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硬碰硬或許是勇氣,但是知道以柔克剛的絕對是個明智人。張安能夠在做到副總兵那是因爲他有着判斷的能力,北路分有兩隊人馬。他北哨這邊一打起來南邊的南哨一定會來支援,因爲他知道郝善那個死太監現在的處境比他要危險。朝廷現在只是有意調整邊軍,但是他們這些監軍太監卻是被司禮監整的有點朝不保夕,隨時嗝屁。
所以以郝善的性格,不敢不來救援與他。
何況中路大軍不會還沒有收到自己這邊的消息,所以形勢是千變萬化了,但是也是有機可趁的。爲什麼要打要開始罵戰,就是爲了拖延。死命拖延是爲了什麼,爲了等待援軍。
郝善,一個身世頗爲悲慘的人。他是邊地人之所以能夠進宮也是拜韃子所賜,韃子襲擊他們村子的時候他五歲,貌白膚美像個女娃被韃子糟蹋了,還被去了子孫根。好不容易逃出來,遇上了官軍剿滅了一夥土匪閹了準備賣給司禮監。他是自己混進隊伍的,還花了一塊上好的牛肉乾。
弘治八年派人來寧夏當監槍太監,他又是主動報名又是花了多年的“積蓄”。也就是說他的一直都是主動的,在寧夏這幾年名聲不好不壞,沒做過什麼善事也沒有做過什麼惡事,無論軍民頂多就是知道他是監槍監丞。
所爲郝善面對韃子只是報復,報復還是報復。很單純,沒有家國一說,只是報復。
“監丞前面是張總兵他們,他們被韃子圍了正在激戰。”郝善騎在馬上,坐下的馬鞍都是特製的不然不舒服。一個小兵上到跟前對着郝善說道。
“郝家,你去讓於千戶馬上領兵前去援助!”郝家是郝善收養的孩子,現在都十八歲了一直跟在郝善身邊。不過他不是郝善的養子,這是郝善給哥哥收的養子。他們的村子五姓十七戶都被殺光了,也都絕了戶。郝善有了錢就是收養十七個孩子,給村裡五姓都續上了香火。其他十六孩子郝善都把他們送到了學堂,只有自己這個侄子在身邊。
郝善不是好人,但是重孝重情也重義,王越很欣賞雖然不便提及他,但還是在奏疏隱諱的提過他。
“是。”郝家馬上下去傳令,後面的騎兵也是出動直撲張安部與韃子纏鬥的戰團,郝善自己則是帶着其他人迂迴到側面觀察着北面有無來敵。
但是不巧,北面來人了。
看清一些,是韃子不是中路軍的。
郝善一笑,聲音怪異的說到“看來,今個雜家我要落在這裡了?”
對面人數不少,鋪天黑地。
與張安一樣郝善似乎也是覺自己等人不可能贏,所以都是不用別人唱衰,但是奇怪的是這兩個人又是不後退。哪怕這個時候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但是他們卻都是不跑。原因在與朝廷,或則說在於朱厚照。
朱厚照知道自己影響不了戰爭的大方向,但是朱厚照卻是繞過兵部與王越直接給各路領兵的來了私信也就是張安手中所謂的聖旨。內容嘛,張安說對了一部分,最後的部分還有一句叫做“大小功,無須論,皆有賞,升品級,投降族,後退死!”無論多大的功勞哪怕就砍死了一個韃子,有賞還給升品級。但是投敵投降者,族滅!畏敵後退,死!
這就是死命令!是死的命令,也是死的命令。
朱厚照目的就是施壓,因爲大明邊軍厲害但大明邊將卻都掉進了蜜罐裡了。
“郝家,立刻前去中軍,速來支援。”郝善說完郝家沒有回答也不走,但是郝善給了他一鞭子,然後又是命人將他們扔到馬上。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因爲這個太監雖然不好但是對於大家都是可以的,起碼他沒有剋扣過軍餉還有口糧。大家願意給他或者給他家留個後,不能所有人都是打光了。
“準備迎敵。”郝善喊道。
“郝監丞,我們能不能看看朝廷的聖旨?”一個士兵對郝善問道。
“不能,朝廷機密不能給。”郝善不客氣的回絕了,這東西可不能給他們看。大頭兵也是認識字的,讓他們知道他們其實就是來送死的他們會怎麼想?這次勝了,他們活着是好事。要是敗了他們還活着,那就是有樂子了。
“朝廷不負你們,太子說的。”郝善說道。
“真的?”有人說道。
“你們可願信?”郝善反問。
“我們信!”衆人都是說道。很是堅決,也是頗爲無奈。
太子夠狠,王世昌也是夠狠!
