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頌抱夠了,也許還順便看到了我一身已經感染的傷,眼神有點愧疚的說:“對不起,我太激動了,忘記了你現在有傷,我馬上命人來替你診治。”
我心裡很感激,終於惦記上了我的傷了,不知道這麼長期裸露,會不會留下傷疤,女人要是留下傷疤就很難看了,好在鞭子沒打在臉上,但是左邊手臂上那條最深的傷口,肯定會留下痕跡的。以前覺得男人身上留下點疤痕,比較有男人氣概,但是我現在是個女人的身體啊,跟天底下所有女人一樣,我也是不願意留下傷疤的。
商頌這時喊外面的獄卒進來,吩咐了獄卒去請大夫,獄卒似乎很怕商頌,幾乎什麼都沒說,只是一個勁的點頭,然後領命走了。
等獄卒走了,商頌才又走回到我面前,聲音放得很輕很柔:“我現在就去找王爺,讓他允許我帶你離開,以後天涯海角,你和他再沒有半點干係。”
我和那個暴力王爺,本來就沒有半毛錢關係好不好。以前我不知道,至少現在和以後,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沒有。雖然他是長得很帥很好看,但天底下長得好看的男人多了去,何況我的心理也還是個男人,所有我絕對不會對他有什麼非分之想。
等待商頌回來的時間很漫長,期間大夫來爲我診治,大夫老得都快走不動了,一雙手總是在抖,給我上藥的時候,手抖得尤其厲害,我很想說,不難爲你老人家了,我自己來,可我動了動,手實在是沒法擡起來,只好作罷。
大夫走後,我又打了會兒盹,商頌纔回來,不過出乎我意料的是,那個暴力王爺,竟然和商頌一起來了。
有了前兩次的教訓,我本能的想躲,暴力王爺陰沉着一張冷冰冰的臉,見我這個反應,冷笑說:“不是失憶了嗎?還知道怕我?”
就他那張臉,不怕的可能只有鬼。可我找不到說辭,一時尷尬。好在商頌及時的出來替我解圍,他說:“芸晚還在發燒,冒犯了王爺,還望王爺不要見怪。”
暴力王爺繼續冷笑,可那個冷笑裡,竟然還參雜有一點痛,我懷疑我是看錯了。
“本王問你,你是不是願意跟他走?”當我還在冥想怎麼回答纔算合理時,他丟出了這麼一句。
我幾乎就要歡呼着說願意了,他卻沒有把話停下,語氣甚至有點••••••憂傷的繼續說:“只要你說願意,我絕不爲難,你也不必再怕我會折磨你,如果我是你,我會毫不猶豫的說願意的,向芸晚,你願意跟他走嗎?”
幾乎同時,暴力王爺和商頌都看向我,兩雙目光都很灼人,我原本是沒有絲毫猶豫的,願意兩個字已經到了嘴邊,但是我沒立刻說出來,我自己都很訝異,但是就是說不出口。
沉默,三個人都陷入一片冷森的沉默裡。商頌的目光開始變得有點焦急,但他並沒有逼迫我的意思。
暴力王爺的目光很複雜,我說不清楚,他的身體繃得很直,像一根拉滿的弓弦,很容易一觸碰就折斷。
我承認,我心軟了,雖然短短的時間裡,他對我採用了暴力兩次,而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又有多少次,但是在這個關鍵時刻,我該死的心軟了。
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媽了,我在心裡嘀咕着,商頌終於沉不住氣,急急地開口:“芸晚,你說話啊,只要你說願意••••••”
商頌的話說到這裡被門外的聲音打斷,暴力王爺好像鬆了一口氣,身體放鬆了下來,門外響起一個很尖的聲音,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傳說中不能人道的公公了,那聲音的確是有點尖,此刻在外面急急的喊:“世子,小心,別摔了,世子••••••這裡是牢房••••••”
說話間,世子已經邁着小肥腿進了我所在的牢房,很漂亮的一個小男孩,肉嘟嘟的,應該才四歲多的樣子,他一看到我,就朝我撲過來,嘴巴里奶聲奶氣的說:“孃親抱抱,孃親抱抱。”
我徹底震驚在了原地,這個胖子,竟然是我兒子?!我還沒結婚的啊,憑空冒出來了一個兒子,上帝你真的是玩我的吧?
