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兵勤王這個詞,可是經常在電視劇裡面出現,尤其是宮廷劇,沒有逼宮造反的戲碼宮廷戲真的沒辦法演了,所以我順道就抄過來了,證明我也是有水平有文化的人。
李帛朗的重點,卻並沒有在我的文化水平層面上,因爲他很淡定的丟給了我三個字:“憑什麼?”
我倒,古代人的價值觀、人生觀、世界觀怎麼會這麼混亂?皇帝有難,做臣子的去救皇帝,再正常不過的了,竟然還要問爲什麼?一看這李帛朗也是讀過書的人,怎麼連這些都不懂?算了,反正我也知道他爲什麼不出兵的了,我現在不過是在做垂死掙扎而已。
我繼續假笑,說:“自古以來,君君臣臣,皇上有難,李大人爲人臣子,難道不該爲皇上分憂解難嗎?”
李帛朗又是一記冷笑,道:“分憂解難?臣可沒那個本事,皇后娘娘還是去找別人吧。”
我直言不諱:“如今皇宮被阿……趙穆把持,除去御林軍之外,京城有兵力的就只有兵部,若是連李大人都沒那個本事,那麼李大人可不可以告訴我,誰還能有這個本事?”
李帛朗目光一寒,譏誚道:“看來微臣低估了娘娘了,要我答應出兵也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我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上,我問他:“什麼條件?”
李帛朗盯着我,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只要娘娘能在書房外跪上一整夜,微臣知道了娘娘的誠意,自然就答應出兵勤王。”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帛朗,但李帛朗的表情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連雲錦都不可思議的看着李帛朗,雲錦有點憤怒的說:“李大人,你這個要求是不是太過分了?”
李帛朗冷冷道:“皇后娘娘可以選擇拒絕。”
雲錦見這個情況,拉起我的手就要往外走,我卻一把甩開雲錦的手,雲錦低聲叫我:“衛公子……”
我咬了咬牙,笑道:“好,我答應你,但我希望李大人也能遵守諾言。”
李帛朗輕笑:“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於是我轉過身朝書房的門口走,雲錦在我身後,略帶悵然的喚我,我卻沒有回頭,我一步一步走到書房門外,在大門口重重的跪了下去,雲錦咬牙一把拽住李帛朗的衣襟,李帛朗淡淡的笑着,雲錦舉起了拳頭,卻最終沒有揮下去,他無力的抽回了手,李帛朗仍然在笑。
我想,李帛朗這麼做,大概是想找點心理平衡吧,這麼折磨我,他心裡大概會好受點,雖然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奇怪的邏輯,但現在只要可以讓他出兵,我什麼都願意做,跪一晚上,不過是小意思而已,還好今天在那客棧裡吃飽喝足了的,不然今晚上可就慘了。
但我最後還是很慘,因爲這大晚上的,冷風陣陣,地上又那麼冰涼,向芸晚的身體本來就很虛弱,是個弱不禁風的主,現在這麼一折騰,估計感冒是跑不掉的了,說不定還會發燒之類的,不過眼下最緊迫的是,跪久了,我下半身全麻木了,加上又冷,我最後渾身都沒了知覺,有好幾次我差點都倒了下去,最後都靠着我不停的對自己說要堅持,要救楚徹才挺過來的。
這一夜,我過得實在太混亂了,雲錦很義氣的一直在我身邊守着,那李帛朗也坐在書房的椅子上看着,他精神倒真他媽好,連一個哈欠都沒打,我想偷個懶都不行,資本主義官僚家是不是都不睡覺的啊。
直到東方漸漸露出魚肚白,我才鬆了一口氣,我覺得我全身都沒有了知覺,腦袋特別沉,但李帛朗還沒有說話,我也不能起來,天也還沒有大亮,我又咬着牙堅持,直到天大亮了,李帛朗在書桌前沉沉的砸過來一句:“娘娘的誠意,微臣已經知道了,微臣也會遵守諾言。”
