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之下,他用腳尖將每個黑衣人的身體都踢得反轉過來,臉部朝上,然後一個一個的仔細觀察,末了,他似乎想到了一些疑難的問題,眉頭緊鎖,低頭沉思起來。
楊基睿和單雅絢兩人也走過去仔細地看了看,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裁冰綃只看了兩下,就怯生生的說道:“這些人都是羽真人。”
楊夙楓的眉頭輕輕的跳了跳,目光注視着裁冰綃:“你確定嗎?”
裁冰綃不敢接觸她的目光,很自然的低下頭去,但是她的回答是肯定的:“這些確實都是羽真人。”
楊夙楓點點頭,輕聲說道:“謝謝。”
單雅絢歪着腦袋仔細看了很久,不得要領,疑惑的問道:“冰綃妹子,你怎麼能夠確定?”
裁冰綃低着頭說道:“這些人就是羽真人。”
單雅絢好奇的說道:“你怎麼分辨出來的?他們身上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記號啊!”
楊夙楓倒也好奇起來,忍不住說道:“是啊,你怎麼這麼斷定呢?”
裁冰綃粉臉一紅,頭更低了,可是紅着臉,卻沒有說話。
裁纖纖忽然說道:“我家冰綃說是羽真人,他們就是羽真人,她是絕對不會看錯的。”
單雅絢說道:“那也得有個理由啊?我不是說她看錯了,把原因說出來讓我們也知道知道啊!”
楊夙楓也期待的說道:“就是。我只看出來他們不是唐族人,但是卻不敢斷定他們就是羽真人。”
裁冰綃顯得更加的窘迫了,她深深地低着腦袋,捏着衣角,可是嘴巴緊閉,硬是什麼都沒說。
裁纖纖着急的說道:“你們別逼迫冰綃了,她是不會說的,但是她說的一定是沒錯的!”
單雅絢失望的說道:“爲什麼不能說呢?真奇怪。”
裁冰綃更加窘迫了,可是還是抿着嘴脣,什麼都沒說,那臉蛋兒紅豔豔的,彷彿是天邊的彩霞。
楊夙楓只好擺擺手說道:“好了好了,不說就不說了。”
碰巧那個叫做花翎鋒的洛娜遊俠騎馬從後面趕過來,單雅絢揚手叫道:“花大哥,你過來看看,這些黑衣人是什麼人?”
花翎鋒縱馬過來,看到五個黑衣人的屍體,顯然是十分錯愕的停頓了一下,難以置信的看着周圍的一切,眼睛瞪得老大老大的,幾乎是連珠炮的連續問道:“這些人是誰殺的?這些人是誰殺的?”
單雅絢正要說話,卻被楊夙楓揮手示意她什麼都別說,楊夙楓淡淡的說道:“你不要管這些人是誰殺的,你只需要幫我們辨認一下他們的身份。”
花翎鋒小心翼翼的從馬背上跳下來,那種驚愕的神色更加濃厚,他圍繞着五個黑衣人轉了一圈,眉頭越來越緊,良久才沉重的擡起頭來說道:“這些人都是羽真人,而且都是羽真人的武林好手。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們都是捕手的七彩繽紛執法隊的成員,按照編號應該是青色組的人……我真是難以想象,你們中有誰居然可以用火yao槍打死他們,那實在是……”
他的喉嚨滾動了好幾次,卻始終找不到適合的詞語來形容。
單雅絢得意地說道:“那是楊……”
話還沒說完,就被楊夙楓凌厲的眼色制止住了。
花翎鋒上下打量了一下楊夙楓,顯然是不敢相信,猛然搖搖頭,拍拍自己的腦袋說道:“不可能,不可能,他只是海軍少將,怎麼可能有這麼好的槍法?而且,這些羽真人都是飛在天上的人,就算是再厲害的神槍手,也未必打得中他們。你要知道,他們運動的速度有多快!能夠用突騎施步槍將捕手的七彩繽紛執法隊幹掉的,他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單雅絢又要說話,又被楊夙楓手勢制止,楊夙楓淡淡地聳了聳肩頭,裝作茫然的說道:“我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們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死在地上了。”
單雅絢和楊基睿都不由自主地面面相覷,不明白楊夙楓爲什麼要睜眼說瞎話,就是那個一直似乎失去了意識的蘇綾鱈似乎也深深地看了楊夙楓一眼,彷彿要看透他內心的心思。裁緲緲和裁纖纖也都狐疑的看着楊夙楓,就是裁冰綃也情不自禁的擡起頭來,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楊夙楓彷彿沒有覺察到衆人怪異的目光,淡淡的說道:“多行不義必自斃,這是亙古不變的人間真理。捕手的七彩繽紛執法隊雖然厲害,但是他肯定也有自己的敵人……”
花翎鋒猛然一拍腦袋,恍然大悟的說道:“你這麼一說就對了,肯定是太陽神教的人乾的!要不就是摩尼教!他們和捕手都是不死不休的死對頭!除了他們,不會再有別人了?”
