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晃悠悠的進入了七月,天氣也是逐漸熱了起來。耳邊是不停且煩躁的蟬鳴,頭頂是拼命散發溫度的太陽,周圍是流動的火氣。
這個七月,天氣太熱,彷彿四周都是流着火。
大同,黃土原被太陽一曬,上面的黃土就是像在鍋裡炒過一樣。又細又燙,又硌腳。
這樣的天氣韃子也是受不了,所以在六月二十五的時候,在大同各處鬧了整整十天的韃子終於是走了。張俊最終還是沒有能過學習冠軍侯來一次大奇襲,沒有取得大功。右衛也是終究沒有攻破,圖錄等一百多個韃子騎兵與步卒被困在右衛城中活活渴死。
劉寧也是在這一刻體現出他的狠辣,上百包的炸藥包被他命人用投石機傾瀉在殺虎堡的城牆之上。頓時殺虎堡還有裡面的韃子都是轟然倒塌,剩下的不足一百的韃子都是被劉寧活捉!
大同,又一次挺過來了。
當巡撫衙門裡王恕收到各地的戰報之後,卻是沒有一點高興之意反而是將公文狠狠的摔在了公案上。
“混賬,韃子是退了但是韃子也是劫掠我大同百姓數百人。這一次,我們虧大發了,守將死了三四個就是冀北道的參將都是死了,可是還是沒有擋住韃子進入冀北道。真是恥辱!”
“是啊,大同各地邊將早就是腐朽掉了,這次要不是朝廷的支持還有之前你我的整頓,恐怕此次韃子劫掠的就不是冀北道而是大同府城了。”
王越與張俊一樣終究是沒有完成他對於韃子來了一個大包圍的想法,因爲韃子在他帶兵剛剛到的時候忽然就是有所預知一樣如潮水般退了,就是之前各處搶奪的東西也是沒有全部帶走。韃子要走張俊沒攔住,也攔不住因爲韃子有幾萬人它卻是隻有三千人不到。張俊所能過做的就是孤注一擲一般的咬着韃子的後方部隊,不斷襲擾與攻擊。這已經是張俊將自己平身所知道的軍事技能發揮到極致以後,所能夠做出的最勇敢的決定了。
只能說是可惜了王越與張俊多方設想,也是可悲的反映出了大明邊防的問題巨大。
王越放下手中的軍報,看着那邊已經是生氣到發抖的王恕說道“大人,下官已經是向朝廷上疏請求整頓大同府、鎮諸兵,並且更大規模的修建與修繕九邊的邊牆,並且以募兵替現在之世兵與屯兵。”
劉寧將殺胡堡炸的幾乎報廢,但是王恕還有王越都是不打算追究他,因爲她劉寧一炸倒是炸死韃子的一個千戶。這是這次大同守軍最大的戰果了,只不過是用一個殺虎堡來換的,不予表彰也不予處罰!
這次,剛好有理由向向那些朝廷的官老爺們要寫銀子,將大同邊牆好好的整頓一下了。
“要是整頓真的那麼容易的話,朝廷何必大費周章的讓你我前來。大同的問題不是整頓不整頓的問題了,而是要全部重新來過。”王恕手扶着公案繞到窗邊,看着外面繼續說道“如今大同就是一個病入骨髓的人,唯一的辦法就是刮骨療傷,但是要胯骨就是開皮破肉。刮骨療傷,誰是關雲長,誰又來做華元化啊!”
王恕轉過身看着王越說道“我敢打賭,你的疏子一到了京城就是有人會迫不及待的跳出來反對。邊牆無論修繕還是新建,磚石材料人工與消耗,要錢;改世兵屯兵爲募兵,退回軍籍軍田與打造軍七軍營,還是要錢。但是朝廷沒錢!就是現在朝廷答應給大同修繕右衛及周邊邊牆的錢,還是太子化緣來的。如果大修九邊之邊牆,在改九邊之兵。那麼朝廷就是會出事,這個事你我都是頂不住。”
“當然了,修繕與修建邊牆是利國利民之事,朝廷上下發對會有但是大家都是知道這是必須的。無論我大明是防禦韃子還是北擊韃子,邊牆都是重中之重。但是改兵制,所牽連的就不是錢的問題了,勳貴,軍中,文官,士人都是要牽扯其中。大明百家勳貴,千任官員,萬餘士子。你,能說服幾人?”
“殿下,一定會支持的。”王越並不死心。是的,朱厚照是一定會支持王越的,無論是修牆還是改兵制。但是朱厚照也是深深知道,外在的邊牆要修這大明邊地千萬百姓心中的強也是到了改修的時候了。
“但是殿下現在還只是儲君!”王恕是老人兒了,是人生的老人也是官場的老人,你所能見到大風大雨王恕已經在其中摸爬滾打了幾個來回。即便是眼前的王越,王恕一句話就是讓他老實將餘下的話全部吞到了嘴裡!
是啊,王恕能夠理解王越所想的,也是能夠知道王越所說的對於大明邊防有着怎樣的重要性。但是從實際出發,王越的想法並不能在大明實現,起碼在現在的大明沒有那麼容易實現。
修九邊之牆,改九邊之兵。
王越的中心想法就是,改變大明邊地日益腐朽墮落的世兵制。因爲世兵最大的限制了大明邊防軍隊的實力,讓大明守不了也攻不了。最好的方式就是以募兵制代替世兵,將那些既要承受作戰傷亡又是承受種地種糧的士兵,專門一件事。
人都是一個心,一個腦袋,沒有辦事兼顧兩件事。
可以這樣做誰會支持?支持了,這樣做所需要大量錢財從哪裡來?而這樣又會觸及到多少人的利益?
“那以大人來看,現在大同該是如何?我預感不管是大人還是下官在大同不會太久,最多一屆!那麼這一屆的時間,大人與我該給大同留下什麼,給大同百姓留下什麼,又給太子以及陛下一個什麼樣的答覆?”王越也是站起來了,他看着王恕,也等待這王恕的答覆。
王恕聽完之後也是陷入了沉思,其實他的心裡也是一直琢磨。天子與太子既然是突然想起讓這個已經是賦閒在家的老人來到大同,就一定會有着想法的。但是爲什麼到現在都是沒有具體旨意到達呢,要說前番大同大案他上了疏,此番大同受敵他也是上了請罪疏,但是天子並沒有什麼迴應給他也就是算了,可以一向頗爲關注大同的太子也是沒有給他的迴應。
這讓王恕十分不得其解?
後來來到大同之後,王恕心裡有所瞭解或者說有所頓悟。大同府軍民混雜,邊地與內地相連,衛所與民區各自交叉,大同的軍腐朽了,大同的官也是腐朽了。大同府大同鎮就是好像一個四處漏風的破袋子,官員不法武人自重處處都是帶着亂象的引子。
要他們兩來大同就是來做個縫補匠的,縫大同之漏洞補大同之缺。
那麼他們應該從何處開始縫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