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錦,你當真要爲了這個丫頭同我公輸家決裂?!”公輸真臉色不快,聲音也有些壓抑。
“玉玉,玉玉,你怎麼了!”
公子錦還未曾說話,後面便傳來了江阮的驚呼,衆人的目光也隨之而去,只見蘇玉玉的臉開始了一寸寸的潰爛,紅色的血肉如同那剝落的殼子一般,往下掉落,可是她竟然如同不知道一般。
沈姬雨的臉色一稟,她下的毒還是非常的有分寸的,後遺症也只是會讓她的皮膚變黑罷了,她還不想同公輸家族徹底的決裂,可是這個……
“小兒!你欺人太甚!”公輸真氣的鬍子都快立起來了,整個人的氣勢飆升。
沈姬雨站在公子錦的身邊,如同處於溫玉之中一樣,這種柔和將公輸真的怒火全然擋在了外面。
挑眉“公輸真你當真好意思!不問青紅皁白就動手,如今吃了虧,還有臉糾纏不休!你公輸家族這般也難怪世代單傳!”
“小兒,你說什麼!”
世代單傳可以說是公輸家族不可觸碰的禁忌,可是沈姬雨這般輕易的說出……就連公子錦的目光都有一些驚訝。
氣氛緊繃起來,如同處於充滿了炸藥的密閉空間一般,一個火星足矣燎原。
公輸真的動作再快,也沒有沈姬雨的快,只見沈姬雨身影如同鬼魅,頃刻之間便來到了公輸真的後面,手中銀針刺入他的後頸,腋下,以及太陽穴。
“公輸族長,我現在就可明着告訴你,我若是想要你的命,你方纔就死了,這幾針只是讓你冷靜一下,同時也可以好好的想想。”沈姬雨額頭有些虛汗,如若不是將他激怒,自己根本沒有辦法近身並且下手“畢竟公輸族長是我鳳天的一條有力的臂膀,鳳天還需要您的支持,有這一條因素在,我作爲鳳天的子民,爲了自身也爲了鳳天,也不會去傷害公輸公子。”
公輸真再次調轉真氣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真氣運轉竟然有了無形的阻礙,臉色煞紅!
“沈姬雨你去死!”不知何時,面目全非的蘇玉玉已經來到了沈姬雨的背後,手中的花瓶對着她的脖子就是一擊。
“嘭!”
破壞的琉璃瓶砸在地上,折射着五彩的光芒,瑰麗而炫目,上面還映照了一張張蘇玉玉醜陋的嘴臉,多了幾分的怪異。
公子錦這般快的速度竟然都沒有來的急上前阻止,等他上前時,沈姬雨已經面色蒼白雙拳緊握,髮絲無風自揚,眼中紅色更甚。
“如若今天她出了什麼事,就是你公輸家族血洗之日。”公子錦快速抱起沈姬雨,利用輕功離開,聲音卻宛若雷聲一直迴盪在房中,迴盪在公輸家族的心中!
“啊!”沈姬雨在半空中時,雙目徹底變成了紅色,直接推開了公子錦,怒吼一聲便要朝竹樓而去!
“沈姬雨!不要讓憤怒控制住你的心性,你要好好想想你活下來的動力!如果你一旦犯戒,死的不止是你一個!”公子錦聲音依舊清冷,不過握住骨扇的指節卻有些發白。
沈姬雨立身半空,雙手捧頭,方纔蘇玉玉的做法讓她大怒,殺了她,是她最直觀的感知,可是……
陌辰!
陌辰!你在哪裡!
陌辰!頭好痛!
此時,皇宮中。
陌辰一襲深色玄衣,腰間繫了一根同色的玄色玉帶,上面垂着一塊明黃玉佩,無聲的散發着皇者之氣。
飛眉入鬢,雙眸含星,裡面深不可測,一隻手置於
桌面上,一根手指輕輕敲打着桌面,下面的福祿低眉不敢言語。
“幾日了。”清冷的聲音如同寒冰,聽不出來任何的情感。
“回皇上,六日了。”福祿的頭更加的低了,聲音也越發的恭敬,這個小皇帝他是越來越看不懂了,喜怒無常,這渾身的氣質冷攝的嚇人。
六日了,從這裡到達萬毒山約莫四五日的光景,應該到了,那麼說信鴿便在來的途中的。思及此處,脣畔纔有了一絲的笑容“吩咐下去,任何人不準行獵。”
“是,皇上。”福祿急忙應下“皇上,該就寢了。”
“退下吧。”
偌大的龍溪宮只剩下陌辰一個人,慵懶的坐在椅子上,雙目微眯,再無一絲人前的溫潤貴氣,更多的是邪魅,尤其是眼中的趣味,足矣讓人不顧一切的淪陷。
“陌辰。”沈姬雨坐在寒玉牀上面,額頭盡是冷汗,手中緊握着墨玉,只有上面的一絲溫潤的觸覺支撐着她,閉眸剋制着自己的屍氣,這一關只能她自己闖過去!
公子錦背身立在門外,白衣垂地,一言不語,眸中清冷更勝月光。
月上梢頭再悄然滑落,這一夜的緊張氣氛只有萬毒山的人方可體會,主樓裡面的公輸真雙腿盤坐在地上,他沒有想到公子錦竟然會爲了一個小姑娘,情願同公輸家族翻臉!要知道公輸家族的身份同公子錦可以說同出一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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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阮則是抱住蘇玉玉哭的痛心,蘇玉玉更是數次想要尋死,臉上的傷口沒有一絲的疼痛,可是謝謝疼痛都在自己的心裡,揮之不去!
