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昭雲聽到這些話,臉色冷淡,雖然很反感說話之人,但對方所言,也有幾分道理,自從長孫晟娶了高氏之後,山東名門望族之後,世代治儒學,很有賢明,加上高氏當年年輕貌美,長孫晟續絃娶妻之後,所有精力和關愛,都放在高氏,還有陸續出生無忌、觀音婢身上。
那幾個前妻、小妾所剩的孩子,頓時都被冷落,纔剛成年,就給他們置辦了房產,讓他們出府單獨居住了。
逢年過節,這些兒子纔回到主府內,給父親請安,敘敘話而已。
他們不是沒有記仇,而是攝於長孫晟的威嚴,還有朝中地位,幾個兒子不敢扎刺,現在老爺子歸西了,全部跳出來,對長孫無忌母子三人,指責、謾罵地發泄。
“成何體統,成何體統!”長孫熾怒氣衝衝道:“外面還是你們父親的靈柩,尚未入土爲安,你們就在這對無忌一家如此決絕,這府邸,招我看,至少分成幾分,每人都有份。”
長孫無忌已經十六七歲了,經過沙場磨鍊,也有幾分膽量和勇氣,哼道:“你是嫡子,我也是嫡子,最多分你一半,再說,父親臨終遺言,也是把宅子分給我們孤兒寡母住,你要想要,可以,但是必須要出去守靈,待父親下葬之後,再談論家產,我長孫無忌也不會吝嗇這點家業,分了一些給你們就是!”
長孫無忌還是很有骨氣的,不在乎這些家業,大男兒可以憑靠自己的才學和能力,入仕途做官,何愁沒有退路?
長孫安業喝道:“不是一些,而是全部,出殯之後,你捲鋪蓋走人,帶着你的老母和妹子,滾出長孫主府!”
“大兄,你莫要欺人太甚!”長孫無忌忍不可忍,有些動怒了。
長孫安業冷笑地哼道:“欺你又如何?這些年,你這公子哥,可曾嘗過冷遇,有家不能回的苦楚?”
長孫無忌畢竟年輕氣盛,氣不過了,握緊拳頭,就要衝上去揍他一拳。
“怎麼,惱羞成怒嗎?告訴你,比拳頭,你一雙,我們有四雙!比官職,我們是郎將和都尉,你不過是個校尉,家丁和侍衛,有我們多?”長孫安業譏笑着。
“再加上我呢!”羅昭雲實在聽不下去,大步流星走入客廳。
“羅將軍!”
“誰讓你進……”長孫安業等人剛要怒斥,話卻被卡住了,因爲他們幾人中,大多見過羅昭雲,論軍中官銜,這位羅成絕對高的嚇人,二十歲已經是隋朝大將軍了。
“長孫尚書!”羅昭雲進來後,先對長孫熾抱拳一禮。
長孫熾微微點頭,臉上有些掛不住,嘆息一口氣道:“羅將軍,你也來了。”
“是啊,我剛纔回府,得知長孫伯父去世的消息,就立即趕來了,原本痛失長輩和老友,就心中難過,卻在前堂沒有發現長孫男子,無比好奇,便過來瞧瞧,想不到聽到如此精彩的分家一幕,真是令人痛心又氣憤。”羅昭雲臉色微沉,說話也不客氣了。
長孫安業等人,雖然都是京城的貴族公子,又有官差軍銜在身,但是跟着大隋少帥比起來,名氣就遜色多了,彷彿小蛇與青龍之別,加上羅成位高權重,擁有軍隊實權,統領過數十萬大軍的主帥,渾身上下散發一股殺伐果斷的氣息。
這幾人都沉默了一下,臉色也不好看。
“羅將軍到來,爲家父祭弔,我們長孫家感激,不過,不過這件分家業的事,實在是家務事,就是高到聖上面前,按照開皇律,也是嫡長子有繼承權,我和無忌都是嫡子,卻不如我年長,所以,我纔是合理繼承者。”長孫安業一張有些發福的胖臉,此時缺少了陰陽怪氣,說話倒是輕聲許多。
羅昭雲冷哼一聲,依他權勢,如果動用力量,脅迫長孫安業放棄家產爭奪,也不是沒有機會,但這並不佔理,強權干涉長孫家族的事,只怕會引發其它長孫族人的反感。
羅昭雲沉思一下,說道:“即便你佔理,也沒有強迫其它嫡子離開主府的道理,家產要劃分,也是需要按各自繼承權領得,不是都歸你所有,更無趕無忌家人出府的道理,這樣吧,既然我跟長孫大人是忘年之交,又託他叮囑,撫照一下無忌兄妹,趕上了,就順便解決,你們先去守靈,在此期間,我會拍侍衛封鎖長孫府,封掉所有倉庫等,然後三日後,你們再進行分家,到時候,有長孫尚書在,我再請幾位尚書、將軍過來公證一下,這樣才公平!”
長孫熾點頭道:“老夫覺得這個法子可行,就這麼辦了,你們要是再鬧,我就把你們從家譜中全部除名,不再是長孫家族的子嗣。”
長孫安業無奈下,只好答應了,帶着氣回去了第一進院子的靈堂。
長孫恆布、長孫恆安對着羅昭雲拱手一下,沒有說話,離開了這裡。
剩下長孫無忌的時候,他忍不住抹了抹眼淚,完全是被氣哭的:“讓羅將軍見笑了,沒想到,這堂堂大院,前幾日還熱鬧歡快,今日就冷清成這樣,在家父屍骨未寒時,鬧出分家醜劇!”
羅昭雲輕輕嘆說:“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沒有不衰落的家族,看開一些,你有你的人生規劃,不必始終庇廕在父輩之下,也許這次經歷,會讓你發憤圖強,成爲日後的一代名相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