對於這兩個人,郝善默默心裡念着一句話。
孃的,四千人的誘餌,要是釣不到東西樂子就是大了。
郝善此刻也是瘋了,他竟然還在擔心這個。不過也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他郝善這麼多年貪的拿的太多了,就是奉先殿的燈油他也是拿過。
此生沒有什麼牽掛!只是思念那隻飛遠的小鳥。既然當年它從這裡飛走的,那麼今天也就是把肉身還給他。
“王千戶,帶着你的人,列陣等會騎兵回撤的時候,給雜家頂上去。”郝善帶的兩千人騎兵只有五百,剩下都是步兵。
“好,郝監丞你就看好吧!”王千戶年歲不小了,一聽郝善的招呼他轉頭就是說道“兄弟們,走了。”
快速列陣完畢,王千戶開始指揮着步卒向前頂。但是步卒慢所以張安也開始回撤,待到近到步兵陣前的時候又是停下與韃子鬥在一起。這是在保護步卒不受猛烈衝擊,邊戰邊退直到步兵逼近。明軍騎兵開始飛快脫離分散兩翼,步兵的長矛直刺向馬上的韃子。韃子無甲最依賴速度,一旦速度被故意停滯下來遇上步兵,有防抗之力但是沒有餘地。
但是韃子有不傻,他也會縱馬飛躍明軍簡陋的盾牌牆,衝入步陣之內。但是進去容易出來就是難了,裡面有更多的長槍伺候。
突然出現的步兵陣讓韃子千夫長很是惱火,但是此刻死死貼在馬臉上的步陣讓根本就是沒有衝擊的能力。明軍也不會放任他來一個助跑再是衝擊步陣,又不是跳遠比賽這是戰爭。韃子千夫長無法,只能是硬頂佈陣他知道再堅持一會待到後方支援部隊趕上來就是好了。
步卒們不斷的倒下,韃子騎兵也是掉下老,馬匹也倒下。王千戶死命讓大家盯頂住然後帶着一隊出道步陣之外用長長的勾茅將一個有一個騎兵勾落馬背。
這邊打的昏天黑地的,後面的韃子援軍也是飛快的向這邊飛馳過來。韃子們的速度很快,都是可以看見領頭的幾個人衣着明顯都是好一些,像是大明產的布匹不然獸皮可沒有這麼飄逸。韃子千夫長見此死命突圍,張安他們也是圍不住了只有放棄昂,迅速退回到郝善在這邊。
“你說他們怎麼不攻擊我們?”郝善問
“攻擊我們有什麼意思,在這裡等着王鬍子多舒服。你信不信等會就是擺架子了,說他們欣賞我們要我們投降。”張安說道。
“你怎麼知道?”郝善問
“猜的,他們這些人又不傻能不知道你我是誘餌?用別人的魚餌釣魚纔是很厲害嘛。”張安和郝善是搭檔,關係也就是那樣。
這時韃子之中有一人走了出來,對這邊的張安等人喊道“諸位,我們大汗說了,你等之勇猛他很是欣賞,只要是你們放下武器投降帶路入邊,可免一死。只要是我們進了邊,大汗說不定還會加封與你們。”
張安與郝善相視一笑,韃子果然是沒有什麼新意。就扎樣的拉攏,能讓拉到人?我呸,傻子也是不會去啊,你算老幾還你欣賞,老子堂堂大明副總兵要你個狗韃子欣賞?負責喊話的是一個漢人,他那一口流利的漢話就是最好的證明。那官話說的比郝善都是好,簡直就是敗類。
“你個沒卵蛋的東西,要戰就來磨磨唧唧的”張安一時口無遮攔,隨口就是說出這麼一句話。一旁的郝善一下子就是臉黑了,看着張安。張安回過神轉頭就是笑,“抱歉,不是說你。你是意外是個男人,他就不是一個漢子。”
郝善一個白眼,衣袖一甩。
“不要嘴硬,你們是逃不掉的。”那人還在喊。
“逃你娘,你個沒骨氣的東西,給韃子當狗還敢在這裡亂吠,老子等會抓到你一定活剝了你。”張安惡狠狠的說道。
“可惡”那人一甩衣袖就是回去了。
這時在中間的那胖胖的,年輕,一看就是首領的韃子手一揮,左右的韃子就是開始出擊。這次他們是有騎兵又有步卒,而這邊張安也是再次驅動戰馬。雙方很快就是交戰在一起,騎兵對衝,步卒對殺,沒有什麼好說的。而原先張安分出去的六百人,最後一百人也是不知道從什麼哪裡冒了出來加入戰鬥。
那邊,一騎向南死命的飛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