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至誠省長在回榆江之前,特意在三招待所召集調查組的全體成員,召開了一次會議。
大家剛剛從悼念現場回來,一個個心情沉重,對於生死,因爲工作的性質,調查組的成員都經歷得比較多,但這一次,大家都感到自己的靈魂受到了震撼,心靈受到了洗禮,對這次到林原來參與調查也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周至誠說,今天林原的情況大家也都看到了,我相信在座的同志們也都接受了一次心靈的洗禮。什麼是民心,什麼又是公道正義和良知,我想今天的悼念現場就是一個很好的詮釋。那麼多的市民,大多數人應該都和遇難者非親非故,人家爲什麼要自發地前往現場悼念,就因爲人性之中的善和良知在驅使大家。我今天之所以在回榆江之前還要把同志們召集到一起,開這麼一個短會,是因爲今天的經歷迫使我這樣做,也覺得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催促着我必須這樣做,一刻都不容耽擱。我今天就是要對同志們寄予希望,我希望同志們全力以赴,儘快還百姓一個公道。我不需要大家說什麼套話,只希望大家用行動來表示對生命的敬重,還市民一個公道,籍慰在天之靈。在此我周至誠拜託大家了。
周至誠省長看了組長張博一眼,說,張博同志,你是紀檢戰線工作了一輩子的老同志的,工作能力強,說說,你準備怎麼做?
張博參與此類調查成百上千次,他知道此類事情,只要用心去查肯定可以查出結果來,作爲調查組人員,最怕不是案件的難度,怕就怕在查清事實的過程,領導一時一個主意,一旦涉及到高級領導,就猶豫不決,憂柔寡斷,這樣的結果往往就是無疾而終,難言結果。張博今天在現場親見省長在悼念現場擲地有聲,大義鼎然,知道這次不同尋常,而且調查組的所有人員都是經過省長親自審覈認可的,自己任這個組長是周至誠省長親自點的將,這讓張博倍感欣慰,這說明省長對自己的人品和能力頗爲了解,表示認可。省長還把楊志遠派到這個調查組來,意圖就更加明顯了,省長這是不查個水落石出絕不罷休。
這種情形之下,張博自然知道該怎麼去做,他據理坦陳,說,根據目前初步掌握的情況來看,林原隱瞞遇難者人數的事情是肯定存在的,就看是瞞多還是瞞少了。我的思路是,一,將這次承包拆除高架橋的法人代表、總承包人和項目經理人等相關人員予以控制,調查公司賬目及其資金走向;二,將今天現場登記在冊的失蹤人員名單逐一落實,逐一排查;三,對林原及臨近各市的醫院、殯儀館進行徹底的排查,對近期開出的死亡證明、火化證明,逐一落實,對因傷住院不知姓名沒有家屬陪護的傷病員徹底排查,看其是否和高架橋的坍塌有關聯。四,通過新聞媒體向社會民衆公佈調查組的電話號碼,接受羣衆舉報;
周至誠一聽,點頭,說,張博同志的思路清晰,好,就按你的思路辦,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肯定可以還原事情的真相。我另外再補充一點,那就是林原方面瞞報高架橋坍塌事故的目的又是什麼?承包商之所以隱瞞,那是他們想逃避責任,減少經濟損失,之是利益驅使,有動機,可以理解。但林原呢,爲什麼會涉入其中?這就值得大家好好去斟酌和思考,我希望同志們用事實用證據爲我解開這個疑惑。
楊志遠一聽,省長這是要調查組不僅僅是停留在調查事故的傷亡和瞞報的表面情況,還要求調查這次坍塌背後深層原因。
張博自然也是懂得周至誠的意思,他心裡明白這種事情,肯定會牽扯到市裡的主要領導,調查起來只怕不會那麼容易。省長這是要撕開口子,揭開黑幕。
