”
趙愷看着面前一臉鄭重的張說,沉聲問道:“張大人,你告訴本王,究竟父皇爲何對葉宇如此上心?”
“這個……”
“就僅僅因爲是葉宇有功於朝廷?法理與人情,父皇一直分得很清楚。但這次父皇在不分事實的前提下,卻暗示本王偏袒那葉宇,這番用意,張大人不覺得不妥嗎?”
張說猶豫了片刻,隨後不確定的說:“此事微臣也不能盡知,但陛下的言行確實有些難以琢磨……”
“罷了,不談這個,還是想想該如何審理這樁命案!”如今擺在面前的難題是如何勘破此案,其他的事情趙愷也懶得去想。
一提及案情,張說也是愁上眉頭,這場大火將所有證據焚燬,行兇之人更是沒有活口。
這個案件該如何勘破,倒真是一個不小的難題。
書房裡,二人反覆琢磨着案情,尋找案情的突破口,但是終究沒有想出個合理的頭緒。
這時王府管家從外面走了進來,趙愷這纔想起吩咐管家照顧葉宇的事,隨即詢問道:“他的傷勢如何?”
“大夫診治過了,只是些皮外傷!”
話題一轉到葉宇身上,趙愷似乎想到了什麼,隨後略帶深意地沉聲問道:“真的只是皮外傷?本王爲何見他受傷很重的樣子?”
管家神色微微一怔,隨後恍然會意,恭敬道:“小人口誤,葉大人傷得很重,小人這就知會那大夫多開些湯藥……”
“嗯,去吧!”
待管家出了書房,趙愷衝着張說淡淡道:“集思衆意,或許有所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