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染睜開眼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了房間的牀上,身旁的衣錦離呼吸得很是均勻,一隻手還搭在他的小腹上。他輕輕一動衣錦離就醒了,睡眼惺忪的看着夜染,然後咧嘴笑着說:“你醒了?餓不餓?”
“我……”
“回家的時候你在車上睡着了。我不忍心叫醒你就把你抱上來了。”衣錦離說。
“我最近的覺好像變多了。”夜染小聲嘟囔。
“是你肚子裡的寶寶需要休息。”衣錦離輕吻着夜染的嘴脣說,“以後你就老老實實的在家養胎,每天呢多休息,多睡覺,睡醒了後想吃什麼告訴我,我做給你吃,吃過後就繼續睡。”
“你當我是豬麼?”夜染被衣錦離逗樂。
衣錦離將手伸進夜染的衣服裡輕輕捏了一把,壞笑着說:“沒錯啊,把你當豬養着,等養肥了以後,就可以吃--了--你--”
一陣陰風颳過,讓衣錦離和夜染的神經一下子繃緊。
“誰?”衣錦離沉聲問道。
房間的牆壁上隱隱出現兩個人影,人影逐漸清晰,兩個人從牆壁中走了出來。衣錦離看着穿着一黑一白的兩個人,狐疑的問:“你們是……”
“黑白無常。”夜染回答了他的問題,然手皺眉看着面前的兩個人說,“新面孔,以前好像沒見過你們。”
“嘿嘿,我們剛上任不久。”白無常笑眯眯的說。
“黑白無常不是很久以前就有了麼?”衣錦離不解的問。
“黑白無常只是官職,並不是兩個鬼。”夜染回答。
“什麼?官職?”這個說法衣錦離倒是頭一回聽說。
“當然,世間的人生在同年同月同日同時的有很多,死在同年同月同日同時的也不少,若只有一對無常鬼,怎麼勾得過來那麼多的魂魄。”白無常解釋說。
“那你們今天來也是要勾魂的?”衣錦離面色一冷。
“鬼吏大人的魂魄我們可勾不起,我們只是奉閻王致命帶夜染大人回去。”白無常說。
“什麼?你們要帶走夜染?!”衣錦離將夜染護在自己身後斬釘截鐵的說,“休想!”
“我們只是奉命行事,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們二人難做。”黑無常雖然口中這麼說着,但分明一副不同意便硬搶的架勢。
“既然是大人要我回去,我同你們走便是了。”夜染淡淡的說。
“阿染!”
“這是遲早都要發生的事。”夜染對衣錦離說,“放心,我會快去快回的。”
“夜染大人請。”
夜染隨着黑白無常到達冥界,大殿之上,他恭敬的行禮說:“夜染給大人請安。”
“夜染,你可知鬼吏留戀陽間可是重罪。”堂上的閻王面無表情,卻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屬下知道。”夜染早就料到會有被閻王興師問罪的一天,所以早就在心中想好了應對的對策,眼下只是希望能夠早點回到陽間不影響腹中的胎兒,於是說道,“並非屬下留戀陽間,只是我已受人之託,照顧其妻兒一世富足。”
“你指的是李艾母子吧。”閻王說。
“正是。”夜染回答。
“這個你到不用擔心,那個李艾命中註定還有一段姻緣,那段姻緣會讓她和她的孩子生活得十分富足……”閻王說着。
“糟了!難道閻王是要我現在就回冥界?”夜染心中暗道不妙,“現在腹中的孩子還太小,跟我回到冥界是在太危險了,弄不好會丟了小命啊!怎麼辦?!我要怎麼能瞞過閻王繼續留在人間,至少要等到我把和錦離的孩子平安生下來纔可以啊……”
“夜染,夜染?”閻王皺眉看向他,語氣中帶着幾分不滿,“你在聽我說話麼?”
“是!屬下在聽!”夜染急忙回答,“李艾能找到新的歸宿,後半生富足也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
“嗯,話是這麼說不錯,可是前陣子月老找到我,說她的姻緣有些異常。”閻王繼續說道。
“什麼異常?”夜染問。
“原本與她有緣的男人竟然另娶了他人。”閻王回答。
“怎麼會這樣?”夜染也覺得奇怪,“陽間的姻緣全靠月老的紅線牽引,那人另娶她人,莫非是紅線牽錯了?”
