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內,煙霧嫋嫋。
任昌丁無比鬱悶地蹲在馬桶蓋上抽着悶煙。
香菸的味道刺激了他的神經,這讓他想起了自己最近幾年的發展。沒錯,《色即是空》那部戲是捧紅了他,在戲中自己裝傻充呆,扮演的那個憨直傻缺又下賤無比的男主角,引起了很多人的鬨堂大笑。可是又有誰知道,在幕後他是一個多麼少言寡語的人,性格又是多麼的內向和自閉。
唉,時代不同了。
爲了生存,任昌丁覺得自己可以放下一切,可是現實生活是很多事情你身不由己,就像在戲中自己必須要吃老鼠,吃加料的煎蛋,必須要遭遇各種各樣難堪的糗事,目的只有一個,逗得觀衆鬨堂大笑,爲電影票房大賣服務。
紅了之後,任昌丁原本以爲自己可以拍攝一些劇本好的作品,可是沒想到接到手的竟然清一色都是這樣情色的喜劇片。
尼瑪的,還真把老子當成是三級片男主角了,我長的挫,可是我的志氣高。
推掉了一部又一部到手的情色劇本,任昌丁一點都不後悔,他覺得機會是給那些有準備的人,所以自己就算是做配角也無所謂,只要能夠磨鍊演技,就可以了。
但是,一切都不是自己說了算。
自從拍攝完《色即是空》之後,自己雖然努力拍戲,成績卻始終沒能超越這部戲。以至於又有小導演不斷地找過來,遞上一部又一部的情色劇本,這時自己手頭恰好緊張,面對這些劇本,到底接是不接?
這時候和自己一起拍攝《色即是空》的喜劇演員崔民國找上自己,對自己說:“放下身段吧,我們做演員的都不是人!”然後在他的安排下,和一個拍情色片著名的導演又見了面。
當時的場面任昌丁記得一清二楚。
練歌房內,那個導演摟着小姐斜着眼看他,然後第一句話就是:“你,任昌丁,那個賤男人嗎?那麼你就賤一個給我看看!”說着就拿起茶几上的番茄醬直接抹到了身邊小姐的底褲上,說:“我喜歡你在戲中舔吃番茄醬那一幕,現在來個真人你給表演一下!”
任昌丁怒了,就在他要把酒水潑到那個混蛋臉上時,崔民國拉住了他,陪笑道:“導演一定是在開玩笑,笑一笑十年少!要不我替昌丁罰酒三杯?”
“不需要你,讓他自己喝!先來一整瓶!”那個導演毫不客氣地把燒酒擺在了任昌丁面前。
氣氛轉變,任昌丁雖然沒和那個導演鬧翻,不過當晚卻被那導演灌了十幾瓶燒酒,喝得酩酊大醉,吐得一塌糊塗。而這換來的代價是,他在後來的幾年一口氣接拍了三四部戲,《一番街奇蹟》,《清潭洞菩薩》和《不良男女》等……
毫無疑問,隨着這些影片的上映,任昌丁的人氣再次飆升了起來,可就在這期間,任昌丁卻遇到了人生中最悲痛的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年邁的母親因爲肺癌去世了。
自以爲作爲韓國新一代的“喜劇天王”,任昌丁光發請帖,感覺非常牛叉地邀請到了李秉憲,張東健等人爲母親舉辦喪事。
當時很多大韓民國的媒體也紛紛報道這是一事件,任昌丁第一次感受到了做超級巨星的滋味。但接下來在喪宴中,李秉憲和張東健兩人竟然公然在靈堂前抽菸,這一幕恰好被媒體記者抓拍到,於是那些媒體記者就炮製出了一個:“三流明星充大佬,正牌巨星肆嬉笑。”
文章下面配上大幅的李秉憲和張東健兩人在靈堂前抽菸的照片,標題內容赫然入目。
雖然事發以後李秉憲和張東健兩人聯名解釋自己並不是對任昌丁先慈的不尊重,只是當時煙癮犯了,這才做出了錯誤的舉動,並且針對此事向任昌丁賠禮道歉。
但任昌丁自己卻知道,自己這個所謂的“喜劇天王”,其實在這些真正大牌明星眼中,估計就是一個靠演色情片走紅的“猥瑣大叔”,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是。
於是任昌丁開始反思了,反思自己該怎麼做?自己本來是歌手,卻做了演員,如今自己在歌壇幾乎銷聲匿跡,以至於受邀來參加這一次的歌謠大戰,連一個像樣的新作品都拿不出。
拿不出也就算了,還受到那麼多新人歌手的譏諷和嘲笑,這讓任昌丁十分的憋屈和惱火。
狠狠地抽了一口煙,任昌丁把煙霧吐出來,這時候外面有人敲隔間的門。
“是不是有人在裡面抽菸?沒看到警示牌嗎,禁止吸菸!”卻是洗手間的清潔工。
任昌丁急忙閉住嘴巴,雙腳蜷縮在馬桶蓋上,假裝沒人。
那個清潔工敲了敲,見沒反應,就嘀咕道:“難道沒人,這煙氣是哪跑出來的?”
裡面,任昌丁忙用手排除煙霧,動作小心翼翼。
直到那清潔工離開以後,任昌丁這才大大地喘了一口氣。實際上做明星就是這麼苦逼啊,尤其你不能和這種小角色的人物較勁,如果和他們較上了勁,不管輸贏,吃虧的都是你。上一次韓國著名男星金秀路就因爲在餐廳這樣的公共場所抽菸,與餐廳侍者產生爭執,以至於被人拍照發到了視頻網站去,搞得他形象大跌,狼狽不堪。自己這可是在廁所裡啊,要是要那樣的話,那還不丟人到家了。
任昌丁覺得自己很機警,小心駛得萬年船,這是他過世母親常說的話,死前還對他說了一遍,所以任昌丁記得很清楚。
就在任昌丁鬆口氣的時候,隔間外面又有人敲門了。
任昌丁一愣,看看周圍已經沒有煙霧,就沒好氣地說:“有人,敲什麼敲?急的話去旁邊,有那麼多空着的……”
可是敲門聲繼續。
任昌丁啐一口吐沫,“西巴拉的,你聽不懂人話是嗎?”
這時,外面一個聲音說道:“是任昌丁前輩嗎,我有一個買賣要與你商議。”
“買賣?做買賣的竟然跑到廁所裡來了?”任昌丁好奇心頓起,從馬桶上躥下,想一想,雖然什麼也沒拉,還是按了一下抽水馬桶。
吐口口水在掌心,把頭髮打理了一下,無論什麼時候,什麼情況,任昌丁的原則都是人可以不帥,但不可以沒髮型。
走出隔間,任昌丁就看見眼前站着一個銀髮飛揚的年輕人。
年輕人笑着對他說:“任前輩,要不要做個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