胖子似乎很膩他孃親,一個勁的親我臉,很快我臉上都是胖子的口水。我杵在原地,樣子肯定十分尷尬,對這胖子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手腳都不自在的不知道怎麼放。
暴力王爺冷眼瞥了一眼那個帶胖子的公公,嚇得那位公公連連解釋說是世子貪玩誤了時間,暴力王爺冷叱了幾句,讓人退了下去,然後才很合時機的開口說:“向芸晚,你還沒回答本王的問題,你是不是願意跟他走?”
此時我才重新看向商頌,商頌的臉上浮現出痛楚的神色,也是,是我喜歡的人,有這麼大個兒子,還不是自己親生的,我估計也淡定不下來。
鬧出這麼一出,我估計想走也走不了了,雖然我不是什麼好人,但始終是欠這個女人一份情,我若就這麼拍拍屁股走了,那她兒子豈不是沒了娘,做孤兒的滋味實在不好受,我自己都是孤兒,那種被別人輕視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雖然這小胖子生得富貴,但帝王家情分本來就比尋常人家單薄,沒了娘疼,日子肯定更不好過,也許是同病相憐,我有些愧疚的看着商頌說:“商大人,對不住了,我不能丟下他,雖然我並不知道他是誰。”
聽上去像是很牽強的藉口,連我自己都覺得很勉強,但是我還是充了回胖子,並且打算一直充到底。
商頌嘆了口氣,那種很輕,卻像是突然間失去所有的嘆息,聽到我耳朵裡,很不是滋味,但他笑得很安心地說:“沒關係,我其實知道,你放不下昭兒。”
“他叫昭兒嗎?”也許是我的表情太過誠懇,懷裡的小胖子疑惑地看着我,用他奶聲奶氣的聲音說:“孃親忘記昭兒叫什麼名字了嗎?昭兒叫楚昭,孃親不要再忘記了。”
我朝小胖子笑笑:“恩,孃親不會再忘記昭兒的名字了。”話說我是第一次用孃親這個詞,說起來還是很不順口,很彆扭。
孩子畢竟是孩子,聽我這麼說,立刻就笑了,然後很認真的伸出右手,把小指伸着遞到我面前和我說:“孃親和昭兒拉勾勾。”
我也笑着伸出手,和小胖子正正經經的拉勾,胖子還膩在我懷裡,沒有要走的意思,暴力王爺卻突然說話,語氣又恢復到之前的冰冷:“來人,將世子帶下去。”
在外面候着的公公聽到暴力王爺的話,立刻進來,小胖子哭哭啼啼的不肯走,公公半是搶半是哄的纔將胖子帶走,等小胖子走了一陣,商頌也沒有再留的意思,便向暴力王爺行禮告辭:“王爺,下官今日唐突了,還請王爺見諒。”
商頌之前和暴力王爺說了些什麼,我自然是不知道的,不過看樣子,這個商頌在暴力王爺眼裡倒很有幾分重量,不然他也不會提那種搶人老婆的要求,更不會在這個境地,自己的傷心難過多過對暴力王爺的害怕。
暴力王爺拍了拍商頌的肩頭,很平靜的說:“我答應過許你一個要求,不管是什麼,我都不會失言,今後你想要什麼,只管開口。”
商頌臉上看不出情緒,只是很公式化的道了聲謝,然後略帶憂傷的看了我一眼,這才默默的退下。
牢房裡只剩下我和那個暴力王爺,氣氛凝固到冰點,我嗓子乾澀得很難受,加上還沒退燒,我只覺得臉上很灼熱,連帶着身上也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