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飛宇將目光從軍事地圖上移開,揉了揉太陽穴,苦澀的笑了笑說道:“要是敵人在大後天晚上發動進攻,那可正好是蕭紫葑的第二場演出時間,到時候整個尼斯港恐怕都要變成戰場,演出大約要取消……”
楊夙楓深沉的目光炯炯的看着外面蔚藍的天空,堅定不移的說道:“演出照舊。我們會在城外迎戰敵人。”
風飛宇看到楊夙楓鎮靜自如,沒有多說什麼,但實際上還是有一些隱憂的,雖然藍羽軍現在的戰鬥力已經非同小可,但是塔林王國的軍隊畢竟是羅尼西亞聯邦中最強大的,裝備精良,兵力雄厚,而且這段時間一直都在磨刀霍霍準備對蘇克羅王國發動征戰,因此部隊的訓練強度很大,戰鬥準備充分,一旦和他們正面接觸,想不付出一些犧牲就取得勝利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沒有地形優勢的情況下。
楊夙楓當然不會不明白,但是在格萊美人的面前,他必須表現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態勢,表現出比烏曼勒斯更強的實力,表現出比埃德斯特羅姆更有霸氣,纔有可能贏得格萊美國民的擁護。如果藍羽軍不能給格萊美人足夠的安全感,又如何能夠在這塊土地上立足?又如何能夠樹立伊莎貝爾公主的強大形象?
風飛宇點點頭,不再就此事糾葛,想了想又說道:“今晚……巖龍一個連隊到安樂宮擔任警衛夠不夠?要不要再安排多一個連隊?萬一烏曼勒斯冒天下之大不韙……”
楊夙楓不以爲意的說道:“我的安全,不在於我身邊有多少警衛人員,而在於你們,你們表現得越強大,越有信心,我就越安全。烏曼勒斯現在已經是秋後的蚱蜢,蹦躂不了幾天了,他就算想臨死前拖個墊底的,別人大概也不肯給,沃勒爾那些人的眼睛毒着呢。再說,他又有帶多少警衛到安樂宮去?在埃德斯特羅姆的援軍沒有到達之前,他最好的策略就是不要刺激我們。”
風飛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即遺憾的說道:“只可惜,我也看不到蕭紫葑的演出了。”
當夕陽的最後一絲餘暉消失在尼斯港西邊的茫茫山嶺背後,夜幕降臨,金碧輝煌的安樂宮燈火通明,人潮涌涌,四面八方的看客蜂擁而來,準備觀看蕭紫葑的第一場演出。昨晚的激戰似乎沒有對這場期待已久的演出構成絲毫的威脅,甚至連昨天激戰的雙方高級將領這時候也都共同出現在了安樂宮的貴賓房裡。
從表面上看來,烏曼勒斯並沒有被昨天的失利所打倒,他還是顯得那麼粗實強壯,黝黑的臉上也看不到什麼異樣的神情,倒是他身邊的巴克斯基和艾力克等人看到楊夙楓就兩眼冒火,恨不得立刻上前將他撕成碎片,他們兇惡的神情讓負責警衛的巖龍情不自禁的握緊了懷裡的五四手槍。
楊夙楓是第一次正面看到烏曼勒斯,兩個昨晚較量了一整晚的對手似乎對於對方都不感到很有興趣,都只是輕描淡寫的看了看對方,就熟視無睹了,彷彿兩個陌生的路人偶然相遇一樣,擦身而過,但是兩人都知道,這些都是裝出來給別人看的,實際上,只是這一瞥之間,對方的印象已經完全烙入了自己的腦海,永遠都不會忘記,不置對方死地決不罷休。
烏曼勒斯昨晚大概是一夜沒睡,深陷的眼眶裡佈滿了血絲,慘烈的失敗不可避免的將痛苦深深刻印在他的心靈深處,但是,這並沒有摧毀他作爲一個強悍的獨裁者的外表,他走路的姿勢和深沉的眼神依然令每一個關注他的人感覺到強大的震懾力,似乎依然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濃郁的殺氣,似乎能感覺到他身體深處那股決不服輸的堅忍的性格。
