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伸出手去,只碰到了旗袍的一個邊,絲滑潤潤,她從來見過的好料子。
管家將衣服抽回來:“不過,二小姐既然如此看不起我家少爺,這件衣服,也是配不上二小姐。”
嗤啦!
不知道什麼時候,管家手中多了一把剪刀,將旗袍從中剪斷:“二小姐,你說是嗎?”
許傾城臉色煞白,手都在哆嗦。
“你幹什麼啊,太浪費了,”許太太心疼的要滴血。
管家拿過那件紫色的旗袍:“這一件,是送給許太太的,不過……”
“我可沒有說傅少的壞話,”許太太拽了拽許傾心:“你是死人啊,不會幫忙說句話?看我幹什麼,趕緊把旗袍給我拿過來,不然我饒不了你。”
許傾心的胳膊被捏的生疼,秀眉緊蹙,剛要開口,管家卻是冷笑一聲:“可惜,許太太,我們的少爺的夫人,也不是你能隨便得罪的!”
嗤啦!
裂帛的聲音,幾乎讓許太太的心都碎了。
管家拿出來一塊手錶,目測就是電視上廣告的那個全球限量款,許太太諂媚的討好:“對不起啊,心心,你看,這些禮物,就不要浪費了,都是一家人。”
許傾城也服了,那可都是價值連城的東西!即便是嫉妒的質壁分離,還是笑的很討好:“姐姐,你不要生氣了。”
管家忽然打開一個打火機:“這樣的限量款,二小姐應該也看不上。”
“我看得上。”許傾城快要心碎了,她可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好東西,轉頭求人:“好姐姐,我剛剛錯了,真的錯了,求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管家微挑着眉,“不好意思,我們傅家,送東西只是憑心情,”他脣角微微的一抿,渾身清冽的氣勢忽然落下,讓人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少爺說了,你們讓太太不開心,那也只能,讓你們不開心。”
許傾城覺得自己被耍了,氣不打一處來,叉腰就想罵:“喂,你就是一個管家,你怎麼能……”
管家卻極爲優雅的對許傾心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許傾心早就想走,不顧身後那兩母女的咒罵,走的飛快。
再次回到卡宴車上,管家看了看時間:“太太,時間還早,您想吃什麼?”
許傾心脣角勾了勾:“我想吃家裡的廚師做的菜。”
管家有些驚愕的看了她一眼,吩咐司機回家。
別墅之內,還是有種冰冰涼涼,而且陰森的視感,可她莫名的覺得親切。
因爲這裡,至少很真實。
管家要去收拾東西,她叫住人:“管家,你之前說,把那些東西毀掉,是傅斯年的意思?”
她的聲音都大膽了很多。
管家脣角帶了一抹笑:“是的,傅太太怎麼能夠被人欺負,只有打別人臉的份。”
他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麼:“少爺還說,您想做什麼儘管去做, 天塌下來,由他扛着。”
許傾心似乎太久沒有得到過這樣的溫暖,她感動的幾乎眼淚都掉下來。
可嘴角,卻是不由自主的翹起。
擡腳,她上了樓。
二樓的臥室,還關着,她敲了敲門,輕聲問道:“傅少,您在裡面嗎?”
門緩緩打開,裡面黑沉如斯。
她很認真的看着黑暗裡的人影,眼睛像是天空明亮的星:“謝謝你啊,傅斯年。”她接近二十年的惡氣,今天都出了。
“應該的,傅太太。”
傅太太……
許傾心的心猛地顫了一下:“……”
傅斯年不知道動了什麼,房間裡面再次亮了一盞檯燈,能夠看清楚那白色的輪椅,又聽到他低沉好聽的聲音在耳邊浮動:“今晚,你睡在什麼地方?”
“我……”許傾心這才後知後覺,她居然又回到了狼窩。
黑暗裡,輪椅似乎在動:“我記得,稱呼自己的丈夫,還有一個詞語很不錯,叫一聲老公來聽一下。”
許傾心驚愕了幾秒,“……”
傅斯年見她發呆,並不介意,沉吟片刻,隨後開口,“嗯,在這個房間睡的再久一點,你會習慣改變稱呼。”
他變相的,替她決定今晚睡在什麼地方。
而她,居然沒有第一時間反駁。
“對自己的丈夫矜持不是高雅,”傅斯年的聲音裡,充滿了一種誘惑的低沉:“是欲拒還迎。”
許傾心:“……”
果然,好感超不過三秒。
晚上,她躺在地上,看着旁邊軟軟的大牀,雙手枕在腦後:“傅斯年,你是不是沒有睡着?”
“傅太太,我還需要提醒你一次嗎?”他淡淡的睨着她,幽幽的眸子藏着讓她無法抵抗的壓迫力。
許傾心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人的隨便一兩句話,都有本事讓她說不出話來。
可她心中還有跟多的疑問,不問出來,今天晚上她就別想睡了。
“我就想問你一句,”她給自己心理建設,讓自己別想太多,問就是了:“你爲什麼要幫我呢,僅僅是因爲我是傅太太嗎?”
其實她是想問,爲什麼她活過了三天,是他不打算殺她了?那麼她可以活到壽終就寢的一天嗎。
因爲現在,她感覺不到任何的殺氣。
牀上的男人,聲音都是悶悶的:“傅太太,你半夜不睡,是想要獻身?”
許傾心“……”她好想打死這個男人啊。
再一次,她啞巴了下去。
“但是那些東西都毀了,真可惜,”許傾心想到那些奢侈品, 還覺得肉疼。
她暗暗的嘟囔:“早知道這樣,就都拿回來了。”
本以爲傅斯年已經睡着了,可沒想到,他還回應了:“身爲傅太太,小家子氣會讓你看起來醜陋。”
許傾心已經不記得自己是被懟的多少次,連醜陋的兩個字都說出來了,他還真夠毒舌的。
過了好久,她等着男人的呼吸都綿長了,才小聲的說到:“不過,還是謝謝你,傅斯年。”
……
次日,她睜開眼睛,就覺得房間內亮了很多,而傅斯年已經坐在了輪椅上,手裡面拿着一本書,正在翻看。
燈下,他的臉色瓷白,手裡面捧着的書,居然是一本大學的音樂教材,神色專注而認真。
他還是戴着大大的口罩,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地翻動書頁。
不毒舌的時候,這個男人的氣質,真好。
像是雪山流下的泉水,清冽,卻又純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