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麗納,沉香城。
所有到過伊麗納沉香城的人都不會忘記這裡的濃郁的香氣,那不是單純的花香,也不是單純的香料的香味,而是經過數百年曆史沉積的彌久芳香。沉香城的地理位置非常獨特,它擁有良好的深水港口和風平浪靜的海灣。從十一世紀以來,貿易商船就是從這裡出發,然後經過北大洋的火鳥島和金龜島,到達伊雲大陸,或者越過伶仃洋南下,穿越火龍半島和伊雲大陸之間的伊馬運河,進入更加廣闊無邊的大南洋。
商船從沉香城出發,到達伊雲大陸以後,一般都是到達美尼斯地區或者是血色高原的西部,從那裡運回貨物,主要是香料和珍貴的礦產,例如金銀珠寶翡翠寶石等等。它們在沉香城停泊靠岸,貨物也在沉香城中轉,然後運送到伊萊納、伊雷納、康舒王國、康明王國、宮都王國、燕京國、龍京國、玉京國、依蘭國,甚至遙遠的八道聯盟和星河帝國。日積月累,這裡就形成了獨特的歷史沉香。有一位著名的吟遊詩人這樣形容它:“即使這裡無人居住一百年,你還是可以聞到它的香味。”
伊麗納的美麗皇宮就在沉香城的最南邊,高高的穹頂潔白無瑕,那是整塊整塊的漢白玉鑲嵌的穹頂,即使在沒有月光的夜晚也會散發出清冷的光輝。皇宮周圍都鋪了整整二十米寬的大理石步行道,寬敞整潔,步行道上還精心構造了各種出神入化的圖案。在皇宮的正面,則是方正廣闊的芳香廣場,它足足有一百五十米寬,兩百米長,在當日伊麗納國王盛宴的時候,它可以容納超過一萬六千人。
然而,很久以來,芳香廣場已經沒有熱鬧過了,更多的時候,它蘊含的是一個蕭殺的氣氛。從天元1660年開始,伊麗納的政局就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混亂,宮廷政變有如家常便飯。芳香廣場不再是人民聚衆娛樂的場所,而是懸掛人頭的地頭。它周圍的二百四十四根六米高的旗杆,時不時地都會懸掛着血淋淋的人頭。或許在前一天,這些人頭的主人還是高高在上的伊麗納政要。
深秋的寒風吹過芳香廣場,捲起遍地的灰塵。此時此刻,旗杆上沒有懸掛人頭,但是那種淡淡的血腥味隨着寒風飄入了皇宮,給皇宮裡面的所有人帶來了死亡的氣息。皇宮裡面的所有人,都在靜悄悄的注視着,注視着某一個地方,在那個地方,居住着美麗聖潔的伊麗納皇后。許多人也許心裡都在想,在此時此刻,已經淪爲階下囚的她,正在做什麼?