相反地,作爲烏曼勒斯的對手,楊夙楓則顯得有點過於年輕過於幼稚,令人很難產生敬畏感,他的外表很平凡,沒有太多的特別之處,他看起來顯得很淡然,似乎看到什麼似乎都是一股輕描淡寫見怪不怪的樣子,許多人甚至懷疑他究竟是不是就是昨晚和烏曼勒斯對抗了整整一晚上的藍羽軍的最高統帥,但是他軍服上那顆閃耀的金星毫無疑問的證明了這一點。
烏曼勒斯旁邊的人就是埃德斯特羅姆。
和傳說中的不一樣,埃德斯特羅姆和烏曼勒斯一起出現的時候,並沒有那種氣焰囂張飛揚跋扈的神情,也沒有那種前呼後擁驚天動地的陣勢,只帶了十來個警衛人員。和那些諷刺性的漫畫裡猴臉豬肚羅圈腿的醜陋形象完全不同,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很嚴肅很死板的老頭,沒有什麼笑容,臉很瘦很黃,帶着長期抽菸的發黃的牙齒,但是五官端正,身材很結實,腰板也挺得筆直,深邃的眼睛被他有意識的矇蔽起來了,似乎不想楊夙楓看到他的目光炯炯。對於楊夙楓,埃德斯特羅姆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但是直覺裡,楊夙楓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對方已經將自己當成了一個非常值得注意的敵人。
楊夙楓淡淡的看了看對方的人羣,克魯維爾沒有來,大概是像風飛宇一樣戰鬥值班了,否則,光是以自己打死了他的兒子而言,他肯定不會對自己客氣的,說不定現在已經打起來了。
安樂宮裡面的氣氛緊張,但是安樂宮外面的氣氛更緊張,風飛宇擺出了一副氣焰囂張的飛揚跋扈的挑釁的態勢,藍羽軍的官兵都壓到了距離安樂宮剛好一百米的區域,躍躍欲試,隨時都要對克魯維爾發動進攻彷彿雙方之間只要有一點點地火星,大戰就會爆發。克魯維爾當然不敢大意,指揮殘存的不死蟑螂鐵血衛隊士兵也擁擠在距離安樂宮一百米的地方,刀槍劍戟,全部排開,嚴陣以待,面對風飛宇的氣勢逼人,克魯維爾深感憋悶,卻又無可奈何,誰叫自己一方昨晚輸得那麼慘呢!
雖然安樂宮早就爲互相對立的雙方安排了同等的貴賓廳,但是毫無疑問的,兩個貴賓廳都顯得有點擁擠了,尤其是楊夙楓這邊,除了克萊烏迪馬以外,還有伊莎貝爾公主等人,在觀看蕭紫葑演出這個問題上,克里克蘭也是非常積極的,克里斯蒂安和弗蘭西斯科當然也不例外,喧鬧了好一陣子,才終於坐穩了下來,楊夙楓淡淡的坐在了克里克蘭的身邊。
晚上八點,演出正式展開序幕,第一個節目就是天女散花。
寬闊的舞臺上,絲絲縷縷的煙霧慢慢涌出,在舞臺上空形成一種九霄雲外,雲霧繚繞,仙樂飄飄,舞姿綽約的架勢,還有彩雲繚繞。片刻之後,隨着清冷而悅耳的古箏的聲音,彩雲兩側各有八位仙女悄悄現身,但見她們明豔秀媚,俏美動人,手挽花籃,撒灑花朵繽紛,編織成絢麗的百花彩雲。
百花飛舞,如癡如醉,忽然間,百花彩雲中悄然浮現一仙子,香裙散發,裸着潔白如玉,纖巧秀美的雙足,曼妙而舞,仙子膚色好白,有如一塊溫潤的美玉,沒有一點瑕疵,又象清澈的泉水,清新而不沾半點凡塵。
她屬於那種驚爲天人的美,她的一舉手、一投足,一擡眼、一回眸,已無一處不是美,無一處不動人心魄,但那出塵的氣質讓你覺得這女子,只應天界有,若飄落人間,只是諸般幻影,凡塵俗子,輕易不敢越雷池半步。
“蕭紫葑!”無數的歡呼聲在這瞬間爆發出來。
楊夙楓心頭暗歎,這蕭紫葑的確令人傾醉,她的美麗的確是人間少有,若不是那天晚上在客房裡目睹了她冷酷殘忍的一面,恐怕自己也早已像埃德斯特羅姆一樣,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但見她舉手投足,都令在場的男人女人爲之瘋狂,這種顛倒衆生的魅力又豈是單單美麗所能做到的?