他忽然間又苦笑了一下,茫然的說道:“可是沒有道理的啊,摩尼教和太陽神教的人也都不用火yao槍啊!究竟是怎麼回事哪?真是讓人搞不透啊!”
楊夙楓不由自主地苦笑了一下,內心裡着實不是滋味,他媽的,自己居然被別人以爲是摩尼教和太陽神教的人,真是倒黴了,可是臉上卻不得不保持淡淡的笑容,漫不經意的說道:“也許吧!”
花翎鋒卻大發感慨地說道:“說起來,摩尼教和太陽神教也不是什麼好鳥,他們自己窩裡鬥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還鬧到了京城附近,真是無法無天了。唉,帝國的治安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亂民都殺到家門口來了也不管一管,神刀營的人都到哪裡幹嘛去了?”
搖搖頭,花翎鋒似乎頗爲痛心疾首的騎馬離開,衆人遠遠的還聽到他的嘆氣聲。
楊夙楓低聲和楊基睿說道:“他似乎頗爲討厭摩尼教和太陽神教呢!那麼他的主子……”
楊基睿冷笑道:“這就是洛娜遊俠的毛病,在他們眼中,除了他們洛娜遊俠自己,其他的都不是好人。”
楊夙楓情不自禁的張大了嘴巴,愕然說道:“啊?”
楊基睿冷冷的說道:“你沒有看到嗎?只要是涉及到捕手的事情,虞嫚媛似乎連看到不想看一眼,她早就看慣了這樣的事情了。”
楊夙楓大皺眉頭,不知道話該從何說起,最後只好無力的嘆了一口氣,然後過去安慰裁家的人。
經此劫難,裁家的人似乎也沒有了主張,在楊夙楓的建議下,她們四個暫時追隨楊家行動,等到了前面的寶應府再作決定。那寶應府是芳川道的第一大府,比芳川道總督所在的清河府還要繁華昌盛,到了寶應府,自然會有官府協助處理。
然而,現場屍體的處理成了最大的問題,那些死亡的護衛們倒無所謂,可以就地埋葬,可是罹難的裁家領主裁延奇陸軍少將的遺體如何處理卻成了久決不下的問題。楊夙楓本着瀟灑走一回的心態,認爲大丈夫馬革裹屍,死在哪裡就葬在哪裡,同樣就地埋葬即可,但是裁家的家屬們卻說什麼都不願意,那裁家遺孀蘇綾鱈一聽楊夙楓的建議,那臉色立刻就陰沉的好像要打雷下雨,死活也不肯同意。那個悽慘哀怨悲痛欲絕的神情讓不明就裡的人們還以爲楊夙楓作了什麼傷天害理禽獸不如的事情。
楊基睿無奈說道:“也罷,且派人到前面寶應府通風報信,讓他們派人來處理吧。”
楊夙楓當即請求虞嫚媛派遣花翎鋒到前面去報信,請求寶應府的知府穆舜英派員前來處理。那穆舜英聽說也曾在朝廷中央任職,曾經官至政務部侍郎,後來因爲某些原因被下放,據說也是極幹練的一名帝國官員,小有名氣,想必他能妥善處理這場兇殺案。
但是楊基睿卻並不樂觀,他心事重重的說道:“穆舜英的貪婪也是小有名氣的。”
然而,虞嫚媛卻不同意在此地等候,一來大雨傾盆,沒有停止的意思,衆人出發之前都沒有準備雨具,等候太久了,不但人會被淋得生病,就是馬車上的貨物也要被淋溼,那車上多數都是怕水的物品,萬一真的淋溼了可就失去作用了。而且,在這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安全也是令人擔憂的事項。連續多年的乾旱讓許多平民百姓食不果腹,有些膽大的就落草當了毛賊,瞧準機會就出來賺一票,一時間,全國各地的治安急促下降,匪徒遍地,烽煙四起,誰也說不準附近會不會有毛賊在一旁窺探。