“姐姐,吉兒已經有三天沒有吃到任何東西了,只有一點點水維持着他的生命,我真的擔心他……白令那個惡魔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說話的女人聲音哽咽,幾乎無法再說出來。長期的痛苦流淚已經讓她的聲線變得脆弱不堪,說話也是如此的軟弱無力。但是她依然是一個美麗的女人。作爲鳳家四姐妹中最小的一個,鳳茜舞顯得眉目清秀,身材高挺,雖然沒有姐姐們的豐滿,但是卻多了一份清純。
“你們這樣退讓不是辦法。”坐在梳妝檯前面的女人緩緩地嘆了一口氣,將額頭上貼着的繡花金飾一片一片的摘下來。她身邊沒有侍女,只有自己的親生妹妹。她眉頭緊鎖,帶着深深的隱憂。但是這一切都掩蓋不住她的絕世美色。此時此刻的她,雖然沒有施以任何的脂粉,但已經足夠讓人心醉。這一切,都只是因爲她擁有一個驕傲的令人豔羨的名字:鳳嵐舞。
窗外的陽光很好,縷縷的光線從紗窗射進來,撒落在金黃色的柚木地板上,映照出一個個若隱若現的光暈。鳳嵐舞的梳妝檯就位於陽光的照耀下,靜靜的沐浴着秋日太陽的溫暖。窗外,安靜如斯,碧綠清新,只有空氣中飄蕩着的淡淡的血腥味,讓人忍不住想起這裡剛剛經歷過的血腥政變。
往日已是豔絕人寰的鳳嵐舞,顯然經過刻意的精心梳理,今天看起來更是豔光攝人,羞花閉月沈魚落雁般的絕色嬌靨伴著詩韻般的婉約風姿,全身散發著一股成熟女性的嫵媚風情。秀眉輕掃,明眸顧盼生妍,臉上的妝比平時更豔麗迷人,鮮紅亮麗的脣彩,讓美麗的輪廓看來更加的有立體感,高盤的髮髻橫插一隻翠綠的簪釵,活生生的一個端莊豔麗的素裝美人俏立眼前。
一襲銀色低胸的細肩帶金鏤衣,將纖濃合度、凹凸有致的曼妙曲線畢呈無遺,半露酥胸的雙峰又挺又圓,美不勝收,制工精美的單顆美鑽在晶瑩潔白峰巒起伏的胸前,形成引人入勝的焦點,纖巧的耳垂下閃閃發亮的鑲鑽耳墜,烘托出仙子下凡的高貴氣質,嫩白豐聳的漂亮臀部,與微微蜷曲的圓潤玉腿,形成一道美妙動人的弧線,再完美的雕刻也無法呈現這絕世美姿的生命躍動,腳下穿著點綴米黃色鑽石的涼鞋,一雙骨肉勻婷的粉白玉足上十隻嬌小玲瓏的朱丹玉趾性感迷人。
鳳茜舞也意識到了姐姐的不同尋常,而且今日是一個很特別的日子,她似乎不適宜將自己打扮得如此豔光動人的。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輕輕的說道:“姐姐,今天是姐夫的……”
鳳嵐舞臉上露出堅強的神色,淡然地說道:“我正是要給白令看看,我們鳳家的女人是不會輕易倒下的。不錯,今天是你姐夫的忌日,但是,我絕對不會悲傷。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你知道的清清楚楚,又何必在意?我們只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感情更加是無從說起,我又何必壓抑自己?”
鳳茜舞低聲說道:“是。”
鳳嵐舞寧靜的雙眸注視着窗外,目光閃動了幾下,慢慢的說道:“有沒有鳳採依和鳳霏霏的消息?”
鳳茜舞搖搖頭,悽苦的說道:“她們已經離開了螳螂島,在唐川帝國海軍的護送下前往唐川帝國內陸,如果不出意外,半個月之後就可以到達唐川帝國內陸。可是,我收到一個很不好的消息,我聽人說,白令已經出重金請哥歐海盜幫忙追拿她們倆,我真擔心……”
鳳嵐舞目光低沉,默默的出神了一會,好一會兒才說道:“鳳採依富有聰明才智,也深懂戰場之道,她不會有事的。何況這次我們拜託的人乃是唐川帝國的北海艦隊副司令官特帕克海軍少將。特帕克一生都在和哥歐海盜作鬥爭,積累了豐富無比的經驗,就算戰況再不利,他也能夠保護鳳採依和鳳霏霏脫身的。總有一天,鳳採依會率領軍隊回來解救我們。只要我們堅強的活下去,總有一天我們會見面的。”
鳳茜舞還是悽然的搖搖頭,哀苦的說道:“鳳採依雖然是優秀的軍事指揮官,但那是僅僅限於陸地而言,可是現在她們的命運卻是決定在海上,何況她手中沒有任何可以指揮的兵力……我……我總是覺得唐川帝國的北海艦隊司令官唐承懷似乎不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如果他向白令泄露鳳採依她們的行蹤的話,哥歐海盜一定會追上去的……”說到最後,她情不自禁的流下傷心欲絕的淚水。
鳳嵐舞無言,只是默默的看着窗外。在外面的庭院中,許多麻雀膽大的停留在空地上,旁若無人的玩樂嬉戲。一切依然平靜如斯,兩人心裡都默默的祝願這平靜可以永遠的維持下去。
但是忽然間,麻雀紛紛驚飛,隨即傳來雜亂的人的腳步聲。鳳嵐舞臉色微微一變,旁邊的鳳茜舞也是臉色死灰,兩人鎮定下來,只看到外面庭院中間的鵝卵石小路上,一個身材魁梧臉色通紅的老人帶領着一羣低着頭的人昂首闊步地走了進來。而在那個老人的身邊,還跟着一個低垂着頭,好像鵪鶉一般的美貌女子,臉色蒼白驚恐,卻又萬般無奈,赫然是兩人的親姐妹鳳芸舞。
鳳嵐舞咬牙切齒的說道:“白令這個賤人,他竟然敢出現在這個地方!”
