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手不錯,你叫什麼名字?”趙括用槍尖輕輕托起蒙武的下巴問道,見蒙武一臉視死如歸的模樣,嘖嘖有聲道:“死士果然是死士啊!旁邊這個人跟你長的很像,該不會是你的父親吧?”
蒙武見趙括用戟刃對準了蒙驁,急道:“別傷害我爹,有種衝我來好了……嘔。”因爲急火攻心,蒙武再次吐起血來,模樣看起來更加悽慘。
蒙驁冷哼一聲道:“小武,做人要有骨氣,今天我們倆誰也別想活,與其讓人貓戲老鼠般取樂,還不如痛快一些,爹先走一步……。”
蒙驁說着身體挺向戟刃,無奈他身受重傷,身子剛動一動就如萬刃加身般難受,想要自殺都辦不到了。
趙括沒想到地上的兩個人真是父子關係,聰明如他馬上想到了那個四十歲左右的人是這些死士的首腦,旋即對趕過來的毛遂道:“先生,把這兩個人帶走,分開關着。”隨即壓低聲音道:“這兩個人很可能知道一些事情,一定要拷問出來,那個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小夥子我挺欣賞的,希望先生能替我招攬到麾下……。”趙括一想起蒙武那身宛若雜技般的功夫就羨慕的不得了,如果趙卓那些人都有這個小子一半的身手,該多好啊!
毛遂叫過人手把蒙驁父子擡走後,說道:“二公子這一仗打的妙啊!據我觀察只跑掉了不到一百人,剩下的幾乎全被殲滅了,毒煙遏制死士衝鋒的手段也非常奏效,這些人恐怕沒有想到我們早就在等他們來了……。”
趙括剛想說話,身後就傳來了連綿不絕的慘叫聲,回頭一看,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不知道什麼時候大河上出現了十數艘船,船上站滿了魏軍士卒,紛紛拿着弓箭射殺離岸邊很近的那些車伕,只一會功夫,除了趙五等人全部遇難。
公輸Z親自指揮着投石機,“瞄準,發射。”
隨着公輸Z的聲音,船上三臺改進過的投石機發射出了三發炮彈,猶如迅雷射向趙括。當公輸Z發現有兩發炮彈正中目標後,興奮的吼了一聲,道:“很好,投石機繼續對準目標發射,傳我的命令,馬上登陸。”
裹着竈灰的銅網彈分別打在趙括的背上和腰上,實在是不幸中的萬幸,如果打在趙括的腦袋上,趙括的腦袋估計就直接搬家了,儘管如此,趙括還是被嚇了一跳,銅網彈巨大的衝擊力倒沒什麼,那些竈灰讓趙括的眼睛暫時睜不開了。
毛遂捂住口鼻用望遠鏡看了看,發現不但大河中有敵人,從遠處更是殺奔過來一支近萬人的部隊,打着龍陽君的旗號,馬上道:“二公子,我們好像中埋伏了,殺來的似乎是龍陽君的人,現在怎麼辦……二公子你的眼睛怎麼了?”毛遂這才發現趙括的眼睛成了熊貓眼,眼睛裡流出了黑色的眼淚。
趙括知道自己的眼睛只是暫時睜不開了,可在這個時候睜不開真要命,聽了毛遂的話,馬上道:“先生馬上讓寧城兵前去打前鋒,我們撤,當務之急是儘快返回寧城,將扈輒他們都接出城隱藏起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對方不是符毒的人就是龍陽君的人,沒想到他們倒是會挑時候啊!”
毛遂知道寧城兵不知道真相會衝殺一陣,但是也只能支撐一會而已,這個時間差非常寶貴,毛遂當機立斷下令寧城兵前去迎擊那支陸地上的魏軍,同時許以重利,寧城兵剛打了順風仗,士氣高漲,一呼哨殺奔過去。
“趙五,你們幾個馬上帶着二公子走……。”
毛遂的話沒說完,又是三發炮彈射過來,趙五首當其衝被打中腦袋,不但炮彈裡面的竈灰噴射出來,趙五的腦袋更是飛上了半空,黑色的竈灰和紅色的鮮血形成了鮮明對比,好不慎人。
趙媛皺着秀眉,將隨身攜帶的紗巾往頭上一罩,過來拉着趙括的鋼鐵大手,道:“跟我跑。”說着扯着趙括亡命奔跑,至於毛遂,她可管不了那麼多了。
公輸Z率領水軍很快登陸,他看着已經消失的那個鐵甲人,暗恨不已,叫過親兵吩咐道:“馬上讓沙宣率領三千人兵發寧城,如果我猜的不錯,趙括等人肯定要返回寧城去取金銀珠寶,無論是誰要阻攔,一律格殺。”他已經看到了那些馬車,哪有金銀珠寶啊!唯一合理的解釋是趙括將值錢的東西留在了寧城。
公輸Z一邊走一邊打量剛纔的戰場,不由對趙括豎起了大拇指,心說趙括不愧是名將之後,這次的反伏擊打的太漂亮了,如果沒有自己這個黃雀在後,簡直稱得上經典,可惜趙括遇到了自己,一切也就不完美了。
寧城兵很快就發現他們面對的是兵力超過自己數倍的敵人,而且敵人竟然是魏國的軍卒,就在他們發呆的時候,迎頭而來的是一頓箭雨,此時寧城兵才反應過來,反應過來後第一件事不是反擊,而是逃命,於是公輸Z的大軍很快就結束了戰鬥。
公輸Z對符毒說道:“這裡沒有發現熊完和黃歇的屍體,看來他們並沒有隨行,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讓沙宣率領三千人馬前去追擊了,很快就會有好消息傳來。”
符毒覺得公輸Z這次佔了個大便宜,不但借趙括之手除掉了穰侯的死士,還把趙括的人殺的人仰馬翻,但是唯獨他關心的熊完和黃歇沒有着落,看來想到除掉熊完和黃歇還得等啊!
