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馬賊像海浪一樣奔涌殺來,那麼趙括就像是一塊可以移動的礁石,任憑海浪如何拍打都不會傷害他分毫,而海浪只會化成白色的泡沫,成批的破滅。
趙括見馬賊殺的近了,將射日弓朝車圈內一拋,手持槍戟迎了上去,第一招就是橫掃千軍如卷席,槍戟一掃就是一大片,馬賊們又沒有正規軍那麼好的皮甲,很多人還穿着棉袍,如何當得切金斷玉的槍戟收割。
戟刃鋒利無比,切割皮肉筋骨的聲音異常清脆,馬賊們在趙括面前就像是紙糊的,一碰就碎,而趙括也像是一臺裁紙機,等着馬賊們涌上前來,凡是挨着他的馬賊,沒有一個能逃脫,全部被槍戟**了身體。
馬賊們的衝鋒有慣性,不是想停就能停下來,可現在他們不得不止住腳步,勒住馬匹,因爲在他們面前站着一個惡魔,真正的惡魔,殺人不眨眼,不手軟的惡魔,凡是進入惡魔的攻擊範圍,無不被殘忍的殺掉,此情此景讓馬賊們硬生生的止住了腳步。
“趙軍威武……將軍威武……。”
趙括的表現不但驚駭住了馬賊,也把趙軍一同驚到了,趙括那哪裡是在打仗,分明就是在宰雞宰鴨切菜瓜,馬賊們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從第一波衝鋒的效果來看,馬賊們起碼損失了五六百人,因此當馬賊們驟然停止進攻後,趙軍上下才緩過魂來,齊聲吶喊助威。
張白的心思非常複雜,他十幾歲入了馬賊這一行,過的是刀頭舔血的日子,殺人對他來說就是家常便飯,可像今天這樣的殺戮,他根本就沒見過,而且被殺戮的還是他這一方,那個身穿奇怪盔甲的人,他還是人嗎?人可以做到如此殺戮嗎?
“射死他……。”
張白對自己的隊伍非常瞭解,馬賊就是打順風仗的,一旦順起來,士氣如虹,可一旦進攻受阻,那麼士氣很快就會低落下去,照眼前的情況來看,如果不採取別的進攻方法,自己的隊伍很可能潰散,畢竟那個鐵甲人實在太過駭人了。
“叮叮叮……。”
數百支利箭朝趙括身上攢射,可結果都一樣,全被重甲所擋落,面對刀槍不入的盔甲,馬賊們再次騷動起來,現在他們甚至猜想那盔甲裡面到底是不是人了。
趙括現在的信心高漲到了無法遏制的程度,他感覺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氣,如果不把這股躁動宣泄出去,很可能憋出內傷,只見他怪叫一聲,槍戟橫胸跑到了馬賊近前,一個大回旋,戟刃掃過三個馬賊的腦袋,而他卻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前進,等他跑過去很遠,那些馬賊才感覺脖子發熱,接着數十道血色噴泉沖天而起,噴出的血柱使人驚駭欲死。
趙括就像是被潑到雪地裡的熱湯,凡是他經過的地方無不被融化,被摧毀,在馬賊中殺出了一條血路,等他發現前面沒有人了,才知道已經殺穿了馬賊的隊伍,而當他轉回身繼續衝殺的時候,目標也對準了那杆破舊的大旗,他的目的很明確,斬將奪旗。
“攔住他……攔住他……。”
當張白髮現殺人惡魔徑直奔他而來,心都跳到嗓子眼了,沒等趙括來奪旗,他先把破舊的大旗撂倒了,然後奪命而逃,那些馬賊已經不用人吩咐,紛紛躲避趙括的殺戮,因此發生了奇怪的一幕,當趙括去追張白的時候,馬賊們自動的分出一條道路,在趙括和張白之間形成了空無一人的通道。
“你就在這吧!”
趙括跑起來比馬快多了,他追到張白背後,掄起槍戟當棍棒,狠狠的砸在了張白的身上,張白和座下的馬匹生生被砸爲兩段,鮮血染紅了白色的積雪,層次異常分明。
張白一死,馬賊們更沒有了主心骨,紛紛作鳥獸散,在趙括追殺馬賊的同時,領兵的兩個伯長也沒有放過機會,二百騎兵衝出了車圈和山包,殺的馬賊橫屍遍野,逃走的不足五百之數。
就在光禿禿山包的右側,囂魏牟二人目睹了整個過程,很短暫的交鋒過程,而這不足一盞茶的交鋒卻讓囂魏牟二人心涼如抱冰,魏牟深吸口氣讓自己冷靜冷靜,道:“囂叔,那個鐵甲人還是人嗎?簡直就是殺人王。”
它囂的震撼比魏牟還要大的多,因爲他自認力大無窮,縱然陷身千軍萬馬之中也面不改色,可他卻沒有那個鐵甲人的持久力,一人斬殺上千馬賊,那簡直就是神話,不是人能做出來的事。
“走吧!我們回齊國,有這個鐵甲人在,就算我們和張白破名合兵一處,也不可能有所作爲,三軍不可奪氣,可那個鐵甲人恰恰能夠讓三軍失去作戰的勇氣,你給魏王寫封信,讓他知道鐵甲人的存在,怪不得趙括敢分兵,原來是有王牌在手。”它囂說話的語氣很冷,眼睛也盯着夜色中的鐵甲人。
魏牟苦笑道:“囂叔,你覺得和那個鐵甲人對戰的話,能撐多長時間?信陵君手下的朱亥呢?”