鳳茜舞卻是臉色驚恐得很,好像受驚的小綿羊一樣看着門口,身體微微蜷縮起來。
片刻之間,大門被怦然推開,老人就帶着一羣男人闖了進來。
鳳嵐舞鳳目生威,厲聲喝道:“白令,你給我站住!”
那個身材魁梧臉色通紅的老人正是此刻伊麗納的當權者,大將軍白令。對於鳳嵐舞的吆喝,白令彷彿恍若未見,他彷彿回到了自己的家裡一般,揮揮手,讓後面跟來那些人在幾個角落裡坐下,這才朝鳳嵐舞微微拱拱手,聲音嘶啞的說道:“皇后娘娘,白令來給你請安了。”
鳳嵐舞強自忍了一口怒氣,狠狠的說道:“你這個謀權篡位的逆賊,人人得而誅之!你帶這麼多的畫師到這裡來做什麼?你是要在我的面前自盡,以彌補你的罪過嗎?”
白令身邊的柔弱女子頓時嚇得渾身發抖,眼睛只看着地面,身體彷彿要搖搖欲墜。
白令依然是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他們都是來自伊萊納、伊雷納、龍京國、燕京國、玉京國等地方的最優秀的宮廷畫師,他們是陪同老夫前來給皇后娘娘請安的。”
鳳嵐舞冷冷的說道:“不必了!我身體還好得很,不需要你來關心!三妹,你過來!”
但是鳳芸舞頭也不敢擡,只是渾身發抖的站在那裡。任憑鳳嵐舞怎麼呼喚,她都不敢有絲毫的反應。
鳳嵐舞臉色微微漲紅,聲音也高亢起來,厲聲說道:“白令你這個奸賊!你對我妹妹做了什麼?”
白令無所謂的聳聳肩,淡淡的說道:“皇后錯怪在下了,在下何嘗對他做過什麼?”
鳳茜舞鼓足勇氣說道:“白令,你用我姐姐的孩子來威脅我姐姐,你以爲我們不知道嗎?”
白令依然是神色不變的說道:“既然你們都知道了,我又何必說呢?”
鳳嵐舞憤怒的指着白令的臉,只見幾乎要觸碰到他臉上的道道暗黑色的縱橫交錯的傷痕,尖銳的喝道:“白令,你爲什麼要這樣殘忍的對待一個不滿三歲的孩子?難道你自己就沒有孩子嗎?你還有沒有天地良心?你還是不是人?”
白令突然間哈哈一笑,笑聲幾乎震昏三個女人,鳳嵐舞只覺得耳朵裡嗡嗡一片亂響,只看到白令雙拳緊握,兩眼通紅,眼眶裡的眼珠都幾乎要迸射出來,他咆哮似的厲聲喝道:“我當然有孩子,我爲什麼沒有孩子!我的孩子多的是!我當然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