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的巨大噪音裡,整個上半身探出了機艙外的大野雄健,伸出右手胳膊,把手裡握着的鐵板手朝下面的德川正直揚了揚大聲威脅道:“別逼我動手啊。”
臉上血糊一片的德川正直頂着撲面刮下來的勁風嘶聲吼道:“你······你們是警察,你們不······不能這樣對我!”
呼呼狂風吹拂裡,揮舞着手上大扳手的大野雄健,一臉陰沉的厲聲喊道:“警察也是人!警察也有他們的親人、同伴!如果非要選······”
“呀,中野!”
一聲驚呼,驟然打斷了他的說話。
心臟咚咚咚跳得飛快的大野雄健立馬探頭看了下去,當看到自己的搭檔差一點就被那個乾癟的怪人給踹下了軟梯後,滿臉急色的他獰聲大吼:“不要逼我動手,趕緊給我滾下去!”
看着那把對準了自己頭的扳手,眼裡充斥着絕望、仇恨的德川正直悽聲喊道:“別扔,我······我這就下去!”
“不行,來不及了!”
當看到那個怪人一口咬在了小林中野的肩膀上後,急呼了一聲的大野雄健手臂一揚,手上的扳手呼的一下就甩下去砸在了德川正直的頭上。
似乎還聽到了一聲“啪”的悶響,然後德川正直那個傢伙就兩眼一翻,緊緊抓着軟梯的手一鬆,整個人就飛快的掉了下去。
“中野,小心!”
一道尖銳的驚呼聲,衝破了那機翼旋轉而發出的嘈雜嗡嗡響聲裡,而傳遞到了軟梯下端的小林中野耳朵裡。
強忍肩膀上劇痛的他,揮起拳頭狠狠砸在了正埋頭撕咬自己肩膀的灰狼太陽穴上,打得他是一聲悶嘯,將乾癟的頭顱高高揚了起來。
適時,年輕警察微仰着頭看向了頭頂上方。
下一秒,他臉色微微一變,然後雙手緊緊抓住軟梯繩索,腰身一扭,眨眼間整個身體就霍然轉了一百八十度。
少頃,伴隨着半聲悽慘的驚呼,一道人影高高墜下,然後一頭就重重撞在了灰狼的身上。
軟梯劇烈晃盪中,兩個身影幾乎不分前後“轟”的一下就掉在了青草低伏的地面上。
大山頂上,靈念感知到這一幕的陳志凡,眼裡閃過一抹幽光的輕聲低語道:“年輕人,接下來你該怎麼做?是就這樣離去,還是跳下去繼續戰鬥?”
將自己代入到一個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而又對工作職責分外堅守的年輕警察身上後,他幾乎沒有怎麼猶豫,就笑着說道:“如果是我的話,呵呵,應該是選擇跳下去繼續幹吧。死,也要死的燦爛、死的轟轟烈烈不是!”
幾個呼吸後,當“看”到那個年輕的警察幾乎是沒有怎麼猶豫,就順着軟梯飛快滑了下去後,眼裡一點灰芒閃過的陳志凡,臉上漸漸浮出了幾許淡淡的得意笑容來。
相較於某青年那一臉的笑容,直升機機艙裡中川蘭子的臉色,可就不是那麼好看了。
當看着小林中野明明已經完全的躲了過去,只要順着軟梯爬上來,大家就可以平平穩穩的離去,可是他居然反而又爬了下去時,她氣得那是差點也跟着跳了下去。
高聳胸部一陣陣上下起伏的中川蘭子,秀臉赤紅一片的咬牙喝罵道:“混蛋中野,他腦子是進水了嗎?”
地面上,眼裡浮現出幾許茫然的德川正直從地上慢慢爬了起來。當他發現自己身下就是那個渾身乾癟的僱傭兵時,差點嚇得一泡熱尿都流了出來。
幸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被當了墊背的緣故,灰狼那張乾癟的油彩臉上,兩隻眼睛竟然緊緊閉着,怪異的身體也攤在草地上是一動不動。
發現了這一情況後,德川正直纔算是把快跳出了嗓子眼的心給放回了肚子裡,然後二話不說,扭頭隨便選了一個方向就跑了過去。
利落地跳下軟梯的小林中野,剛一站穩,就看到德川正直一瘸一拐的朝着那兩棵大樹的方向徑直跑了過去。
“站住,不準跑!”大聲的呼喊了一聲後,他從腰後拔出手槍,手腕一擡,就將槍口對準了德川正直的身體。
就在即將扣動扳機的剎那,那個一瘸一拐的身影突然摔倒在了地上。過了一兩個呼吸後,才慢慢站了起來。
見此,小林中野又放下了手槍,視線在腳下不遠、仰面躺在草地上的乾癟人影上掃了一眼後,稍一沉吟,舉起手槍手指一扣。
“啪”的一聲清脆響聲過後,灰狼的眉心位置,又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冒着輕煙的血洞。
大山頂上,當“看”着那個年輕的警察毫不猶豫就對準因爲陰靈們在爭奪控制權,而導致喪失了行動能力的那個僱傭兵身體眉心,連開了好幾槍後,陳志凡笑着搖了搖頭低聲輕語道:“思路是沒錯的,趁他病就要他命。奈何,就算你打穿了他的頭顱也沒什麼用啊。”
渾然不知自己一口氣打光了子彈的行爲是做了無用功的小林中野,眼神一凝,看到有一縷黑紅混雜的半凝固物質從那個指頭大的血洞裡流了出來後,滿意的點點頭,然後握着小手槍就朝德川正直拔腿追了過去。
直升機機艙裡,睜眼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追趕德川正直而去後,一臉焦急的中川蘭子對着駕駛員大聲叫道:“快點追過去!”
“遵命,蘭子小姐。”直升機駕駛員十分順從的駕駛着直升機循着兩人的蹤跡飛了過去。
零落一片的草地上,原本緊閉雙眼、仰面躺下的灰狼,倏地睜開了雙眼。
另一邊,健步如飛般跑到了德川正直身後不遠的小林中野,衝着他的背影大聲喊道:“我最後一次警告你,趕緊給我站住。要不然的話,我就要開槍了!”
“別······別開槍!”一個踉蹌差點就栽倒在地上的德川正直,一邊顫聲叫道,一邊緩緩停住了腳步。
三兩步跑到德川正直的身前,小林中野舉起手來,一槍就抵住了他的太陽穴沒好氣的說道:“我說你跑什麼?不是都已經爬上去了嗎,怎麼就突然掉下來了?”
輕輕的喘了一口氣後,他繼續皺眉說道:“要不是我反應快的話,現在躺在地上的那個人就是我了!”
暗沉着一張血臉的德川正直聞言,眼裡閃過一絲憤懣的舉起那隻完好的手指着自己的額頭說道:“你······你以爲我不想上去?但是你的同伴他們不願意我上去,我頭上這傷,就是被那個男警察扔了一個扳手給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