它囂搖頭道:“鐵甲人身上的盔甲刀槍不入,手中的兵器削鐵如泥,和這樣的人對戰,我沒有任何勝算,想來朱亥也一樣無從下手,如果那個人不穿鐵甲的話,倒還有幾分把握。”
魏牟眼睛一亮,道:“那就好辦了,他總不能日夜都穿着那身鐵甲吧!不上戰場也不會穿的,既然有不穿鐵甲的時候,那就有下手的機會,我們先去大梁,有時候正面不能解決的問題,那就從背後解決吧!”
它囂不知道魏牟又要玩什麼把戲,問道:“那我們要不要知會破名一聲,一旦讓他和鐵甲人碰上,估計也是和張白一樣的下場。”
“那就讓他送命去好了,破名自以爲手中有些人馬,又有信陵君撐腰,已經不聽魏王的號令,借鐵甲人之手除掉他也好。”魏牟一邊說一邊笑道:“可惜啊!沒有時間再欣賞那種難得一見的殺戮了。”
火把燃了起來,跳動的火苗照在趙括的身上,重甲上的血跡越發眩人的眼目,幫着趙括卸甲的兵丁雙手不由自主的顫抖,似乎是害怕趙括像對待那些馬賊一樣弄碎他的身體。
“譁!”
重甲被卸掉的那一剎那,流出了一股鮮血,那是馬賊們濺入重甲內的血,只聽媽呀一聲,兵丁被嚇的坐到了地上。
趙括聞着身上的血腥氣,皺了皺眉,道:“去把盔甲刷洗一下,不要用水,車裡有松脂和油脂,記得要擦乾淨後用紙再擦幾遍。”趙括說完直奔大河而去,想要把身上的血跡洗一洗。
“你……你……你說……剛纔都是他……他……。”趙臻不想結巴,可是嘴脣和舌頭卻不受控制的顫抖着,原因就是她從頭到尾目睹了趙括的殺戮,銀白色的槍戟所製造的慘景被她深刻到了腦海當中,她現在一閉上眼睛就會看見無數的殘肢斷臂飛上半空,數不清的頭顱被熱血噴向天空……。
趙媛的手緊緊扣住趙臻的手腕,她和趙臻一樣膽戰心驚,儘管她經歷過一次趙括的追殺,可親眼目睹趙括大開殺戒又是一種不同的感受,人命對趙括來說就像是不值錢的野草,趙括殺人簡直就是在割草,只不過這草淌出的不是綠色的汁液,而是人類血紅的鮮血。
趙媛見趙臻的情緒穩定了一些,感慨道:“我突然覺得,不管多麼巧妙的計謀,在壓倒一切的實力面前,都是可笑的滑稽的小丑表演,也許趙括就是這麼想的,可嘆你父親還以爲做的不錯,殊不知這一切看在趙括眼裡,都是孩童般的耍弄。”
趙臻的心跳仍然超出常人,她反握住趙媛的手,道:“你說……他真的是趙括嗎……我覺得不是……趙括不是這樣的……。”雖然趙臻和趙括不太熟,可趙括是什麼樣的人,趙臻覺得她很清楚,可事實是,現在的趙括根本不像人。
趙媛看來看在遠處河裡洗澡的趙括,道:“他就是趙括,只是我們以前一直忽略了他的存在,性格乖張,心狠手辣,這恐怕纔是真正的趙括吧!”
在二女談話時,趙括已經把身上的血跡洗乾淨了,早有兵丁將乾爽的衣服準備好,只是讓趙括不習慣的是沒有了黎姬給他穿衣,看來養尊處優確實是惰性的根源。
“公子……將軍大人……。”伯長一臉的崇拜神情,他現在對趙括的印象已經一百八十度的轉彎了,經歷過戰場衝殺洗禮的他自然知道什麼樣的人應該受到尊敬,而趙括無疑是他可以崇拜的偶像,他發誓,這輩子就跟趙括混了,就算做趙括的一名親兵也好過做伯長,那感覺完全不一樣。
趙括看了看伯長,道:“你這個人有點囉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