“最開始月老也是這麼認爲的,但當他檢查紅線時,發現並沒有出錯。”閻王說。
“這就奇怪了。”夜染說。
“還有更奇怪的。”閻王捋了捋鬍子,“但凡姻緣,若是出錯,一錯便是一雙,但這次出錯卻只是錯在一人身上。”
“這怎麼可能,與李艾有緣的男人若是娶了別人,那麼被他娶了的那個女人原先的姻緣就也會被打亂啊。”夜染不解的問。
“那是因爲被他娶了的那個女人的名字根本就沒有出現在姻緣牆上。”閻王回答,“你應該知道,名字在月老的姻緣牆上顯現不出來的只有兩種可能,要麼她是神,要麼她就是鬼。”
“那麼月老既然來找到您,就說明那個女人是鬼嘍?”夜染問。
“可惜這個現在我也無法確定。”閻王嘆了口氣,“月老以查出她並非神明,但冥界中也沒有她的資料。”
“怎麼會?只要不是灰飛煙滅,三界中總是要留有資料的。”夜染說。
“夜染,你還記得那日紅蓮煉獄之中惡鬼逃離,引發的那場大火麼?”閻王問。
“屬下記得……難道?”
“沒錯,那場大火燒燬了一小部分檔案,我猜那個女鬼的資料就在其中。”閻王說,“但是這只是我的猜測,要蒐集到更多的關於那個女鬼的信息才能修復她的檔案。”
夜染彷彿看到了留在陽間的希望,急忙說道:“屬下願意去陽間徹查此事!”
“很好。”閻王滿意的點點頭,“姻緣之事,一環扣一環,一定要儘早解決,以免後患無窮,知道麼?”
“是!屬下謹記大人教誨,一定竭盡全力及早修復那女鬼的檔案。”夜染說道。
“很好。你先去月老那裡瞭解一下情況吧。”閻王揮揮手說。
“是!屬下告退!”
夜染來到月老的住處,輕輕敲了敲門,門沒有鎖,輕輕一推就開了,月老正坐在屋子裡喝酒。
“鬼吏夜染參見月老。”夜染恭敬的說。
“唔~~冥府的鬼吏啊,來問我那件事吧,來來~~隨我來~~我帶你去看看。”月老起身邊說邊走,沒說兩句話就身子一斜差點摔倒地上,幸虧夜染眼疾手快的將他扶住。
“年輕人……你看着……面熟啊……”月老口中醉醺醺的酒氣惹得夜染胃中一陣翻攪,“對了!上一次……就是三十年前我去冥府喝酒的時候……我,我喝多了,是,是不是你揹我回來的?”
“是。”夜染點頭,在他的印象裡,月老一直是一個酒量很差還貪杯的怪老頭。
“對!對!我就記得是你……嘿嘿……怎麼樣,我記性還不差吧?”月老泛紅的臉上露出滿是醉意的笑容,“上次我一覺睡了好多天……都沒來得及謝謝你……嘿嘿,今天補上,真是謝謝你啊……”
“您不必客氣。”夜染禮貌的說。
“走,我帶你去看看那個人。”月老拉着夜染走過幾道石門,來到一面掛馬紅線的牆上。牆上的線密密麻麻看上去雜亂無章像是纏死了一般,月老卻輕易的從中抽出了一根而且絲毫不觸及到其他的紅線。
“你看,這紅線的這一頭是李艾。來來~~你再看那一頭,她命中註定兩次婚姻,第一次喪偶,能和她攜手一生的男人就是這個,你看,叫樂洪凱。”月老指着線上穿着的木牌對夜染說,“可是現在這個樂洪凱娶了另一個女人,叫季代珍。就是這個季代珍,我的姻緣牆上沒有她的名字”
“所以說我要調查的對象就是這個季代珍了。”夜染點點頭,“我明白了,我立刻就去調查關於她的事情。”
“恩恩,那就麻煩你了。”月老打着酒嗝說。
夜染轉身要走,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停住了身子,猶豫一下,終是回身問月老:“我可不可以麻煩您爲我查查一個人的姻緣?”
“哦?這個嘛~~按理說天機不可泄露,但是念在你大老遠的把我揹回來,我就給你破一回例。”月老不忘提醒,“你可千萬不要和別人說你來我這裡查過姻緣,不然誰都上我這裡來問,老頭子可就沒有清閒的時候了。”
“放心,我發誓今天的事絕對不會對他人提起!”夜染信誓旦旦的說。
“嗯,好吧,你要查誰的姻緣?”
“衣--錦--離--”
“等等啊~~這個,應該在這邊……”月老翻找了半天,直到夜染手心已經鑽滿了汗水,他才忽然說道,“找到了!”
“怎,怎麼樣……”夜染聽出了自己聲音中的顫抖。
“他是……半人半神?”月老表情複雜的問。
“沒錯!就是那個衣錦離,有一半神族朱雀的血統。”夜染說。
“他……這輩子並無姻緣……”月老抽出一根只拴住一頭的紅線說,“註定要孤老一生。”