她不過是說了幾句,沈姬雨便這麼狠!她一定不會放過她的!一定!
“夠了。”公輸真低吼。
“家主,我們不能就這麼算了,公輸家族的臉面豈能這樣被一個小丫頭給踐踏!”江阮心疼的抱着蘇玉玉,眸光陰冷。
“自然不會就這麼算了,不要哭了。”公輸真看向蘇玉玉的目光有些不悅,這個丫頭當真被寵壞了,什麼都不懂。
“公輸家主。”門外,左旋立在那裡,揚聲道。
“說。”擡手製止了護衛開門的動作,冷聲道。
“我們宗主派我給蘇小姐送來了解藥,同時也告知蘇小姐,日後再妄圖對我們姑娘動手,便自己掂量一下,是否可以躲得過萬毒山。”後面的話,自然是左旋加上去的,公子錦斷然不會將一個小丫頭放在眼裡。
公輸真氣的不輕,本想傲骨的不去接那東西。可是蘇玉玉卻早早的跑了過來,看也不看,抓過來就丟到了嘴裡!
她現在已經這樣,就算是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了。
“哼!”
公輸真的一聲冷哼讓蘇玉玉清醒了不少,卻也沒有敢多說什麼,跑到江阮的旁邊尋求庇佑。
沈姬雨經過一夜的煎熬,總算是將屍氣壓制下去,整個人顯得有幾分的虛弱,不過依舊巧笑言的開門望向公子錦“師父,我餓了。”
“過來。”公子錦坐在涼亭中,衝她招了招手。
“姑娘,您終於出來了,吃食都備下了,還有您點名的叫花雞。”音九兒穿着得體的衣服,可見是新裁的,笑言道。
“那感情好,我還以爲要餓着呢。”沈姬雨三步並做兩步的走了過去,大手一揮“九兒,姑娘要喝酒,你去將師父的酒拿過來。”
音九兒手上的動作一頓,見她臉上的笑容,便知道是拿自己調笑,隨即道“姑娘,宗主可是在這的,您要是想喝,便
要吧,九兒可是不敢的。”
“笑不出來便不要笑了,醜。”
沈姬雨感覺一陣清香出現在自己的鼻前,公子錦的袖子揚起將她的臉全部遮住。
“師父,你知道了對不對。”沒有拉下這個屏障,反而更加的貼近,聲音有了幾分的沙啞。
這一次的發作同往日有些不一樣,她可以清晰的察覺到自己體內的巨大變化,仿若有一個光團,隨時可能爆炸一般,這裡面的能量足矣將她磨滅!
“九兒,叫花雞膩了。”公子錦沒有回答,手持玉筷平聲道。
沈姬雨深吸了一口氣,拉下他的袖子,皺着鼻子道“您老太挑,恐怕只要瑤池的瓊漿玉液纔可以滿足你。”言辭嚐了一口,立馬面色不明的當着他的面嚼了兩下嚥了進去。
“如何。”
“好極了……”打腫臉充胖子估計就是這樣。
“嗯,看來玉田散還是不錯的。”公子錦挑眉,不知道從何處變出來一個酒壺自斟自飲起來。
裡面的桃花釀散發着清香,融入空氣一直在她的鼻尖打轉兒,可是她方纔食了玉田散!此時是不能碰酒的!這明顯的就是對她的懲罰。
“師父,公輸家族的人呢?大早上沒有鬧還真是奇怪。”
“走了。”
公子錦說的風輕雲淡,沈姬雨卻不是這般,不由得放下玉筷有些苦惱的揉了揉太陽穴,這樣一來,她和公輸家族的恩怨就不明不白結下了!
她本意只是救了公輸流霜然後賣公輸家族一個人情,沒想到最後演變成這個樣子。
“你可知道今兒初幾。”公子錦起身,白袍上面也染上了幾分桃花釀的芳香。
“初六。”沈姬雨一愣“師父,今兒初六了,還有十天……”
“你這個倒是記得清楚。”
銀蟲的毒並不是定時發作的,而是要看寄主的脾性和它自身的繁衍,這麼多年過去了,對於陌辰身上的毒,公子錦多少也摸出了一些規律,發作時間均在十五的前後……
“師父,我準備好了。”沈姬雨起身,上前兩步立在公子錦的後面,焦急道。
公子錦不語,看着遠方不知道再想着什麼,約莫兩盞茶的功夫,就在沈姬雨以爲得不到答案的時候,他的聲音方纔恍若從天際而來“你可要再見見他。”
“不用了,見了他難免有些難以解釋,師父可以先行煉丹,到時將我關起來就好,如果他問起來了,師父便說我有事離開了吧。”沈姬雨有些失落,陌辰你一定要好起來,這樣我纔可以堅持下去,再次回來。
“我翻閱了一些古籍。”公子錦擡手再次遮住她的雙眼,方纔轉身“屍魂一旦失去了牙齒,便無法再行生長,也就是……你要死。”
清風撫過,那樣的舒適,卻彷彿壓在人心上的一塊石頭,沉重到難以喘息。
音九兒站在不遠處,第一次見到公子錦這樣的目光,她不知道的是,這也是她此生唯一一次見到,此後公子錦再無波瀾,當然這是後話。
“師父,沒有他,我同樣會死。”堅定的聲音,訴說着自己的堅持。沒有了牙齒總好過他沒有了性命,再說只是可能會死,又不是一定。她的命除了她自己,無人可左右!
“明日午時,後山山洞中等我。”
眼前的白衣同芳香突然消失,看着他的背影,腦中有些不敢相信,她方纔聽到他的話中竟然飽含怒火……
是真的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