周至誠也知道自己這個要求一提,調查組遇到的阻力越大,他把楊志遠放到調查組的目的也就在此,他給調查組的同志們鼓勁,說,張博同志,有什麼問題直接向省委省政府彙報,由我來給你解決。
張博知道這是周至誠在給他鼓勁,他想有你省長這句話,還有什麼實情查不出來。張博心想既然如此堅定地要找出這背後的真相,那有一個人非要調整不可,張博其實巴不得省委省政府能把林原的主要領導都調離林原,但他知道就憑目前這些零星的證據,省委不可能採取這麼大的步驟,既然林原的主要領導不能動,那動一動下面的領導就顯得尤爲重要。張博說,鑑於林原市*門的同志在此次事件中多有涉入,我建議省委對林原市公安局的領導班子進行調整。
楊志遠知道根據目前所掌握的情況,林原市公安局局長沈炳元只怕已經涉案,在尋找小浩天家人和下落的消息在林原電視臺播出後,有住在高架橋附近的羣衆秘密到三招待所向楊志遠反映,說其在高架橋坍塌現場看到有民警用警車運走了至少四具遇難者的遺體,其中是不是有小孩,因爲隔得太遠,根本沒法看清楚。楊志遠相信羣衆的眼睛,也相信他看到的肯定真實可信,但既然遺體已經轉移匿藏了起來,調查組真要去找沈炳元調查,他大可以推三推四,斷然否認,拼死抵賴,作困獸之鬥。這種情況之下,必須得有確鑿的證據,得用證據說話,沈炳元纔會繳械投降。還是張博考慮的周詳,既然現在還沒有掌握沈炳元違法違紀的證據,那建議組織部門將沈炳元調離林原,減少阻力,就是一着不得不爲的好棋。沈炳元是市公安局局長,掌握警力,具有反偵察能力,他如果給調查組設置障礙,那他只怕比誰都難以對付。
周至誠也是明白這其中的緣由,他對張博這個提議表示讚賞,心想張博有此想法,這說明自己沒有看錯人,張博這人敢碰硬,不畏縮,有徹查事實真相的決心。周至誠自然會對此表示支持。
沈炳元只是一個市公安局局長,連林原市委常委都不是,他的調任用不着通過省委常委會,周至誠直接給公安廳廳長打個電話打聲招呼就成了。周至誠心想非常時期,得上非常手段,自己給省廳廳長打招呼是最方便最快捷的手段,省廳要調人,林原市委不可能不放,這樣就繞開了林原市委,誰知道沈炳元幕後的主使又是誰,就憑拆除方根本就指使不了沈炳元。周至誠偏過頭,說,國良秘書長,你這就給省公安廳打電話,取得省廳支持,我不管省廳用什麼方法,必須讓沈炳元在二天內離開林原,上省廳報到也好,調到其他市局也吧。
付國良點點頭,說我明白。拿起電話,起身走了出去。
周至誠想了想,沈炳元一旦調離,其空出的局長人選就是一個需要處理的問題,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由自己親自點將,交由林原市委討論通過,報省公安廳批准,要是讓林原自選,如果換湯不換藥還是一個麻煩。周至誠說,楊志遠同志,你是林原人,你對林原的情況熟悉,是否有合適的人選接任沈炳元同志的局長職務。
楊志遠雖然是林原人,但和市局的領導都不熟悉,也就無所謂瞭解,此事事關重大,楊志遠搖頭,實話實說,說,省長,我與林原市*門的領導沒有什麼接觸,這個我只怕沒有發言權。
周至誠說,非常時期非常階段,我們就沒有那麼多的程序可講,爲方便工作的開展,如果調查組的同志有合適的熟悉的人選,他可以提出來,我會向省廳和林原市委推薦。對了,我們調查組就有省公安廳的同志,說說,在林原的副局長中,有沒有合適的人選可供推薦。
誰都知道這是一個好機會,可誰都知道事關重大,一旦推薦的人選有問題,那肯定會殃及自身。省公安廳的成員說,省長,以目前的情況,誰都不能保證林原*門的其他領導就沒有涉入其中。省長,從其他市局選調人員行不行?
周至誠沉思了一下,說,外市的同志對林原的情況不熟悉,一時難以開展工作,我看這個人選最好還是在林原選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