楊夙楓只好無奈的說道:“虞老闆,既然如此,我們就此別過。”
虞嫚媛微笑着說道:“楊將軍,我們在前面的寶應府還要停留一段時間採購物品,我們在那裡等你就是了,不見不散。”
楊夙楓點頭說道:“如此甚好,謝謝你的好意。”
虞嫚媛微微一笑,放下了車簾。
唐冰娜經過單雅絢的身邊,冷冷的嘲諷着說道:“看好你的人了,別又讓人偷襲了。”
單雅絢頓時氣紅了臉,可是事實在前,實在沒有言語反駁,只好惱羞成怒的跺了一下腳,將頭狠狠地瞥向另外一邊。唐冰娜嘿嘿一笑,鑽上了馬車,一同離開。
大雨依然不斷,天地間一片蒼茫。
楊夙楓說道:“你們四個,先到馬車上避避雨吧。”
在單雅絢的幫忙勸說下,裁冰綃、裁緲緲、裁纖纖等三個女子猶豫了一下,總算先後上了馬車,可是蘇綾鱈卻依然麻木的站在死去的夫君身邊,無論旁人怎麼勸說,都不肯移動腳步。眼看她渾身上下已經溼透,薄薄的嘴脣越來越青,渾身凹凸玲瓏的身體在寒風中微微發抖,顯然是凍得不行了。但旁人雖然着急,卻也找不到打動她的辦法。
楊夙楓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裝作不經意的經過她的身邊,突然舉手,在她潔白粉嫩的脖子上用力斬了一下,蘇綾鱈渾身一震,跟着就軟綿綿的躺倒在楊夙楓的懷中。
“蘇小姐,得罪了。”楊夙楓低聲說道,然後將她抱到馬車上,交給裁緲緲等人。馬車上的三個女子急忙放下車簾,在車內幫她換下溼透的衣服。楊夙楓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扔給裁冰綃,說道:“給她吃兩顆藥丸。”那是他順手牽羊從虞嫚媛那裡討來的藥品,驅風祛溼,防止感冒的。
然而,不幸的是,米奇爾不得不從馬車中鑽出來淋雨,但是他的身體顯然不好,被大雨一淋,立刻就開始感冒發燒,雖然吃了藥,可是完全沒有好轉的意思,額頭燙的彷彿可以煎雞蛋。單雅絢雖然着急,可是也沒有辦法,急得眼睛都要滲出淚水來。
楊夙楓說道:“你先將你大哥送到前面的寶應府找醫生治病吧,我在這裡沒事的。”
單雅絢爲難的說道:“可是萬一還有歹徒偷襲你們怎麼辦?”
楊夙楓擺了擺手中的突騎施步槍,漫不經意地說道:“如果在同一個地方還有第三次刺殺出現,那帝國的治安就真的是無話可說了。你放心吧,我不會那麼倒黴的。”
單雅絢還是猶豫了一下,米奇爾的病情越來越嚴重,甚至開始神智模糊起來。楊夙楓也着急了,說道:“你快點帶他到寶應府去找一個好醫生看病,你哥哥不但對你很重要,對我也很重要的,我可是花了五百金幣購買他的發明的啊!”
單雅絢這才帶着米奇爾急急忙忙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