我還來不及歡呼,身子就不聽使喚的往下倒去,恍惚間我聽見雲錦急急的喊了我一聲:“衛公子……”然後我就再也聽不見了。
我的世界,又變成了一片黑色。我覺得累極了,倦極了,我像是睡在一片冰天雪地裡面一樣,渾身都冷得打抖,我不停的哈氣,不停的搓着自己的身子,但無論我怎麼做,我還是冷,冷到骨頭裡面去了。四周一片漆黑,我想叫人救我都找不到一個人。我害怕極了,我想喊人但發現我也喊不出來,我急得在雪地裡亂跑,我跌了無數個跟頭,雪地好像沒有盡頭似的,我一直跑,一直跑……
“晚晚……晚晚……”像是原崢在叫我,我四處張望,終於看到了原崢,我急急的朝原崢跑過去,一路跌跌撞撞,但我最後終於抓住了原崢,我心裡的恐懼一下子都消失不見了。
我緩緩睜開眼睛,就見原崢抓着我的手,不停的喊我:“晚晚,晚晚……”
原崢見我睜開眼睛,激動的像要哭了似的,他一個大男人抓着我的手,不停的說:“晚晚你終於醒了,晚晚你終於醒了……”
我雖然醒了過來,但還是覺得渾身很難受,一點力氣都沒有,腦袋也昏昏沉沉的,我環視了一下我現在所處的環境,房間的陳設不說奢華但也絕對不便宜,我猜不出我們現在在那裡,於是我問原崢:“我在哪裡?”
原崢說:“晚晚你別擔心,這裡是兵部,李大人安排我們住在這裡,沒有人知道的。”
兵部尚書李帛朗?他怎麼會安排我們住在兵部?原本之前他都不答應要出兵幫我們救楚徹的,現在即使他答應了要出兵,但以李帛朗的個性,不像是什麼好人,怎麼會收留我們在他府上,他就不怕惹火上身?阿穆雖然年幼,但他處理事情絕不會比李帛朗差,連楚徹那麼擅於權謀的人都栽在他手上,我可不會相信李帛朗比楚徹還聰明,能瞞過阿穆。
這個李帛朗背後,又究竟有什麼企圖?他甘冒這麼大的危險,到底是爲了什麼?我百思不得其解,原崢見我不說話,趕忙問我:“晚晚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我回過神來,沒什麼心思的說:“我沒有哪裡不舒服。”
原崢這才鬆了一口氣下來,他又開始老嘮嘮叨叨的和我講我是怎麼暈倒的,我實在被他的碎碎念搞得很煩,有時候我真覺得原崢是投錯胎了,一個大老爺們兒怎麼會這麼囉嗦,這麼雞婆,但看在他出發點是爲了我好的份上,我也不好發飆,由得他碎碎念。
沒過多久,雲錦來了,出乎我意料的是,李帛朗和雲錦一起來的,雲錦走在前面,李帛朗走在後面,兩個人表情都很淡定,看不出什麼端倪來。雲錦進來,見我醒了,客套的問了我兩句就站在一邊不說話了。李帛朗走到我身邊,李帛朗今天穿的一身淡藍色長袍,他走到我身邊,淺笑道:“娘娘可還覺得哪裡不舒服?”
就憑他這句話,我就算是難受得要死,我也絕對不會哼一個字的,於是我很有氣概的說:“我很好,謝李大人關心。”
李帛朗手裡玩着那塊玉佩,我注意到,似乎從雲錦把那塊玉佩拿給李帛朗,李帛朗好像就沒離開過這玉佩,這玉佩上到底有什麼玄機?不過現在由不得我多想,因爲李帛朗說:“既然娘娘身體沒有大礙,那麼微臣此來,是告訴娘娘,微臣和雲將軍已經商議過了,勤王一事就定在明晚。”
我心裡一跳,反問道:“明晚?”
李帛朗淡淡的說:“沒錯,明晚。”
我又問李帛朗:“李大人可有萬全之策?”
李帛朗大笑:“有我和雲將軍在,娘娘不必擔憂,此戰,只許勝,不許敗。”
我看着李帛朗,他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的瑕疵,我甚至不能把現在的他和昨天的他等同起來,我開始疑惑,到底哪一個他纔是真正的李帛朗,還是說,官場上沉浮的人,都從來沒有自己真實的面目。
李帛朗沒有要繼續逗留的意思,他說完之後就走了,我問雲錦:“此次,可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