那些手挽花籃的蝴蝶姑娘,恍若仙女,輕紗薄袖,有如若蝶翼,動作時而柔緩輕逸,如蝴蝶採花,時而急旋迅舞,如飛鳥投林。隨着她美麗的香舞,蓮花兒、牡丹花兒、ju花兒、梅花兒、桃花兒、百花兒向四面八方散播。
蕭紫葑傲立在她們之間,她的雙臂潔如皓羽,纖秀柔美,隨潔白的玉腕、秀巧的玉手,在花舞中每一下動作充滿動人的韻律,她的腰,纖細得讓人難以置信,盈堪一握,柔若無骨,每一下轉動都是一種絕代的風情,而那修長而極爲完美的雙腿,輕擡高舉,每一下舞動都畫出優美而迷人的弧線。最爲誘人是在旋舞之時,隨着那薄如蟬翼的紗裙揚起,那露出的一雙掂起的裸足,纖美雪白,渾然天成,點動着一個個夢幻的音符……
如癡如醉之間,蕭紫葑的天女散花舞已經到了最高潮,那輕盈美妙的身姿,張開一雙玉臂,寬而長幅的雲袖展開,如蝴蝶的雙翼,隨着身體的旋轉而舞,開始的旋轉舒緩而柔美。漸漸地,隨着花兒,旋轉開始加速,她的身體越旋越急,而隨着身體旋轉的加速,她拖曳的紗裙也飄旋而起,越旋越高,而那旋起的裙下,開始是小巧潔白的足腕,然後是修美勻稱的小腿,到煞是好看的膝部,慢慢地裸露出來,最後,甚至那白皙晶瑩的大腿也若隱若現,百花竟香、花神絕豔……
而蕭紫葑的雙手,隨着舞蹈,越舉越高,纖美的雙臂,耀眼地雪白,纖手做着美妙的動作,讓人目不暇接,最後合而爲一,整個身體難以置信地舞動着,急旋着,羽翼般的舞裙也飄旋得讓人眼花繚亂。
花瓣兒紛紛飄落,百花散播人世間!
足足半炷香的功夫,蕭紫葑的絕妙身姿也立時凝止不動,飄起的水袖香裙緩緩落下花雲間,百花兒八方飄舞……
直到蕭紫葑悄然隱退,所有的觀衆才如夢初醒,然後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掌聲。
楊夙楓看不到埃德斯特羅姆的表情,不過相信他臉上的皺紋也許已經綻放開來了,因爲就連對伊莎貝爾公主情深意切的克里克蘭也是看得如癡如醉,直到被伊莎貝爾嬌嗔的扭了好幾下才清醒過來,克萊烏迪馬顯然也沒有好到哪裡去,這位肅穆嚴謹的海軍上將臉上也隱隱泛出少年時的張狂。
煙幕慢慢消散,一個身材窈窕臉蛋甜美笑容可掬的宮裝少女手挽花籃出現在舞臺的左側,帶着甜蜜的微笑向觀衆示意,觀衆席中立刻就站起來了好幾個人,他們紛紛走上舞臺,向蕭紫葑獻上自己的禮品,那宮裝少女一一含笑接納,同時又小心的紀錄在案,然後字正腔圓語音清脆的報出獻寶者的身份和名字,逐漸的全場的觀衆開始沉寂下來。
楊夙楓開始的時候還以爲他們是送花,也沒有怎麼在意,給自己喜歡的演員送花的事情司空見慣了,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是換了別人,自己也會送上一束鮮花,不過蕭紫葑就免了,免得大家見面尷尬,沒想到他們所送的居然不是鮮花,全部都是價值不菲的禮物,其中一個送的居然是價值上萬金幣的南海珍珠,在安樂宮舞廳裡的明亮燈光下,那顆拇指大的南海珍珠發出柔和絢麗的光芒,但是他的主人毫不猶豫的將它獻給了蕭紫葑,然後帶着滿足的期盼的神情回到自己的座位,那眼光看周圍的人時彷彿也帶有一點居高臨下的神色了。
“他們這是做什麼?”楊夙楓忍不住狐疑的問道。但是話一出口,就發覺有點不對了,因爲包廂裡的所有人都用一種詫異的神色看着他,彷彿他問的這句話實在是太白癡了,就連克萊烏迪馬將軍也不例外,克里克蘭的神情更加是想笑又笑不出來。
“做什麼?”楊夙楓甕聲甕氣地說道,自己錯在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