公輸Z自然能看出符毒的臉上表露出來的是什麼,笑道:“你不要灰心喪氣,熊完和黃歇跑不了,有我在這裡坐鎮,一定會給你,給他們一個大大的驚喜,現在我們就走吧!先去寧城看看。”
公輸Z說着留下一千水軍看守大河渡口,只要趙括想要去韓國就非渡河不可,有這一千水軍在此,趙括想要順利渡河根本是做夢。
趙媛拉着趙括的手跑的飛快,可趙媛畢竟是一個女人,沒有長勁,跑出不到十里就跑不動了,原本白裡透紅的臉蛋看起來猶如火燒雲般熾熱,雙腿則顫抖不已,似乎已經支撐不住她那輕盈的身體了。
趙括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但是耳朵還是很靈敏,聽到追兵就在他們不遠處,馬上道:“你坐到我脖子上,看方向就是你的事了,快點。”
趙括說着把趙媛放到自己的脖子上坐着,趙媛則充當了趙括的眼睛,告訴趙括該往那裡跑,該注意地面有什麼障礙物……。
毛遂此刻頗爲狼狽,身邊只有幾個受了輕傷的寧城兵和熊完黃歇主僕,這幾個寧城兵是寧城縣令的心腹,自然非常聽毛遂的話,他們擡着蒙驁父子穿行在山嶺中,好在毛遂手中有望遠鏡,能夠避開敵人,否則他們的處境就堪憂了。
熊完從頭到尾都看的很清楚,對趙括那個漂亮的反伏擊擊節叫好,對隨後冒出來的敵人滿口咒罵,可這些不能解決眼前的問題,他知道毛遂是趙括的心腹,足智多謀,問道:“先生,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看情形那些人是奔寧城去的,我……。”熊完擔心的是心愛的女人,他不敢想像心愛的女人如果落到那些臭兵漢手裡會有什麼下場。
毛遂比他們還着急,寧城內不但有那麼多的值錢玩意,還有扈輒等傷號呢!毛遂往左右看了看,最後把目光落到黃歇身上,道:“只有讓你去了,我們這裡還有十幾匹馬,你帶着三匹馬走,一路上換乘急進,一定要趕在敵人前面回到寧城,將寧城的人都撤出來,就撤到寧城外的山嶺內,一定要隱藏好,切記切記。”
黃歇用力點點頭,道:“先生放心,我黃歇一定能做到。”說着看了看熊完,道:“殿下放心,我一定把人毫髮無傷的帶到您面前。”
由於趙括把趙媛扛在了脖子上,速度一下子就提高了幾倍,很快甩掉了後面的追兵,趙媛這時候才略微放鬆些,拍拍趙括的鐵甲,道:“可以停下來了,你再跑下去我的骨頭就全散了。”
趙括並沒有停下腳步,說道:“找個有水的地方,我要洗洗眼睛,我快要受不了了。”趙括雖然對自己的身體有信心,但是眼睛越來越難受讓他心裡也沒底了,得趕快處理一下才行。
趙媛看到一處小溪流後讓趙括停了下來,趙括跪在溪流旁,就想把頭扎到水裡,被趙媛及時制止了,趙媛將貼身的絹帕拿出來用溪水沾溼,輕輕的清理着趙括的眼睛,絹帕很快就變成了黑色,而趙括的眼睛看起來也不那麼恐怖了。
趙媛小心的翻開趙括的眼皮,將眼睛裡細小的穢物撥弄出來,一邊做一邊說道:“這個世界上還真是有能人,你用毒煙把那些死士算計了個死傷殆盡,而別人又用如此招數將你害成這樣,手段都很新穎啊!”
“這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次被龍陽君和楚墨的人陰了一把,他們肯定早就知道死士的事情,等的就是我們消滅死士後再一舉殲滅我們,我現在有點佩服龍陽君了,不過被我佩服恐怕會很難受,這次的招待我記住了,將來一定加倍償還。”趙括思前想後差不多理順了其中的關聯。
趙媛將趙括的兩隻眼睛清理完,道:“現在能看見東西嗎?”趙媛一臉期待,生怕趙括說出一個不字。
趙括又用溪水洗了洗,睜開眼睛後與平時沒有兩樣,只是兩眼乾澀刺痛,禁不住流淚,可能是後遺症吧!點點頭道:“能看見,就是痛的很,過兩天就會沒事,我們走吧!如果我所料不差,龍陽君的人肯定會去寧城,得趕快把扈輒他們轉移出來。”
趙媛神色一暗,道:“會不會太晚了,追兵已經過去很久了,扈輒他們又有傷在身……。”趙媛和扈輒等人在上次來魏國的時候就認識,一想到扈輒等人很可能會死於非命,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許多。
趙括緊握雙拳,隨即把紮在溪邊的槍戟拔出來道:“如果扈輒他們有事,我一定會給龍陽君一個大禮,就算是潛入大梁宰了那個假娘們也在所不惜,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