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商議
峻侯面上閃過幾絲猶豫,指尖捏着的信紙頓了頓。
“時候不早了,明日再議。”
太史令見峻侯面上已有推辭之意,便不再言語,起身朝峻侯作一長揖後,出了正殿。
宦者令馮欽將手環在小腹前,插在衣袖中,一副悠哉遊哉的模樣。
“公子意已決,好歹是你徒弟,抽個空檔去提點一二。”
馮欽朝陳恕張了張嘴,半晌一句話都未曾說出來。
馮欽見着峻侯宮中的美人也不少,偏生就對那人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佑我兒,平平安安。”
他扮做醫官的徒弟,混到頻陽宮寢殿去,那人一眼便瞧出他來。
“我命數已盡,再護他不得,來世做牛做馬報答先生。”
就是那雙殷殷期盼的帶着懇求的目光,還有那聲“先生”,讓他這輩子都甘願爲她俯首稱臣。
他私底下找了姜懷璧,讓他拜自己爲師,姜懷璧心氣兒高,年少輕狂,自是不肯如他的願,不管他怎麼讓人磋磨姜懷璧,姜懷璧依舊將脊樑骨挺得筆直。
“這也是你母親的意思。”
“我憑什麼相信你?”
“就憑你想在宮裡活下來。你以爲單憑你這不值錢的熱血和一腔孤勇,能辦事?笑話!”
姜懷璧後來不情不願的將這個師父拜下來,可是他總能感覺到,馮欽望着自己的時候,看得卻不是自己。
兩三壇趙酒,性子極烈。也不知姜懷璧是天生千杯不醉,還是馮欽藏不住心中的事,三四杯酒下肚,將那些前塵往事一股腦在姜懷璧面前如同倒豆子般倒了個乾淨。
自那以後,姜懷璧便躲着馮欽,心裡那道坎,一直邁不過去。
陳恕見馮欽有些微微出神,搖了搖頭拍他肩後,轉身離去。
月色跌在地上,被風吹起,捲起荒涼一片。
峻侯夫人姒榮早早便聞得了南魏退兵一事,不由得鬆了口氣。
南音將一盞熱氣騰騰的敬亭綠雪放在姒榮面前的小几上,茶葉浮在水面不停打轉,暈出淡淡綠意。
“峻侯回宮!”
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傳入內殿,姒榮面上泛起了笑意,起身去迎。峻侯攜了姒榮的手,一同入了內殿。
“怎不見銘稚?”
姒榮將茶奉上,隨後指了指東邊的位置。
“說是近日臨摹方舒人的字已有所成,待會要拿來給您瞧瞧!”
峻侯握住姒榮的手,有些怔然,馮欽早已帶着殿內侍奉的人都下去了,此時殿內只他二人。
“重兒,孤有事同你商議。”
“您說便是。”
“寡人再三思量,欲送銘稚前去東黎爲質。”
姒榮面上端着的得體的笑容,突然出現了一絲龜裂的跡象。
“您方纔說……要送銘稚爲質與東黎?”
“是。”
姒榮跪坐在峻侯身旁,緊緊扯住峻侯的衣袖。
“銘稚年紀尚幼,又是您的嫡子……”
“正是因爲銘稚是孤的嫡子,孤纔有意放他出去磨練磨練。”
峻侯拍了拍握在姒榮的手背,笑着道了一句。
“孤的後宮,只有重兒最識大體,能爲孤分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