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眠跟在江楚堯身側,用餘光打量着身側的人。江楚堯身形比他更高,也更壯。想來是江楚堯修劍道的緣故,常年練功,身材自然比他這種在書房讀書的人更健碩。
“我長你兩歲,又先你七年上山。你若是願意拜在我師父門下,那我就是你師兄了。”趙無眠想得正出神,江楚堯的聲音將他拉了回來。
他客氣的回絕道:“家父已有囑託,要我拜在敘白長老門下。”
江楚堯聽到這話,笑了出來。“巧了,我師父就是敘白長老。哈哈哈哈,日後我就是你師兄了。”
趙無眠微微一笑,並未答話。他本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眼前人又是仇人之子,他實在不知道該和對方聊什麼,倒是江楚堯一副厚臉皮的樣子,一直喋喋不休的說個沒完。
“你爲何十五歲才上山呀,我聽父親說,世家繼承人都要十歲就上山修行的。”
“你生得倒是漂亮,可有人誇過你?”
“聽說你常年在家讀書,極少出門,可是真的?”
“書有什麼好看的,你日後就和我一起練劍。”
“啊!我忘記了,尊主和我說你不修劍道,那日後你就看我練劍。我保護你。”
江楚堯一直在趙無眠旁邊絮絮叨叨個沒完。趙無眠實在想不通,這人怎麼這般沒臉沒皮,自己毫無迴應,他怎麼做到依然不停的講話的。
他看了一眼身側的人,一襲白衣,相貌端正,眉骨分明,神色斐然。不似他的清泠,江楚堯的樣貌像太陽一樣明亮,講話像是滔滔江水不絕,身形像是巍巍勁鬆挺拔。
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是個話癆。再多說些話,他這張嘴就要搶了他貌美的風頭了。
尋常白衣少俠都應該是溫文如玉或者淡然雋雅,身側這個着實與白衣少俠無關。
江楚堯不知趙無眠正在心裡一條條評判自己,見自己說了那麼多,趙無眠不理會自己,便伸手拉了拉趙無眠的一袖,道:“小師弟,你怎麼不理我,都不講話。”
趙無眠不動聲色的將衣袖抽了出來,又往旁邊悄悄挪了一點,道“是你話多了些。”
說完,趙無眠似乎又覺得話說重了些,畢竟初次見面,自己這樣說顯然不合禮數了。剛想着要不要說些什麼,緩和一下氣氛,江楚堯就又開口了。
“尊主和師父也常這樣說我,我就是見你太好看了,想多和你說說話,怕你剛來這裡不習慣。”江楚堯撓撓頭,咧嘴一笑。
還好這個評價幾乎是所有人對江楚堯一致的評價,江楚堯並未往心裡去。卻更讓趙無眠內疚了,分明江楚堯只是想向自己示好,自己卻不顧禮節的回絕。
“抱歉,剛剛說話重了些。”趙無眠道。
“不妨事。”江楚堯大手一揮,全然不在乎,“小師弟,你這衣服顏色太過老氣了,一點也不符合你的氣質。我覺得我身上的白衣更適合你。你要不要...”
江楚堯還沒說話,就被趙無眠打斷了,他有些後悔剛剛的歉意,而且他有些怕江楚堯下一句就是,我們換,然後現場脫衣。
他嘴抿成一條線,按捺住自己的脾氣,道:“江公子,還有多久到主殿?”
“快了快了。主殿叫斂仙殿。尊主說是因爲仙人匯聚。但我到沒瞧見幾個仙人,我覺得長成你這樣纔算仙人,不比你美的都不算。我那些師兄弟長得不算難看,但卻沒人像你這般清雅美麗。”
“........”這人真是,絕不會讓人冷場呢。
“趙無眠見過尊主,見過各位長老。”斂仙殿內仙山尊主與一衆長老早已等候多時,趙無眠行過禮後,竟有些侷促,不知該如何相與。
“你坐瑾恆旁邊吧,不要站着了。”尊主朝他笑着,盡是長輩的慈愛,“他引你上山,想必這一路你們也熟絡不少了。”
趙無眠聽到“瑾恆”二字一愣,初來乍到的侷促與不安,竟讓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瑾恆就是江楚堯。只聽見江楚堯小聲的喚他:“趙無眠,快來,這個杏仁糕很好吃。”
他過去落座,方纔反應過來,瑾恆應該是江楚堯的字。
“師父給我賜字瑾恆,他希望我能謹言慎行,做事有度。但我未能如師父願,嘿嘿。”江楚堯邊向他解釋瑾恆的由來,邊往他面前堆各種各樣的糕點。
趙無眠心想,敘白長老是怎麼忍受着,他希望謹言慎行的好徒弟,七年來在自己耳邊嘰嘰喳喳不停的。
席間,諸位長老詢問着他一路趕來是否辛苦,十五年來在修爲與學問方面的造詣,詢問是否吃得慣南方的菜式,卻都巧妙的避開了他的痛楚。趙無眠一面微笑着應對長老們的問題,一面提防着江楚堯時不時塞過來的糕點,生怕自己沒接下,他就直接塞進自己嘴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